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十 章 觥 筹 交 错
第六十章 觥筹交错
人们说起上海外滩,都知道那儿有一条黄浦江.一江之隔,将上海分成浦东浦西.以前上海人嘴里将浦东称为“乡下头”,“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说明浦东虽为上海一部分,但与浦西石库门里窝居的七十二家房客和苏州河边 “滚地龙”(棚户区)的寸土寸金相比,浦东无疑是“傻大个.”
黄浦江是苏州河的支流,苏州河则在它的上游.国人有句老话叫:神龙见尾不见首.按常理黄浦江应隐没于一片潮滩和湿地之中.事实相反,处于下游的黄浦江江面比苏州河的河面要宽得多,万吨巨轮自由进出,浦江两岸规模宏大的船厂鳞次栉比……
笔者在孩提时代曾与小朋友坐摆渡的私人小舢板到对岸的浦东去白相.
小舢板如同现在公园中的小划船,容得下两三人,由船老大一人划浆.水面平静时倒还有些诗意,“小鬼头”(沪语 鬼发JU音)还可将手伸到江面与黄浦江水亲密接触,哇!多有诗意;但江面一起风,诗意顿时跑得无影无踪了.小舢板在波浪中穿行,把小鬼头吓得一个个面如土色;这一惊吓,将他们“中朗向”(中午)吃的蛋炒饭都捣腾到外面来了,个个叫苦不迭.
有惊无险还算好.沪人说,上苍有眼,放侬一码.万一碰到小舢板翻脱了,二三个小鬼头又勿会游水,只能做“落水鬼”了.所以迪种事体在当时属弄堂里“野蛮小‘鬼’”(沪语, ‘鬼’发JU音,意为淘气缺家教的孩子)干的营生.难板“弄弄”,瞒天过海,比如一年白相一趟,侬晓得伐?也是将?颗锒头别勒裤腰上”白相(沪语 颗锒头,意指脑袋,挂在裤腰上).一方沪人说.
“侬是掼锒头?还是啥意思?摆摆野人头来吓煞阿拉.”另一方沪人可能会腔势十足地反问对方.
“对方”何许人矣?
是沪人中的“老克拉”居多.英文词CLASS,意为等级;老克拉指老经验,现在叫资深人士.打个比方:迪个老克拉,即此位资深人士.这些人见过世面,见过马路上的警察,沪人叫他们“红头阿三”.何以这样称他们?那也是有原因的喽.
这些做警察的都是印度人,一个个人高马大,一脸络腮胡子;手里拿着警棍,挺着肚子在马路上神气活现地走来走去.似乎他们不是外来的客人,在上海的租界,凭着一张中国人见了要大惊小怪的洋面孔,觅得了一只饭碗.现在他们反客为主,做起烧香赶出和尚格事体,对长得像麻杆似的的中国人呼五喝六,颐指气使.最醒目的是他们脑门上裹了一圈红白相间的布,衬得他们的脑袋显得奇大.这就是“红头阿三”的来历.
老克拉们还晓得以前的警察局叫巡捕房,消防局叫救火会,看电影叫看影戏,吃肉包子叫吃肉馒头,菜包子叫菜馒头……伊位才是见过世面的人噢,老吃老做,过的桥比阿拉走的路还要多.上海有句老话;“勿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老克拉们听了这样的社会评价,意为“阿拉”是正能量的化身,心里喜滋滋的,表面上装出无所谓,甚至还要自谦一翻,道:“话勿好迪能加讲的喽.”他们一般都是“两面光,深得和气生财.“圆则通”的宇宙真谛,他们会讲:“大人勿让侬到黄浦江上去白相自有伊拉格道理.江面上无风还三尺浪呢,万一发起大风,小赤佬们又勿会游水,一不小心,小舢板翻脱,加阔格江面啥人会跳下去救侬呢?不是自已找死吗?侬拍拍屁股走勒,奈娘十月怀胎,大肚皮加辛苦,要死要活地将侬生下来,结果侬招呼也勿打一声走脱了,一了百了.奈娘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噢!
