第八十八章两个傻小子
吴明是南华大学法律系这届大四最优秀的学生，当然，这多少要感谢林冰儿，相思不成，惟有拼命看书。
因为优秀，毕业论文指导老师就把他推荐到天狮律师事务所实习。
法律是什么？是代表人世间的公义、公正？还是仅仅代表一部分人的利益？吴明常常做如上思考。还未彻底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对未来总是充满理想的想象，但这并不代表吴明是这样想，他有心理准备。
很快，他感觉到，在司法行当之中，律师就是提供法律知识服务的一个群体，相对于法官、检察官，他们是最直面市场的，公义与公正在他们脑海里并不占据主要位置，主要位置应该是客户，是怎么在法律的允许范围内为客户尽可能争取最大的利益，吴明迅速明白了这一点，他内心深处感觉到一种无奈，但同时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社会角色定位，也实在没什么可诟病的，律师没有工资发，总是要过日子的嘛。
按照吴明自己原来的设想，他想搞刑法，觉得那样会非常热血，每天会给人感觉处于一种两军对垒的厮杀当中，甚至，会有一种超越法官的操生杀大权之感，这样的生活很让他激盼，可是，在家人、朋友的劝说下，加上自己的意志终归不坚定，还是转到热门的经济法方面，人啊，就是那么容易屈服。就这点而言，此时的吴明，与当初初入社会的林雷，情况实在是有些相象。
天狮律师事务所专门应对经济纠纷、案件的，该律师所不仅在南华出名，在全省，乃至在全国都非常有名，这全都是因为律师所的“老大”陈天明的缘故。
陈天明是法律届赫赫有名的人物，今年六十了，老头子有数不清的社会头衔，被好几家大型企业聘为法律顾问，这其中，他与本市最大的企业集团——齐氏企业关系最好，据说，他本人与齐氏的掌门人齐家诚是生死交情，齐家诚对他非常信任，公司一些重要的法律文件都交给陈天明负责，包括他私人的问题，譬如遗嘱之类，所以，陈老头子虽然身在律师所，但在齐氏企业当中，额外拥有一份超然的地位，无人敢撼动。
说起来也算是一种缘分，陈老律师一看到吴明就喜欢上他，决定亲自带他，这让吴明受宠若惊，吴明惟有以更加努力地工作来报答陈老律师的知遇之恩，因此，才会有错过郝南电话的那事发生。
林冰儿回来了，吴明心头就沉甸甸又多了一件事，这使得他更忙起来。工作之余，他暗中展开对齐风的调查，就像他跟着陈老律师做的调查、取证一般，如果林冰儿真想报复齐风，如果他无法劝转她，那么，他应该做点什么。
说实在的，吴明打心眼里不希望林冰儿采用极端的形式去报复，更不希望她做出后悔一辈子的傻事，吴明常常为林冰儿设想过，这一想到具体处，他就急得不行，他是爱林冰儿的，可是，如果他无法做到保护她，那他的爱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
吴明是进入了战斗状态了，跟着陈老律师，受其感染，经常会迸发出这样高昂的精神状态，这也是陈天明最欣赏他的地方所在，现在，可以说这种状态更加激昂，当然，他不会采用非法的手段去获得他所需要的信息，他四年所学，让他内心产生对法律足够的尊敬与神圣不可侵犯感。
林冰儿在与齐风的接触当中渴望找到他个性上的缺点和他心头最在乎的东西，当然，她也会从个齐氏企业的整体上来分析，但是，她所拥有的资料不够，所以暂时在这方面没有头绪，吴明就不一样，他在一家与齐氏企业有着紧密联系的律师所里，利用闲聊的方式，他获得的反而更多。
吴明在台阶下等林冰儿，他做不到每天亲自给林冰儿送花，他的工作性质太没规律性，所以他只好委托邮政快递公司，当然，他还并不富裕，所以自第一次的九朵之后，他每天都只送三朵，这代表三个字“我爱你！”，海枯石烂，吴明是彻底“疯”了！
每天给林冰儿送花，这样，林冰儿的同事们就会知道有一个热切的男子在追求着她，这样，她大概就会少了不少关于感情方面的干扰吧。
吴明这天在门口等，正好办完了一个案子，所里不需要他去报到，他提前里就赶到这等。
他看到了齐风，他不得不承认，齐风他真的对女人很有杀伤力。
