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随着剧情推进,要新出一个渠帅,一整个军队的名字弄个我……唉,第二章要晚点了。』
————以下正文————
继九月初六、九月初十两次攻城战后,长沙军渠帅关朔又于九月十三日发动了第三次攻城。
而在他发动第三次攻城的前一日中午,他命麾下心腹前往昆阳,向南城门楼射了一封箭书。
鉴于当时南城墙上都是黑虎贼旅狼在值守,这封信并没有惊动刘毗、李煦等人,悄然送到了赵虞手中。
在这封箭书中,关朔做出了退让,他默许周虎可以将昆阳占为地盘,而作为交换条件,周虎必须做两件事。
其一,在昆阳县城的城墙上,竖起‘长沙军’的旗帜,代表昆阳已臣服于他长沙军;其二,周虎必须协助长沙军攻陷叶县。
在看罢信中内容后,赵虞摇头对静女说道:“看来这关朔,倒也并非固执之辈,只可惜,他给出的条件毫无吸引力。”
很遗憾,关朔的‘反省’来地太晚了。
倘若是在九月初六之前,在赵虞出城与关朔相见的那一回,关朔便答应他提出的条件,他倒还能以‘顾全大局’、‘保住昆阳’为理由,想办法说服城内的百姓以及县衙的官员。
然而连接发生过九月初六、九月初十那两次攻城战后,不计其数的昆阳人失去了丈夫、父亲、儿子,已彻底与城外的叛军对立,这个时候他赵虞若敢提出‘归顺叛军’,别说全城的军民会视他为‘背叛者’,就连他麾下的黑虎贼,恐怕也会对他失去敬畏。
更别说,关朔还要求赵虞助他攻陷叶县——这是赵虞从一开始就不会答应的条件。
不可否认,他一开始曾考虑‘归顺叛军’,但他其实是想保持中立,他绝不会答应助叛军攻打叶县,毕竟一旦他这么做,那他就真的成反贼了,一旦日后晋国镇压了叛军,那肯定会事后清算。
而倘若赵虞‘保持中立’,比如在叶县这件事上,他既不增援叶县,也不协助叛军,如此一来日后晋国朝廷追究起来,他还可以用‘仅能自保、无力救援’作为解释,不论能否蒙混过关,至少不必背负‘反贼’的罪名。
没错,虽然叛军目前声势浩大,自大江以南起兵至今,一路北伐,仿佛大有攻陷中原之势,但晋国朝廷还未发力,赵虞也吃不准叛军究竟能走到什么地步,自然不敢轻易下注。
毕竟这种事,一旦踏错就再无回头之路,赵虞必须得小心谨慎。
“那如何回覆那关朔呢?”静女在旁问道。
“置之不顾即可。”赵虞淡淡说着,伸手要将关朔的书信放在灯火上烧毁,但在思忖了一下后,他还是将这份书信交给了静女,让后者替他保存起来。
他有些担心关朔再次劝降不成,转而离间他与县衙的关系,因此留着书信,日后可以作为凭据。——如果是他,他就会这么做。
但事实证明,赵虞是多虑了,关朔并未想过要拿这封书信做做文章,他是真心想要结束与昆阳的战争,以便他对叶县用兵。
足足等了一日,等到次日临近晌午,关朔还是没有等到周虎的回覆。
不死心的他,专门派心腹去询问巡逻的士卒,询问昆阳可曾派来使者,然而巡逻的士卒却说,从昨晚到今日早上,他们不曾看到昆阳派来任何信使。
“不识时务!”
得知此事的关朔在作为中军帐的草棚里大骂,在草棚外值守的士卒既不知这位渠帅究竟骂的是谁,但也不敢去问。
骂了一通后,关朔派人向刘德、黄康两位大将传令,相约今日再次进攻昆阳。
从午时三刻到酉时二刻,在这将近三个时辰内,叛军再次对昆阳发起三面猛攻。
然而让关朔感到焦心的是,昆阳还是挡下了他们的进攻,甚至于,让他看不到破城的希望。
这昆阳,怎么能比召陵县还要顽强呢?
召陵县的顽强不难理解,因为他们有漯河之险,且城墙也比昆阳高出相近一丈,当时在攻打召陵时,关朔毫不犹豫地认为那是他们长沙军最艰难的一战。
而事实证明他错了,他长沙军最艰难的一战,不在召陵,而在昆阳!
一座土城,既无山河之险,又无难越之墙,除了三千南阳军卒,就只有一城的弱民,以及一伙不知所谓的山贼,这就是这群人,非但一次次地挡下了他长沙军的进攻,甚至还令他们损兵折将无数。
怎么办?