“侬讲讲看,侬对得起啥人?侬最对勿起是奈娘.侬对得起那爷伐?
伊每日老早天还呒没亮就推格马桶车出去,收“米田共”.啥叫米田共侬晓得伐?粪便啦.讲起来老恶心格.上海要是呒没奈爷格帮‘苏兄’(此处指苏北人,江苏北部移民上海,多为清扫工,剃头匠,捏脚钎脚工),上海人的‘烂污’拆得一天世界了.上海勿会像现在格样寸土寸金了,老早就变成‘污海’喽.”
“老克拉们肯定还会讲关于良心啦,道德啦,格种加事体.大家都晓得上海是块风水宝地.东临大海.侬看世界上最有名的大城市都是靠海起家的:美国纽约,英国伦敦,法国巴黎遍地都是黄金噢!上海又地处中国天堂—苏州杭州的中间,富甲天下.
“阿拉呒没听到过勒上海有饿煞人格事体.中国有句老话,迪格是春秋战国时期著名政治家管仲所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管仲还讲‘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国之四维啥个意思侬晓得伐?四维就是指房子的四个栋梁,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阿拉刚刚转一个大弯子主要想说明迪格问题,上海人嘴巴上的面包一直会有的,这是天佑上海.所以上海人做事体比较讲道理,太出格的事体.如杀人越货听起来“血淋带底”(沪语 血腥气)的事体,阿拉是勿会做的.伊拉有句话经常挂在嘴巴上,像唱山歌一样,琅琅上口:‘天地良心噢?’” 意为无论做人做事都讲公正: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君亲师友,问心无愧.老人们经常在嘴边叨唠:做人要讲良心,不讲良心要遭天报应格.”
现在有人要问:良心是什么?是那颗在我们每个人胸膛中跳动不息的心脏吗?亦是亦不仅是.心脏是良心的载体,但良心是意识,不是物化的东西.心脏停止跳动,心之魂随即离开人体,开始新的生命之旅.
良心是创造宇宙天地人万物的“生命之母”,无生无灭,与宇宙共存. 佛家说“心外无物”,惟心所现;心即佛,佛即心.佛家还说,人可皆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以佛家说良心即天理.违反天理必遭天谴.一切都有因缘.当然,这涉及到佛家的宇宙观了.毫无疑问,我们每个人都有良心意识,说明我们与宇宙相通之根并未断绝,正如中国古代禅宗的一句著名格言:“一片白云横谷口,几多归鸟尽迷巢.”
如果我们“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何处惹尘埃?”
黄浦江面江轮穿梭,繁忙如织.来到苏州河边则黯然失色了许多.显然是另一翻景象了.
苏州河的源头在太湖,进入上海这一段逐成为上海内河运输的通道,有不少木船跑运输,将苏北苏南的土特产和上海需要的各种物料运到上海,回程时捎些生活用品到当地,批发零售皆可.不少苏北人也是经由苏州河的小船进入大上海,他们特别在理发沐浴行业中很快成为主力军,有的手提一个小箱子,稍微讲究点挑副小担子,理发用具一锅端了,走街窜弄堂,用苏北话问弄堂里正在玩“官兵捉强盗”游戏的孩子:“小八喇子(小鬼),剃头伐?”
他们中挡次高些的则进了沪上的美发厅,外面穿着雪白的制服,嘴上套个套子,看上去像个牙科医生,一开口,真相毕露:“乖乖隆地冬,侬迪个小八喇子剃头跑错门槛啦!这块是沪上最有名的南京美发厅,剃一只头要付‘圆大头’(银洋),侬有伐?”
他们从剃头挑子发展成为沪上理发沐浴行业一条龙服务的“苏北帮”,最后成功融入了上海的城市体系,完成了他们祖辈梦想中的成功转型,成为上海人的一员.
