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黛玉在马车里轻轻抚着那个木雕,听着侍卫抬着吴卓炎和离歌慢慢走远的脚步声,眼泪忍不住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最是一个情字无奈何,也最伤人,若是时间能倒回到从前,我宁愿我们不曾遇见。
帘子打开了,黛玉抬起头,看到站在马车外面的水洛,哽咽道:"哥哥..."话未说出来,已经是落泪一串串。
水洛伸手去握着黛玉的手,眼里有泪光闪过,道:"黛儿..."话未出口,也是湿了眼眶。
轻灵也在一旁红了眼睛。一阵马蹄声传来,一看,前面是水溶骑着马往这边来,后面是水沁几人坐的马轿跟着。
水溶下了马,匆匆跑到黛玉轿子前,看看黛玉,然后转过脸,一把抓住水洛的肩膀,一拳打了下去,水洛的鼻子登时流出了血。
黛玉轻灵惊了一下,还未及拦住,便见水溶上去又是一拳,水洛一下子退了一个踉跄,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只看着水溶也不言语。
水溶脸上愤色难平,还要上去打,黛玉早慌忙的跳下了轿子,拦在了前面,哭道:"哥哥,你不要打他了。"
水溶看着黛玉,气得袖子一甩,指着水洛道:"他是怎么保护你的?我们差点都见不到你了!我今日非得替你出口气!"
黛玉听罢,一下子紧紧抱住了水洛,哭道:"不怪他的,真的不怪他的,哥哥你就不要打他了。"
水洛却是松开了黛玉,走到水溶跟前,道:"是我的疏忽,你打我罢,我甘愿受罚。"黛玉在后面叫了声:"哥哥!"
水溶看着黛玉泪光点点,心里心疼,于是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也不与你计较了,玉儿无事就好。"说罢,走上来拍了拍水洛的肩,道:"方才是我过于冲动了。"
水洛一笑,道:"若我是你,也会如此的。"黛玉见此,走上来,挽住水溶的手,道:"哥哥,你不再怪他了吗?"
水溶道:"怪又如何?你拦在里面,我便是想打他也不行啊。"说罢,拉着黛玉上上下下看了一回,问道:"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黛玉道:"哪儿有受伤,哥哥你看。"说着,转了一圈,道:"我好着呢。"水溶点点头,道:"你没事就好。"
此时水沁书生紫鹃三人也下了轿子,水沁紫鹃看见黛玉,又喜又悲,上来拉着黛玉就哭了起来,轻灵也走了上来,四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哭了一阵子,才止住了。水洛因问道:"王兄怎么来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回来的?"水溶道:"是沁儿回北静王府告诉我的,我便匆匆赶了过来,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没出事。"
黛玉垂了眼睛,道:"他们都死了。"说罢,忧伤的看着手里的木雕。一旁的轻灵道:"吴卓炎也是个有情有意的人,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冒险从马车上踏过去,他怕王妃跟孩子出事。"
水洛听罢,看着黛玉,心里轻声叹了口气,握住了黛玉的手。水溶却是惊愕了一下,继而问道:"孩子?难道玉儿有了孩子?"
水洛点头道:"我跟玉儿有孩子了。"水溶听罢,心里有些欢喜也有些失落,可面上还是笑了,道:"我要当舅舅了。"
众人都轻声笑了起来,书生因走了上来,朝着水溶拜了拜,道:"你是北静王,也是我的姐夫是不是?"
水溶早看见了书生,只是一直匆匆忙忙,未及细问,此时见他上来叫自己姐夫,吃了一惊,问道:"你是?"
书生刚要说话,水沁却跑上来拍了他一下,转向水溶道:"他叫柳书成,是大将军柳靖的侄子,大嫂子的兄弟,大哥哥,你说,他是不是叫你姐夫呀?"
水溶听罢,上下打量了书生一番,笑道:"原来是柳将军的侄子。"说罢,又问水沁道:"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水沁便简单的说了一番,又拍了拍书生道:"书呆子,我不过带你去了趟北静王府,你回来就知道他是北静王了,你也不是太傻嘛。"
书生红了脸,见水沁叫水溶大哥哥,又见黛玉也叫水溶哥哥,不觉奇怪,问道:"你们都叫姐夫哥哥,那你们是..."
