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拖拽的过程中我已经预感到会是什么等着我,但是我怎么用力都叫不出来,手拼命想要把自己解脱出来,可都完全无济于事,我就像一条大口袋,被拖向仓库。
拖我的人此时此刻看上去就是一个疯子,用他的蛮力制服我——或许不是“我”,而只是一个异性。我已经太过恐惧失去了行动能力,四肢蜷缩,甲壳虫一样被翻过去摁在床上。
最终逃不过和前代一样的命运。
“嘭!!”一声巨响撼动了整栋房子,是门被轰碎了,有人旋风一样飙进来,我眼前一花,小猫被揍得砸向了墙角。
“明宸你他妈以为自己还是畜生是不是!”来救命的是蛇神绯鲤,看那气喘吁吁的样子恐怕是一路飞奔过来的。真是称职的大哥,我服气了。
“要不是绯桃说漏嘴我还不知道玑翎会来找你,你他妈简直就是混蛋!”小猫刚才应该是吃了一拳头,鼻血滴答滴答流着,这会儿肚子上又被踹了一脚,顿时趴在了地上。
总是石雕一样沉静的蛇神发起火来真的是相当吓人,我知道能让他发这么大的火说明确实把我这个认来的妹妹看得很重,但是我居然一点都不感动,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对被打的人没有同情,对救命的人没有感激,对刚才差点发生的不可挽回的事没有后怕,我完完全全麻木了。
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我自己也忘记了,回神的时候绯桃坐在地板上哭,三角函数蹲在床脚默默地看着我,卧室外的走廊上依稀可以听见大哥在跟谁说话。
有人帮我换了干净的睡衣,洗过脸和手并且认真涂上了润肤霜然后放到了床上,但是我只记得有这些事,却不记得是谁做的。比上次被人困在幻境里更有种死了一次的感觉,虽然严格说什么都没有发生。
门外的谈话结束了,打头进来的人是狐狸,他脸上的表情严肃得让我觉得很陌生,但是在看到我以后那些严肃又慢慢地褪了下去,恢复成柔和。选好了表情,他才到床边来搂住我。之后进门来的是栖雾元君,我小吃惊了一下。
“日影,你留在这里陪她吧。”栖雾元君的声音放得很轻。
“嗯。”搂着我的胳膊安抚地拍了拍。
“玑翎,”她叫我,我机械地抬了下头,“先好好休息,其他的慢慢再说。”我连嗯一声的力气都没有,她也没怪我不礼貌,抿了抿嘴就出去了。
门外的两个人又交谈了些什么,然后大哥伸头进来:“绯桃,你出来。”
绯桃吸着鼻子向门口挪去,三角函数也很快跳下床跟了出去,卧室里只剩下我和挂在我背上的狐狸。我们谁也没说话,我是因为没什么可以说的,而他更像是不敢说话。
“呐。”坐了好久,我含糊地发出一声。
“嗯?”
“你去替我揍他一顿。”
听我说这样的话,他像是放下心来,语气轻松地反问:“函玄神君不是已经替你痛扁了他一顿吗?”
“这是两回事,现在是我授意,代表我的意志。”
狐狸叹气,然后两只手圈着我:“然后呢?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然后你就原谅他了?”不等我回答,他又说:“你是自己下不了手揍他才让我去的吧?”
“……老娘不是圣母。”
“哈哈哈哎呀!”笑到一半被我拧嘴。
“我自己不去是因为我恩怨分明,不对朋友做不该做的事,但这不表示我不生气、不想揍扁他,你既然自称王妃,就拿出点样子来,去教训他。”
狐狸恍然大悟般哦哦几声,反问:“你去的话就是对朋友恩将仇报,我去的话就是跟情敌公平较量,你是这个意思吧?”
“……我没你会说行了吧?”
“哪里哪里,这本来就是你的意思,只不过我跟你心心相印所以才偷听到了。”
他又顺了顺我的头发,然后揽我靠着他:“我已经向他下了战书,只要他败了,就永远滚出我的视线范围。”
“你有把握赢他吗?”这家伙的真正实力我至今都没见识过,丢了狐丹以后跟金家少主在食堂的那一战被打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让我严重怀疑他能不能赢。
“一只下流猫而已,有什么搞不定的。”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这么说,我却被那个久违的形容词刺了一下。怎么他也会叫下流猫?这不是小白猪一个人故意的么,至少今天之前我都没有印象听别人这么叫过。
“怎么啦?”他自己浑然不觉,舌尖伸过来舔我的脸颊。
“……你不觉得味道很奇怪吗?”