顾名思义,苏州河上游在苏州,其发端在无锡太湖.苏州无锡是苏南二个最有名的城市,人杰地灵.两城为上海输送了源源不断的资金和人才,为上海的迅速崛起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本来安分守已,心灵手巧的苏州无锡人,见上海门户开放,亲证了“毕的生死”(两手空空)的外国瘪三,一夜之间在上海暴富.司马迁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耐不住寂寞的两城的生意人,有钱人,手艺人一古脑儿涌向近在咫尺的上海,在上海开厂开店,或自立门户—苏州裁缝店为沪上一景.
由此,苏州河进入上海地界,其两边应运而生建起了鳞次栉比的工厂仓库和码头,其间在民居中也夹杂着苏州人淘上海开的裁缝店,无锡人开的米店和沪上本地人开的烟纸店,俗称夫妻老婆店.
烟纸店卖香烟草纸,万金油和“沙药水”(十滴水 专治头痛脑热),有的还管打酱油.与烟纸店齐名的上海特色店是老虎灶,专泡热水(为上海老百姓住家供应开水),热天界还经营盆汤.所谓盆汤,就是在老虎灶头旁边放几只木盆,拉一块遮羞布;大热天,汗流浃背的大男人们化点小钱就可到木盆里汰一趟热水浴,老适意格.经营老虎灶的店主一般还带茶座,就是在店堂里放几张方桌和长条板凳,权当茶馆店.刚刚从盆汤里出来的浴客,可以泡一壶茶,在长登上休息片刻.也有附近弄堂里的老爷叔,化一两只角子泡壶茶,坐在板凳上,听人家吹牛皮,海阔天空乱侃一番.
到迪种界茶馆来吃茶的都是石库门店面和弄堂里做小生意的小市民,伊拉自家屋里有个店面,经营模式是前店后作坊.早朗向(晨),“牌门板”掮下来就是商店,夜里向上“牌门板”,店堂成了老板及其家人困觉(睡觉)的地方.
真正辛苦的是那些苏北来的逃荒者,他们一无所有.到车行租步黄包车,日里厢(白天)在上海马路上拉黄包车;夜晚华灯初上,但黄包车夫们还不知道今夜在哪里“孵豆芽”(沪语 温室的意思)呢?
各行各业,三教九流,白人黑人都涌到黄浦江边上来开发大上海,西北老三也插一杠子,在苏州河边开出皮草行,店招是“西北皮草”,挂在门面的上方,引起沪上一阵噪动,连小报记者也来采访,并发出了新闻.
沪江晚报报导说:位于苏州河边的西北皮草行不日开业.沪上居民喜闻乐见,奔走相告.本报记者近日采访了该店老板浑名“老三”(实名据说保密),以下是记者从门店现场发回的实况报导:
记者:西北皮草登陆沪上有何感想?
老三:西北与江南虽隔千山万水,但自古以来都在中国大家庭版图内,西北人与江南人, 上海人,南方人,东北人都是中国人.我们西北人能到上海这个通商口岸来做生意,是我们的荣幸.西北地大物产丰富,西北的毛皮甘果药材都是上海市场的抢手货,相信上海市民会喜欢的.
记者:听说你的货船此前出了一点小麻烦?你对沪上的观感如何?
老本:小事一桩,已经过去了.误会一场,我们按既定方针将店开出.上海市民对我们很友好,我们对此表示感谢.上海东临大海,这个地理环境指定她必定是包容性很强的地方,上善若水,不虚此名.
记者:据说你有很硬的背景,关于此店招你有什么可告知上海人?
老三:我出身在秦岭的大山里,上海没有我的户口.店招之事是经朋友引荐,聘请一位西北老绅士写的.
记者:是否可介绍一下写店招的绅士?
老三:此系个人阴私,无可奉告.
沪上小报登出西北皮草行开业报道后,不知为何,这家小店名声不胫而走,原因
五花八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的是看中它的货真价实,有的是凑热闹轧一脚,
有的则是有包打听思维,想从中挖掘出什么花边新闻,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不过说起此店招,还有一段插曲哩.