众人看着书生,都笑了起来,水溶道:"罢了,你跟我一起回北静王府再说罢,也趁此瞧一瞧你堂姐。"书生慌忙点头答应了。
黛玉听罢,走到来看着水溶道:"哥哥,你回去别跟母妃说起此事,我明天回府去看母妃。"
水溶拍拍黛玉的肩道:"我知道,妹妹尽管放心。咱们回去罢,你也回南安王府去,回去之后,好生歇息着。"
黛玉点点头,紫鹃便上来扶黛玉上了马车,水沁轻灵等人也上了马车,一行人骑马驾车的往回走去了。
却说忠顺王府里,千忆来看妙玉,走到门口,听见里面吵闹声一片,有妙玉的哭声,有忠顺王的说话声,更有砸东西,碗盏落地的声音。
千忆见四下无人,便偷偷儿的溜了进去,走到里间门口,停住脚,趴在门口朝里看是怎么一回事。只见里面一片狼藉,地上尽是屋里的东西,都砸的稀巴烂了,乱糟糟的横七竖八的躺着。
而妙玉还在一边哭一边砸着东西,噗咚,一个水晶琉璃盏落到了地上,忠顺王一旁冷眼看着,霍然站起身,走到妙玉跟前,啪的一声,一巴掌落了下去,妙玉的脸一下子被抽向一边。
千忆登时吓了一跳,只见妙玉捂着脸,慢慢转过头,盯着忠顺王,眼里闪出一丝恨意,一字一句道:"让我伺候你,你这辈子也别想!"
忠顺王显然让这句话气到了,脸蓦然沉了下去,眸子里蔓上阴戾,一把掐住了妙玉的脖子,盯着她道:"那你就看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若不是因为莞尔,我早杀了你!"
千忆看着,紧张的手在胸口直颤抖,怎么办呢?只见妙玉手扒着吴候玄的手,狠狠道:"你根本不配提我母亲的名字!你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我母亲,可你却来逼迫她的女儿,我母亲若是看到了,定然是恨死你了!"
忠顺王听罢,抬手给了妙玉一巴掌,冷冷道:"你不是莞尔的女儿!你不是!莞尔只有千忆一个女儿!而且我此生心里唯一的一个人只有莞尔。我带你回来,不过是想当莞尔的替代品,聊解我相思之苦罢了,既然你抵死不从,那我就现在就杀了你。"说罢,加大了手劲儿。
眼看着妙玉气息越来越虚弱,千忆也顾不了了,一下子跑了进去,拉着忠顺王的袖子,跪了下来,道:"爹爹,你放了她罢,她是无辜的!"
忠顺王见了千忆,气道:"谁让你来这儿的!出去!"千忆听罢,跪在那儿不动,抬头倔强道:"你若是不放了她,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当我爹爹!"
忠顺王听罢,看着千忆,叹了口气,松了妙玉,妙玉一下子歪在了桌子上,千忆慌忙站起来扶住了她。
忠顺王背过身,看向门外道:"千忆,我们的事儿,你不要管,你回自己的房里去。"千忆听罢,含着泪看了看妙玉,然后一步三回头的朝门口走去。
忽见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下,道:"小王爷他,小王爷他死了!"
千忆一下子停住脚,上前抓住那丫头声音直颤抖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那丫头哭道:"前面来人说,小王爷让南安王带着守城兵围住了,小王爷不甘让人活捉,自尽了。"
千忆听罢,一下松了那丫头的手,颓然倒地,忠顺王早直了眼睛,颤抖着嘴唇,颤抖着手,只说不出话来。
妙玉也惊了一下,小王爷,是自己未见面的兄弟吗?怎么还未见,就死了?妙玉看着千忆不由得嘤嘤哭了起来。
忠顺王让妙玉的哭声惊醒了,颤着声问那丫头道:"谁来说的?快些带我去!"丫头慌忙答应着起来了,同忠顺王匆匆出去了。
妙玉看着千忆坐在地上,直愣愣的模样,走上去蹲下身,轻轻摸上千忆的后背,道:"千忆..."
千忆没有动也没有哭,只是淡淡的道:"你知道吗?我出生时,母亲就去了,爹爹心里悲痛,便把心思转到了政事上去,冲淡对母亲的思念。虽说爹爹很疼我,我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他却常常的不在家,有时候出去打仗,一年半载回来一次,平日里忙于朝中的事,也很少在家,我跟哥哥从小就没有得到普通人家的孩子拥有的母爱与父爱。
因此自小哥哥便沉默寡言,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性子孤僻。哥哥大我三岁,我一直跟他相依为命,是他一直在照顾我,把我照顾大,为了不让我走他的路,性子成他那样儿,他一直尽着当父母的责任,他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哥哥,是父亲也是母亲。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便是他,可是他却死了。"
说罢,一行泪滑落下来,妙玉听罢,也自是心酸落泪,原来他们也是可怜的孩子,他们的童年也很凄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