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话说那日水沁因从贾府直接进宫里去了,走的匆忙,来不及将绢帕亲自交给哥哥水洛,于是便把帕子交给了南安太妃身边的一个丫头,让她交给水洛,并嘱咐她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因水沁为人很好,在宫里南安府里都很得人心,丫头们也都喜欢她,岂有不为她办事的,那丫头一回到府里便把帕子交给了水洛。
水洛接过帕子,一看那两句诗便明白了。缘是前世种,不落有情人。缘分乃前世注定,若是有缘自然就会成为有情人。水洛叹道,竟不知她心里竟有这番计较,真真与世俗女子不
同。想自己的心思不也正是如此吗,这林黛玉果真是自己的知音。因想到绢帕之事,看来真是自己太急躁唐突她了,不觉愧疚起来。因又看了一道帕子上黛玉那娟秀字迹,又叹息一回,方才把帕子叠起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翌日一早水洛因去南安太妃房里问安,太妃见因见水洛这段时日茶不思饭不想,总像是揣着什么事在心里,人似乎也消瘦了不少。太妃原不知是因为黛玉的缘故,因拉过他的手道:"怎么这段日子倒瘦了似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水洛淡淡一笑道:"母妃多虑了,孩儿很好。"太妃叹口气,这孩子从小到大便这样,什么事都搁在心里,忧也好苦也罢都一个人扛着,自打他父亲没了后,这些年来,他也的确是受了苦了,因又说道:"你没事母妃就放心了。"
水洛因记挂着昨日水沁偷偷出宫来的事,担心她回宫后受责罚,便向太妃道:"昨日妹妹偷偷出宫,回去怕是要受责罚。"太妃笑道:"可不是,你那妹子啊,能把个宫里弄得鸡飞狗跳的。不过,想也没甚大事的,皇上皇后本就宠着她,如今这太后也回来了,怕她是想挨板子也是不成的了。"水洛听罢,想着水沁精灵古怪的模样不禁也笑起来。忽听太妃又说道:"我今儿恍惚听到太后召贾府太君那外孙女林丫头进宫,你妹子原和她好,想是昨儿个太后回来,你妹子在太后跟前说什么了罢。"
水洛听罢,不觉一惊,这水沁忒糊涂了,巴巴的把黛玉弄进了那种地方,指不定是福是祸呢。太妃见水洛神色有变,因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水洛见太妃发问,倏然又恢复了以往神色,淡淡一笑道:"没有,孩儿很好。只是这太后回来,母妃不去问安么?"太妃笑道:"可不是就要去么,你也自下去吧,我也该收拾收拾进宫去了。"不料水洛道:"孩儿今日陪母妃一起去吧,一来去看看妹妹,再者孩儿也很久没给太后皇后叩安了。"太妃听罢不禁讶然,水洛平日里最讨厌去宫里,可以说是对皇宫深痛恶绝,除非迫不得已,不然是绝对不会进宫的,怎么今日倒转过这个弯儿来了?不过见他今日愿意进宫自然是很高兴,便也不予理论那么多了,赶紧的催促水洛换衣服去。
这里水沁正带着黛玉在御花园逛着,两个女孩子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嬉闹着,纯真无邪的小女孩模样和一串串的清脆的笑语蓦然给这庄严沉闷的皇宫添了一抹轻快明媚,像是黑暗里的花枝一下子触到了阳光,周围所有的一切一下子都变的生气起来。过往的宫女太监甚至不禁侧目像她们看过去,及看见黛玉便都感慨造化神奇,竟有这样个美人儿。而此时水沁和黛玉却浑然不觉,在御花园里自顾的玩着。水沁因摘了朵兰花插在黛玉头上,拍手笑道:"姐姐真真是好看。我也要戴!"因又摘了朵让黛玉帮着戴上。黛玉把花插在水沁耳旁,完了,又仔细的看了看,笑道:"好了。"
及黛玉话音刚落,忽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二人连忙回过头看去。黛玉看时不觉吓了一跳,不知何时眼前竟站了两个人,一个身穿黄袍,身材欣长,面容干净阳光,笑容温暖,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而另一个也同样的身材高大匀称,面容俊朗淡定也正笑着,一袭白衣,手拿折扇,玉树临风。二人均是气度不凡,黛玉便知二人绝非等闲之辈,又见二人均看着自己笑,便把脸一红低下头去。