自从西北老三阴差阳错斗胆独闯大上海,遇到上海地痦小杂种吃吃外地人,要假借官府名义没收老三一船热货,老三快要全军覆没时,老天爷眼晴“张”得老大,暗中“派”崔建国来保护.崔建国是前上海总兵古龙的门客,古龙是西北名将后裔,崔建国是西北人后裔的后裔.今朝大家都在上海混抢水,身为异乡为异客,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乡在外吃亏受欺,同为西北人哪有不帮之理.
崔建国将那帮欺软怕硬的上海小瘪三赶走后,与老三交上生死盟友.老三也知道,这里是无间道,不入帮就死定了,而且死得肯定很难看,甚至惨不忍睹.他终于明白,这个世界就是佛菩萨所说的六道共生:天,阿修罗,人,鬼,畜牲,饿鬼.做不了菩萨就入地狱做鬼,或变成畜牲,来还上世人生的业债.无论怎样.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既然命运选择了我在上海的道上混,如果没有几个铁杆哥们保驾护航,是吃白米饭+红烧肉,没稀(戏)拉!
老三沪上遭遇了一把“他乡遇大侠”的奇遇,其命运急剧有起色,在开店前几天,老三对崔建国说:“大兄弟,咱们是换个贴的生死至交.我们素昧平生,狭路相逢,命中注定咱俩有缘啊.你为了救我,不惜两肋插刀.我现在明白,咱俩虽不是血亲,但是同乡啊!亲不亲故乡人.我还知道你在老家就是条汉子,放着现成的公子哥儿不当,专干扶贫济弱的事,为了救一个农家女孩,不惜与官二代对抗,自已被迫远走高飞……”
崔建国听了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没好气地说:“有话毫烧(沪语,立即)讲,侬勿要兜加大格圈子.一个男人家做事体要爽气点,勿要娘娘腔重来西,迪能加阿拉吃勿消.再讲,侬又勿是猎头公司,要晓得加许多个人阴私做啥?”崔建国开了一通上海话,弄得老三一头雾水,似懂非懂,?倒底有啥事体,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崔建国说.
“我想请侬替老板说说,为我写个店招?”西北人老三居然也在话中夹进了沪语:“侬”. 环境逼人,身在沪人的汪洋大海,沪上真情实意之事之多,真是侬得让人吃伊勿消.
“我当啥大事体?侬又勿是向老板借钞票.俗语说铜钿银子真生活,亲兄弟明算账,侬初来乍到,要是想动脑筋向老板借钞票,迪种加事体老塌台格,我勿会帮侬去讲格.”崔建国继续用夹生的沪语数落老三.
“我是想求老板一副墨宝?”老三突然咬文嚼字,斯文起来,引起崔某一身鸡皮疙瘩.
“一句闲话.”崔说,“不过侬也要拎得清,皇帝勿差遣饿兵,侬请人家献墨宝,也要放点血意思意思.再说人家是大人物,曾是满清皇帝的封疆大吏,现在上海做寓公,安享余生,是老天爷的按排,命中注定.你老三算哪根葱?”
“我晓得勒.”次日,老三提了一包西北礼品,由崔某陪着去见老板.老人家见有人求字当然很高兴,兴笔挥豪,一气呵成.
话说苏州河岸边还没有成气候,是就坡下驴的态势,乱搭建遍地开花.各地因打仗逃难来的难民,没有去处,就在河岸边搭起“滚地龙”,拖家带口住进去.
男人们早晨起来到岸边找苦力活干.有水就有活路,所以上海迪个地方不会饿死人.那时也没什么正规的码头,凡合适下脚处用几块条石铺就拾级而上,就是一个“码头”了.从苏南过来的货船,选取一个合适的滩头,将麻绳往岸边的石柱上一缠,船乘势靠岸,撑船人纵身一跃,飞身上岸,接着就卸货卸人
这天,苏州河边像往常一样喧嚣忙碌,来来往往各色人等,无论是穿香烟纱,戴铜盆帽,满嘴金牙的生意人,还是赤膊上阵的农民工,大家都按自已的身份该干吗干吗去.此时,一个身影像幽灵似的飘来飘去,他目光游移,走路没有方向,完全凭两条腿的意识,佛学说第六感在带动着他单薄的身子.