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种温和的，没有传说中的桀骜不可一世，而且，他的双目是澄净的，这些都让吴明内心感到吃惊。虽然短短实习了不到半年，但他却已见过许多人，就以他目见识人的本领来看，齐风的确算得上人中之龙。
齐风钻进轿车背对着他的时候，吴明就盯着他，不想他突然转身，吴明吓了一跳，赶紧让目光茫然起来。
车远远开走了，吴明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吴明终究还是还未毕业的大学生，在面对齐风这样的人物时，气势终是要弱上几分。
吴明再等了一会，林冰儿终于出现。
吴明看到她还是穿着从前那件的白色风衣，没有任何发型，任秀发自然低垂在脑后，脸上没任何脂粉的痕迹，身上也找不到任何首饰，远远看过去，林冰儿高挑显得有些瘦弱，吴明却看得心剧烈地跳了起来，连呼吸都止住了。
工作以来林冰儿就没买过衣服，所穿的还是当初与哥哥、孟丽三个人逛街时哥哥给她买的，哥哥那时候基本上孟丽买一件衣服，就会给她也买一件衣服，想起来，有这样的哥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林冰儿知道吴明在下面等她，不用她看，多事的同事就告诉了她，说那个送花的小伙子在等她。林冰儿到了下班时间还在办公室坐了半个小时，看看导游实务方面的书。看完书，见吴明还在下面等，估计他不会走，下楼。
“林冰儿，你工作了还没请我吃饭了。”吴明很无耻地说道。
林冰儿说道：“那你进了天狮律师事务所又怎么说？”
“那我请你。”吴明连忙说道。
林冰儿知道他会在这等着自己，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我还是回去自己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林冰儿还是摆着不依靠任何人的姿态。
吴明见计没得逞，脸一红，说道：“林冰儿，我是诚心想请吃个饭，希望你不要拒绝。”
两个人在学生会合作愉快的工作伙伴，虽不是情侣关系，但说话亦是相当自由的，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客气呢？
林冰儿见吴明眼中的凄然，差点就点头同意了，但林冰儿实在不想与过去的人有什么瓜葛，还是摇了摇头。
吴明觉得心头冰冷，林冰儿是生生不想与自己来往，吴明懂这个意思。嘴唇抖了抖，只得说道：“林冰儿，我听说一些关于齐风的事。”说完之后，吴明觉得自己眼泪快涌出。林冰儿别过脸去，轻轻说道：“那我们走吧。”
林冰儿同意了，吴明那颗受伤的心又活络起来，虽然不是冲着他去的，而是冲着齐风消息去的，但只要能在她面前对呆一会都是好的，吴明觉得自己真得快要疯了！
附近有一家幽雅的咖啡厅，两个人寻了一个靠窗附近没什么人的位置坐下。
林冰儿环顾四周，轻松地说道：“吴明，看来你发了财。”
吴明脸一红，说道：“还好吧，干律师还不错。”
“你应该可以进天狮律师事务所吧。”
“应该没问题吧，陈老很喜欢我的。”
两个人寒暄着，说着过去的一些有趣的事，聊一些他们都认识的有趣的人。在大学一直暗恋自己的吴明，终究给现在举目无亲，下班后无朋友家可去的林冰儿心头一丝温暖。
服务员上了饭菜，两个人有些沉默着吃饭。
吴明见林冰儿吃的不多，忍不住说要她多吃一些，注意身体。
吃毕，碗筷撤掉，上了一壶热腾腾的绿茶。
吴明开始说道：“我在所里听同事们聊天，齐风现在似乎在争接替人的位置。”
“哦。”林冰儿不置可否。
吴明继续说道：“齐老爷子年纪大了，听说，最近开始每周周末都会叫齐风还有他妹妹齐凤到他家里受教，估计这老爷子是要在两个当中选一个当接替人。”
吴明只是在听前辈们聊天听到了一鳞半爪，具体更深入的却是无法知道。
林冰儿不做声。
吴明喝了一口茶，说道：“不知道老爷子会选谁。”
林冰儿这时开口说道：“这与我没关系。”
“真的？”
“我现在只想好好做手头的工作，导游本来就是我一直想干的。”
“你现在做导游呢？”
“是的，所以，吴明，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不必这样，以后我会经常在外面跑。”