“呃?是、是有点奇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罐薰衣草味的早就过了保质期,我已经很久没有买新的了。”
“……”
第二天要上课,所以我没办法去看他们决斗,不过即使去了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难不成做拉拉队?等着三角函数回来给我做实况转播就好。
下午放学的时候天上下起大雨,绯桃奉命来给我送伞,我接过伞以后她本来还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眼睛红了一下就跑掉了。头大,我又没有怪你,是脸自己不听话笑不出来。
因为大雨的缘故公交车格外挤,而且还因为道路积水等乱七八糟原因晚点,回到家天已经全黑了。我正嘟囔着晦气,偏头夹住伞两手一起在书包里掏钥匙,忽然发现院门口站着一个人,因为整个小区都黑着,看不出来那是谁。
我在雨里愣了一会儿,钥匙也不敢拿,最后决定假装路过探个究竟。
一步一步靠近,那个人影越来越清晰。我有点害怕,犹豫到底要不要过去,虽然捉妖师一方惨败,但并没有全灭,我还是很危险的,而且其他地方的妖怪说不定也……
没关系。我又安慰自己,反正这个时间三角函数应该回家了,有他在我害怕什么。
那个人背朝路,面对着我的院子,越发让我感觉恐怖,而且他没有打伞,不然我也不会老远就感觉他怪异。天黑加之雨大,我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那是谁,又不敢靠太近,就在他后面。
“还没有来电吗?”“听说这一片区的供电系统出故障了。”路对面亮起一只手电,看样子是主妇出来迎接丈夫,两个人抱怨着进门去了。我一下子想起来我看错方向,再转过头来,那个人已经转了过来,和我隔着两米多的距离面对面。
终于看清那是谁了。
“你怎么在这里淋雨?”想了半天我还是决定过去打招呼。
我把伞举过去的时候,小猫摇了摇头。他应该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头发湿透全部向下垂着,还真不容易从背影上判断。
“你有话要说?”从他一身破烂的样子就大概可以推断出来他今天被修理得有多惨,只是看不大清楚,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狐狸到底下手有没有分寸,可别搞出人命来。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也看着我——幽绿色的眼睛,湿润得能滴出水来一般。
雨稍微小了一点,但是也把我淋湿了大半,我有点不耐烦,这两天正好不能着凉,我才不想这种时候感冒,就打算催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不起。”他终于肯说话了,只是这么三个字。
我找不到话说,就这么等着,可是他再没说别的,只站着不动,然后突然哭了起来。
雨声里夹上他的哭声,让人又烦闷又难过,我把伞换了一只手:“别在雨里站着了,到里面去。伤口处理过没有?”
他摇头,我绕开他打开院门:“进来,我去拿急救箱。”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又只好停下来:“你不进来吗?”他还是摇头。
“那你等一下,我去拿把伞拿条毛巾给你。”
家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我摸索着找到伞,又翻出一块毛巾,再打开门时,他竟然已经不在外面了。
我做了个梦?还是海市蜃楼了?
“父亲大人。”楼梯上突然亮起烛光,三角函数站在上面。
“没有被停电吓到吧?”我只得关上门,赶紧去处理自己一身的湿。
“没有。紫应神君拜托我告诉您一件事。”
我正要进卫生间,听了他的话又暂时停下脚步:“什么事?”有什么不能亲自说的吗。
三角函数捧着蜡烛,烛光照得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恐怖。
“他说他问过猪族长,从来没有任何半妖私自离开过。”
咦?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小白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可是大家都是见过它的,如果他不存在或者是别的妖怪假扮的,难道没有人觉察到吗?
……眼神,好奇的眼神。
对了,第一次见到大哥的时候,在超市外面他突然放弃了为难我,当时他看着我头上的小白猪。在篮球场上,犬神也对着小白猪行礼,为冒犯我而道歉。
如果它只是一个还没修成人形半妖,为什么他们两个都不打算招惹他?还有很多不正常的地方,怎么我会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解释为生活太混乱似乎过于勉强,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澡洗到一半就来电了,出了浴室我便一边擦头发一边开电脑。
群里有人分享了漫画,标题特注激萌,反正也无聊我就打开看了,没想到一张彩色的扉页把我彻底震住了——画上的男人手捧着一盒油炸豆腐,肩膀上一只半人半妖的狐狸扑下来吃。
——那你叫我影好了。
——日影,你留在这里陪她吧。
原来如此。(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