此人不是中国人,是日本浪人.在中国混迹多年,因一次偶然的机会使他逃脱了个人覆灭的命运按排,按佛法解释,也许是时机不到吧.事情是这样的.
此人名叫三木,北海道人.
北海道是日本除本州外最大的岛屿,占日本领土的五分之一,人口只有东京的一半.人口密度很低.究其原因之一,此间冬天寒冷.十九世纪下半叶幕府统治了北海道,至明治维新前,北海道比日本其它地方发展总要慢一拍.
明治维新后,由于政府强烈推动,北海道结束了闭关锁岛的传统,清政府的使节也踏上日本国最北端的土地.当局执行开放搞活,全面西化的国策.长年与白色的冰雪世界和蓝色海洋打交道,孤陋寡闻的北海道人,结束了单调的“双色雪糕”时代,大踏步走向东京,走向隔海相望,有巨大国土和广阔腹地可回旋的“黄胖橄槛”—中国.
一日,三木和札幌制酒株式会社的同事们在小酒店内“茄山河”,醉眼蒙胧的三木对身边一位三十多岁,平是比较谈得拢的同事说:“大岛君,幕府时代已***的完蛋了,该死的封建把头式的统治,把我们农民压得好苦哇.现在明治天皇上台,号召向西方列强学习,走出去,请进来.这对于一向沉默的北海道人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三木看着已见底的酒杯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大岛纠夫不想当出头鸟,他要引蛇出洞,故他引而不发.
“我们也出去吧?”,三木毕竟年青,没有什么城府,他心里憋得早不耐烦了.
“去哪儿?东京?”大岛心知肚明,但他故弄玄虚,明显是在吊三木胃口.
“去东京有鸟用?给那些东京人当农民工?做伺候他们的苦力?给本他们自已干的,如扫街道,送快递,叫外卖,做二道贩子什么的苦活脏活统统甩给我们干,将我们套牢.本是自由身的我们,在北海道蓝天白云下,面对一望际的大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为了为了多挣几张***日本币,整天弄得子时不分,神魂颠倒,七昏八素,如掉了魂似的,值吗?”三木顿了一下又说,“听村里的日本语老师吟过一首诗,是欧洲的匈牙利诗人裴多菲写的—”
“说什么来着?不妨念出来听听,向西方学习,大方向不会错的.”大岛插科打诨道
三木受到鼓励,于是清清噪子,从桌子边站起来,旁若无人,诗人气十足地吟咏:“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没有啦?”大岛扭过头问,他还想听下去呢,道:“诗倒是好诗,形式内容俱佳,可惜太短了;加之老弟吟咏声情并茂,将我的胃口吊起来了,却说没有‘菜’了?”大岛做了个怪脸.
“我免费加个‘小菜’吧.”三木说.
“这还有奉送的?嘻嘻”大岛说,“洗耳恭听”.
三木故伎重演,乘堂客不备之时,突然张开狮子般的“血盆”大口,大喝一声:江南好.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饭馆里的客人被三木的举止吓了一跳,纷纷将好奇,有的还是不满的眼光投向大岛,似乎在说,你带来的年青人怎么可以在公众场合如此率性.明治天皇推动改革,也不是要让日本年青人变成这样吧?好在岛上知书达理者居多,大岛也赶紧站起来,陪笑脸,向四周抱拳作揖,总算将三木的“神经病”发作掩盖过去了.
三木被大岛按到坐位上,岂料三木的“诗兴”还没有过去,他硬是挣脱大岛力图按他坐下的手,又站起来,即兴讲演:“各位朋友”,三木镇定如若,环顾四周,用他富有磁性的男中音说:“本人三木不才,刚才惊动各位,也是情之所系.大家都知道我们北海道人打渔时还唱着歌呢.我刚才吟了一首中国著名唐诗:忆江南.作者是大唐著名诗人白居易.”三木见大家的眼球被他的自我介绍吸引过来,又说:“我一个北海道渔人,与中国唐诗有何干系呢……”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