“怎么会这样？”
“你别多想。”
“那你以后去哪里给我发一个短信，让我知道你在哪，我知道就可以，绝不骚扰你，放心。”吴明说得很恳切，他实在忍不住这样说，他怕他自己苦苦地等待，而林冰儿实际上并不在这个城市，这种感觉，心都要碎了的。
“天啊！”林冰儿心中不禁叫道，她不是那种完全硬下脸说话的人，更何况吴明给她传递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齐家内部有敌视齐风的势力。
吴明见林冰儿不做声，鼓足勇气说道：“林冰儿，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是我真的想说，求你放弃吧，一个人不能因为仇恨而蒙蔽了双目。”
“不要说了！”林冰儿说道。
吴明马上顿住不说，过了一会，说道：“如果是这样，如果需要我，我会尽量帮忙。”吴明说的很诚恳，他也不过是个大四的大学生，他能做些什么？听吴明这话，林冰儿惟有感动，她知道吴明这个人，她不想拉上不相干的人，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与林冰儿的短短数语足够吴明这几天好好回味了，虽然他无法说动林冰儿，但他看到了一丝希望，至少自己还是能约她出来，只要能看到她，听她说话，吴明就觉得足够了。
转眼过了两天，吴明的精神状态很是不错。
这天是星期五，下午时分，吴明正在外面跑，忽然接到郝南的电话。郝南在电话里说道：“吴明，你现在在哪？”
“我在外头。”
“有没有空。”
“刚好忙完，你有什么事？”
“今天晚上是苏小雅的生日，我想给她买礼物，不知道买什么好？”
“好，你在哪里？我过来！”
吴明赶过去的时候，郝南一个人在天河购物中心瞎逛。
坦率地说，吴明对给女孩买礼物也实在没什么经验。两个人瞎转了半天，还是两手空空。
吴明忽然想到，问郝南其它东西准备了没有，蛋糕、鲜花什么的。
郝南说都准备好。今天早上苏小雅一走平时赖床的他就跳起来，收拾了一上午房子，现在是窗明几亮，大为改观，买了的鲜花插上去花瓶，为房间增色不少，蛋糕也已经预定了，还买了不少卤食，一瓶红酒都放在冰箱里。
吴明一拍郝南肩膀说道：“你小子怎么有时间准备这么多事情？”
郝南笑道：“我不像你，一天到晚忙个不停。”
吴明嘿嘿一笑道：“你小子，小心了，女人还是喜欢男人要有点事业，你这居家型的男人只有若干年后回过头来才能记起你的好了，所以，你别那么懒了，找一份好工作。”
郝南搔了搔头，说道：“好了，我会去做了。”
吴明说道：“你啊，说起来是有女人的男人了，得行动起来，这个社会，太多诱惑和不确定，自己不足够强，如何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
“就像是你的林冰儿一样。”郝南说道。
“差不多吧，不过，她不是我的。”
“现在不是，以后会是的。”
吴明摇头，他现在不去想这些，他只希望林冰儿能够快乐，那就好了。
看来，就剩下最后买礼物这件事。两个人转了半天，觉得时间无多，于是下定决心，排除万难，终于给苏小雅选择了一样礼物。
两个人迅速回到郝南的幸福小屋，这时已经接近苏小雅的下班时间。显然，郝南并没有对他的小雅说今天晚上要专门庆祝她的生日，他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郝南激动地给苏小雅打电话，吴明在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却看到郝南的脸色由兴奋变得十分失望，他喃喃道：“小雅，就不能不去吗？”
“不行啊，两个老总请客，不能不去啊！”吴明依稀听到。
郝南放下电话，吴明忙问道：“怎么呢？”
“她们老总请客。”
“齐风。”
“为什么？”
“算是给她们三个接风。”
“林冰儿也在。”
“是啊。”
两个男人双目相对，尽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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