果然这里水沁一见他二人便高兴叫起来:"六哥哥!大哥哥!"说着便上去拉着那白衣人手道:"大哥哥,你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可让我好想。"那白衣人笑道:"你这大公主清闲的很,我哪像你啊,得闲溜出去玩,弄的宫里鸡飞狗跳的。"水沁一听他在说昨日个事便不做声了,又扯着那黄衣人撅嘴道:"六哥,你看大哥哥,平日里都不来看我,好容易来了一次,还说我,真真是没良心。"那黄衣人笑了,道:"你啊,就是调皮,偷偷的出宫也不说声,昨日父皇真该打你几板子。"说罢两人都呵呵笑了,水沁简直气急败坏,转身拉着黛玉道:"林姐姐你看,他们都欺负我!"黛玉笑着安慰道:"他们是和你说着玩的,那里就当真了?"水沁斜睨了二人一眼道:"哼,看在林姐姐的面上原谅你们,要是再欺负我,我就告老祖宗去。"二人赶紧笑道:"罢罢罢,原是我们的错,谁不知太后疼你,你这一去我们可是要吃大亏了。"说罢,二人又向她作了作揖,水沁看着他们不禁笑了,因想起黛玉来,方才只顾说话还没给他们彼此引荐呢。因说道:"罢了,我原是吓唬你们玩的,我哪里就那么小气为这点子小事儿告到老祖宗那里呢。"说着又拉过黛玉来,道,"这是林姐姐,贾府太君的外孙女黛玉。因又向黛玉指那黄衣和白衣两人道:"他们是六皇子和北静王。"
黛玉刚听水沁同他们说话时,便知那穿黄衣的是六皇子,却不曾想那白衣人竟然是北静王。黛玉记得《红楼梦》里有写过他说他形容秀美情性谦和,今日一见果然不错,想当日他与宝玉交好,还曾送了一串腕香珠给宝玉,宝玉转增给林妹妹,妹妹没要,想不到今日竟让自己在这儿碰见他了。黛玉因低身向二人福了一福。二人赶紧虚扶道:"姑娘不用客气。我二人冒昧前来,怕是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莫怪。"只听水沁道:"这倒不碍事,我原是认了林姐姐做姐姐的,既是这样,那就是自家兄妹了,也就无所谓避讳了。"二人都笑道:"这话在理。"水沁因又问他二人怎么会来这里。六皇子笑道:"我们找仙女来了。"说罢便把眼瞅着黛玉。黛玉自不言语,低下头淡淡的笑着。
原来这二人因在御花园里说话,听见宫女太监们说什么仙女的,便往这边来,因见水沁和一个女孩子正在往头上插花儿玩,二人不觉哈哈大笑起来。及黛玉回头时,二人不觉都怔住了,世上竟有这样美的女子:清丽绝世的容颜,空谷幽兰的气质,仙姿出尘,怕是神仙妃子也难企及一二,只是体态娇弱有如弱柳扶风让人顿生怜惜。那北静王水溶因和宝玉交好,对黛玉早有耳闻,知她不仅貌美且十分有才,及今日一见更觉其出尘超脱,便不由得细细的看了去,却忽然感觉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便认得她了,好生熟悉。正想着忽听六皇子道:"我看这林姑娘,怎么总觉得好生熟悉,倒像哪里见过似的。"水溶不觉诧异,看向六皇子道:"怎么我也有这种感觉,倒真像见过似的。"
黛玉听罢,心一惊,自是明白怎么回事,当日那林妹妹还是仙草时,宝玉见草将要枯死,便提了水来浇上。当日那宝玉初见林妹妹也说了这样一句话,还有那水洛,林妹妹与他们到底有着怎样的纠结?正想着忽听水沁道:"你们可是胡说八道。林姐姐整日里在家,你们如何能见到?"二人听罢笑笑不言语,只当是玩笑话罢了。水溶因笑道:"我母妃也来了,这会子在太后那儿呢,她可是天天儿的念叨着你,这会子不过去见见吗?"刚说罢,忽见一宫女来道南安太妃与水洛进宫来了。水沁一听,兴奋极了,拉着黛玉就往回走。后面水溶笑向六皇子道:"今日可热闹了。"说罢看了又看了黛玉一眼,那种熟悉的感觉仍然是萦绕在心,挥之不去。
他们一行四个人便都往太后处来。里面北静太妃一见他们进来便爽朗的笑道:"正说着呢,可不都过来了。"说罢一瞧见黛玉,便走下来一把拉住,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嘴里啧啧称赞道:"真真个好模样,怪道她们眼馋的不得了呢。"因携着黛玉转身向皇后道,"可不能和我争了,我今日就要认了这个女儿了。"黛玉见自己一进来就被一中年妇人拉住说要收女儿,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便有些不知所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