在撤军返回驻营的当晚,关朔躺在棚内的草铺上,枕着双手思忖对策。
不得不说,昆阳县这颗‘钉子’,实在是卡得他太难受了。
本来按照他的设想,九月上旬打下昆阳,九月中旬向北打下襄城、汝南二县,此时正值秋收季节,他正好可以在襄城、汝南二县搜刮一番,甚至可以派一支兵力攻入富饶的汝水区域,在汝水诸县抢掠一番粮草。
至于叶县这边,他在最初估算时,曾预留一个月的时间来进攻,即截止在十月中旬前攻陷叶县。
再不济,多花半个月时间,在十一月上旬前攻下叶县。
介时刚好赶上入冬,即便王尚德得知叶县沦陷,也无法立刻做出反扑,只能等到明年来说。
而明年?他关朔早已在叶县补充了重兵,根本不会惧王尚德麾下的南阳军。
相反,到时候反而是王尚德腹背受敌。
可现如今已经是九月十三日,那该死的昆阳,依旧死死卡着他们。
虽说从昆阳北侧的‘东翼山’向东北外绕,也可以绕到襄城,但意义着实不大——不打下昆阳,他哪来充裕的兵力分兵攻打襄城?
怀着满腔的怨怒,关朔辗转反侧到深夜,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而可恨的是,昆阳人依旧不消停,半夜派人在他营地外制造响动,尽管关朔很清楚那是疲兵之计,那群该死的旅狼不可能还有充足的精力偷袭他的营寨,他还是被吵醒了。
大概等到寅时前后,营外那群敲锣打鼓的旅狼混账,这才结束了与长沙军巡逻士卒的捉迷藏,彻底不见了踪影。
而关朔也是在这个时候,再次迷迷糊糊地睡着。
没想到仅睡了一个时辰,怀揣心事的他就又醒了,虽然感觉头昏脑涨、疲惫乏力,可一想到时间正一天天过去,他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在草铺边沿不知坐了多久,忽然外边有士卒禀告:“渠帅,项宣将军派信使前来。”
“项宣?”关朔精神微微一震,当即沉声说道:“叫他进来。”
在得到关朔的允许后,一名军卒大步走入了棚子内,只见他目光在棚子里一扫,旋即定格于坐在草铺边沿的关朔身上,抱拳行礼:“渠帅。”
他很惊讶于关朔的一脸疲态,但他也不敢多问,从怀中取出大将项宣的书信,恭敬地交给关朔。
关朔接过那个装着麾下大将项宣书信的竹筒,从中抽出一块白绢,摊开手上仔细观瞧。
「……托我义师天命所归,自末将驱兵许昌以来,与曹索交战三回,三战三胜,两万余颍川郡军倾覆,自此颍川再无阻力。……现下,颍川郡守李旻、郡尉曹索,率残军死守郡城,不敢轻出,末将虽围住城池,然因兵力不足,屡攻不下,望渠帅得此信后速派增援,末将保证,援军至许昌之日,便是末将攻破郡城之时!」
看罢信中内容,关朔既欣慰又尴尬。
欣慰的是,他这边进展不利,但他麾下猛将项宣那边进展却十分顺利,三战三胜击败了颍川郡的郡军,将颍川郡守李旻、郡尉曹索堵在城内不敢轻出,可谓是大大振扬了他长沙军的声势。
可看到项宣那句‘至此颍川再无阻力’,关朔便忍不住要苦笑起来。
是的,在攻入颍川郡以前,他与麾下部将一致认为颍川郡的郡军会是最大的威胁,因此关朔派麾下猛将项宣分兵攻打许昌,意在牵制颍川郡军,让后者无法增援治下诸县。
而现如今,颍川郡的郡军被项宣击溃了——没错,此前视为最大威胁的颍川郡军,已被他派出的偏师给击败了,可谁能想到,他亲率的主力,却被颍川郡治下的昆阳县军却挡住了。
在思忖了片刻后,关朔沉声对前来送信的项宣信使说道:“你且回去告诉项宣,我会想办法筹措增援,叫他加紧逼迫许昌。”
“是!”
项宣派来的信使抱拳而退。
看着这名信使离去的背影,关朔长长吐了口气。
此刻正在进攻许昌的项宣,他肯定是要派遣援军的,毕竟能否攻陷颍川的郡城许昌,对他们义师攻占整个颍川郡至关重要。
而尴尬的是,眼下的他根本没办法派遣援军——他麾下所有的兵力,都被昆阳、叶县二县被牵制住了。
在沉思片刻后,关朔唤入一名卫士,吩咐后者准备笔墨。
旋即,他在一块白绢上亲笔写了一封书信,吩咐那名卫士道:“你带上几个人,拿着这封书信,立刻前往汝南郡,交给江夏义师的渠帅陈勖。”
“是!”
那名卫士抱了抱拳,待接过书信后,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这卫士离去的背影,关朔微微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拉下脸,向友军求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