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西果然落在了你手里。”苏眠逐渐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冷静下来。“既然是你们有求于我,就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要求我,想逼我鱼死网破,你们尽管试试。我死了,命一条,大不了你们再把他们也杀了。没关系,三条命,换你们永远也得不到你们的想要,遗憾一辈子。这么说起来,我也不亏,做了鬼看着你们求而不得,我挺乐意。”
“你!”
司琅没想到苏眠也是豁得出去的主,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怕你们不成!不怕事的硬骨头。
“姑姑……”风音的轻唤,好不绝望。
司琅磨着牙,滑动目光落到无比迷茫的风音脸上。她忽地表情一松,徐徐向风音道:“风音,我真该好好的同情你,你这位真正的姑姑可不怎么心疼你,宁愿陪他们死,也要让你这些年空等一场,还要你一辈子遗憾。多狠的心呐。要不然,你跟着我,反正你也知道我垂涎你已久。”
她煽情着,开始有挑逗的动作,手指轻轻滑过风音脸上的伤口。
“我可不像她,不过十几年不见就认不出你。瞧你还美颠颠的给人送个灯笼过去有心提醒,结果人家转手就扔了。真是要把我笑死。”
苏眠暗中无语,那盏灯,居然是这样的提醒……
风音被她说得心里大堵,挥手打掉她的手,瞪她。
司琅无趣,又有趣的继续道:“别生气,我就是看不过去而已。你说,她不认你吧怎么还伤你。你总是怕自己脸不够好看,怕你姑姑瞧不上,舍不得风吹日晒的养着这身细皮嫩肉,你姑姑倒好,上来就给你把脸划了。连关心都没一句,地上脸坏了的那个,你姑姑才是真心疼,她哪管迷彀是你用血养着地,用一次可要喝你一大碗血,她只要用,你死了才好。所以啊……风音,你姑姑不喜欢你,随时,她都会抛弃你。”
随着司琅的刺激,苏眠注意到风音整个人恍惚间就不对劲了,他好像魔怔了一样,一双眼神变得空空洞洞,火红的眸子仿佛要泣血。
他忽然朝地上躺着的两人左看看右看看,苏眠本能地竖起全身心的警戒,用力推得他后退,道:“走开,你想干什么。”
苏眠这一推,成了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风音眸光停滞的看着苏眠,他好像不知道怎么办了一样。
“风音,你看,她根本不想要你。”她的话,又犹如在干草上点了一把火。
风音的长睫瞬间低下,他蓦地走回来,伸手去碰苏敛。
苏眠一把抓住他手,一字一顿,“别碰他。”
司琅煽风点火,“不让你碰这一个,那你就碰另一个咯。”
“不许!”苏眠抓住风音的手,半点不放松。
风音似乎相信了司琅的话,一根一根的掰开苏眠的手指,声音里了无希望的道:“姑姑,那我怎么办?”
风音一只手将苏眠双手紧扣,一只手把苏敛拉起来扛在肩上,带着他们,一步一步的朝外面走。
司琅踢了踢地上的薛刚,“小竹马运气不错,醒来了可要感谢我哟,我可替你除掉了一个大情敌。”
脚下,风音已经把他们拉着到了外面的栏杆边停下,苏眠隐隐察觉到风音的意图。快要急疯了。
“风音,风音!”她大声的叫他,苏眠只求稳住他,情急之下什么都允诺他,“风音,我带着你,我一直带着你。以后我去哪你就去哪,我没有不要你,我让你跟着我,你想跟我多久都可以。好吗?”
她努力放柔着声音,紧绷的神经揪紧她的目光,视线里,风音将肩上的人按向栏杆上的动作一顿。苏眠一颗心跳在了嗓子眼,祈祷,他千万不要松手,不要松手……否则,苏敛就会往外倒栽出去。
揽月楼高九层,他们现在正在最顶层。
“风音,你可别被她骗了,你要不要看看,她跟你说着话,眼睛是看着谁?她就是哄着你放过她的情哥哥。”
话音一半,风音的视线已经猛的刷在她脸上,苏眠来不及,被风音捕捉正着。
“你闭嘴!”苏眠扭头冲司琅大吼。
“姑姑,你骗我。”
风音松开手。
“不要……不要!”
“啊!!!!”
苏眠的尖叫响彻了这个没有星月的夜晚。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应声而断,巨大的刺激令她直接昏过去,限入失去意识的蛮荒里。
围在落星湖边的村人只听见“轰”的一声闷响,跟着“哗啦”落水的声音。
“刚才什么声音?”
“不知道啊!”
“嘘!都别说话了,快看姑姑挑灯了。”
揽月楼第九层外伸出来一盏圆灯,一团圆光,吸引围在湖边底下的人仰头去望。夜色深沉,颇有些天边月低垂的意境。
姑姑有事召集,要从揽月楼出来前,都会先挑一盏这样的灯光引大家仰望,也在引申神灵在上。姑姑身披神灵的色彩,村民出于敬畏,自然是仰望莫及。
司琅在众人翘首以待里出现,巧言令辞了一番,说抓到的其中一个外乡人在准备带下来的时候,逃跑,翻楼坠落了。这落星湖里有啃咬人的鱼。外乡人若想要被本地人承认,就会绑上石头丢在湖里一个小时,能活着上来的,简直是不可能的奇迹,必定是神明庇佑。
这就是奉月,所谓神明对外乡人的考验。
说到底是愚弄。把活人丢在吃人鱼的湖里,死了正常,活着的不正常,一定要被粉饰太平了,说被神明罩着了才行,不然成了怪异,大家难以接受。说到底是心理作用的自欺欺人,只不过神明脸大,村民无一不受。
解散了村民,陆陆续续亮起的灯笼,铺成长长的一线,从揽月楼上看出去,密密麻麻的像是一道星河倒置。
司琅把那两副星辰浩瀚图拿出来,手指轻轻的拂过画面,她要真的姑姑,图上那些星星都会被她点亮。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可以的原因,但奉月的每任姑姑都能无一例外的做到。她指头下,星辰依旧点在纸上墨深的背景,并无变化。
司琅把画收起来,目光落在摆在床头的铜箱,上面古怪罗列的花纹,是打开这个看上去浑然一体的箱子的钥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