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宣看众人都要来灌她酒,看楚轻已经喝了几杯,赶紧拦下来:"胡闹,她刚在狱中十几日,身子不太好,喝几杯应应景就算了,你们要喝就自己喝,别灌她了。"
有人调笑:"哈哈哈哈,大人这是心疼了啊,这也不怕未来嫂夫人吃醋啊。"
妙语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听到这,脸红红的。
钟宣拿起杯子挥了挥:"都多什么嘴?我心疼怎么了?这可是我未来的大舅子,不对,大姨子...我不护着,还让你们护着?"
众人看他还真承认了,哄堂大笑:"行啊,那不灌大人未来的大姨子,那灌大人行了吧?"于是一行人,这边一句"百年好合",那边一句"早生贵子",钟宣本来还推拒着,后来喜上眉梢,加上楚轻的事情解决了,放开了心思,就来者不拒了。
楚轻后来虽然不被灌酒了,可先前那几杯,也让她有些醺醉。妙语替她倒了热茶,换下了她手里的酒杯,柔声劝了几句,楚轻笑着一一应了,她本就长得好,虽然易了容,可眉眼还能看出隽秀的神韵,如今喝了酒,眼角微红,倒更是别有一番风情。妙语放心不下,仔细又看了看,楚轻看那边热闹得紧,就站起身,到了角落的软榻上,倚着,挥挥手,让妙语过去。妙语与钟宣的婚事也差不多了,她这些时日无事,刚好能准备一番,宅子已经寻好了,等这两日搬出去。先前因为身份的关系,如今她是女子说了出来,刚好能正大光明的以义妹的身份带妙语出去。
还未出嫁,总是跟着钟宣也不是事,虽然有她在,可她时不时不在,妙语待在北镇抚司也不是事。妙语看她神情还很清醒,这才松了口气,那边钟宣喝嗨了,把妙语喊过来,开始让他们喊嫂子,闹得妙语一个大红脸。
楚轻倚着软榻,上面放着矮几,她单手撑在上面,轻声笑着这一幕,嘴角挂着笑,心情很好。只是,随后醉眼迷蒙得想到李天啸,又忍不住一番头疼,也不知道今晚上能不能躲过不进宫,到了宫里,她着实不知道怎么面对李天啸。难道要同李天啸说:对不起皇上,我让你失望了,可惜我不是男子,让你一番神情错付了。
她一想到这,就觉得头更疼了,酒意这时候开始上来了,她头疼得很,揉了揉眉心,热意让她有些透不过气,就想出去吹吹凉风。
她站起身,先前还稳稳的步子,此时倒是有几分踉跄,不过好在她只喝了几杯,倒是也没到醉到没意识的地步。她看了看席面,那边都没注意到自己,她打开厢房的门,走了出去,站在二楼的回廊,倚着栏杆,凉风拂在脸上,顿时热意散了不少。
可浑身也懒洋洋的,懒得动弹,倚着栏杆,瞧着下方热闹的人,一个个看过去,酒色迷离,她觉得自己还真是有些醉了。
她醉了之后,觉得反应也钝了,所以等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时,楚轻半天都未反应过来。直到那人侧过身,一双黑眸锐利地盯着她,她才懒洋洋斜睨了过去,可这一眼,就把她的酒吓醒了一大半。她张着嘴,反射性地刚想喊出声,就被对方直接捂住了嘴。
楚轻瞪着眼,可对上对方沉沉的眸子,还是乖乖的耷拉着头,被对方拉着,进了很近的一个包厢里。
到了包厢里,楚轻才发现里面还有个余栉风。
余栉风看到楚轻,简直跟看稀奇玩意儿一样,瞪着眼,显得他一双杏眼愈发的眼溜溜的,气得双颊鼓着,看楚轻瞧过来,哼了一声,把头偏到了一旁。
楚轻低咳一声,却发现没发出声音,这才察觉自己还被捂着嘴,顿时就不自在了,偷瞄了身旁周身气息极为沉寂的男子:"唔唔..."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李天啸不知在想什么,动作有些慢,她挣扎了一下,对方才回过神,一双凤眸还是紧盯着她。又神色复杂得瞧了好几眼,直瞧得楚轻心脏扑腾扑腾地跳动了几下,才低咳一声,慢悠悠瞧着对方收回手,单手负在身后,回了自己的位置。
楚轻瞧着这一幕,心情更加复杂了:皇上这果然是...恨上自己了?
余大人都这么气,更不要说皇上了,可她这实在是无辜,她怎么知道皇上会有断袖之癖?要是知道,她哪里敢这么跟皇上亲近?
她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余栉风看她站着不说话,气哼哼的:"楚轻!"
楚轻心虚:"在!"
余栉风道:"你不应该解释解释吗?你怎么突然变成女的了?"他这些时日快担心死了,就怕自己的救命恩人会被砍了,可他担心了这么久,对方竟然是女的,是女的...女的...这让他既意外,又有种很微妙的情绪,楚轻怎么就成女的了?他还把她当兄弟的,这无亚于,一睁开眼醒来,发现兄弟变身了?
余栉风觉得自己接受不小。
他相当的接受不了。
楚轻默默朝李天啸跪了下来:"属下知错。"低着头,就不知道怎么说了,再多的道歉的话,怕是都挡不住李天啸觉得自己欺骗了他的感情的怒火了。
李天啸沉默:"..."
余栉风哼哼唧唧的,不过看楚轻因为醉酒潮红的脸,还有眼底的愧疚与歉意,顿时心软了,救命恩人啊,想想也是能理解的,要是他,他也敢说啊,毕竟是欺君之罪,他就忍不住去偷看李天啸。看李天啸只是一双凤眸幽沉幽沉的盯着楚轻,他心里一咯噔,不是吧?皇上万一...要是真的降罪楚轻?
余栉风也不敢再闹了,赶紧也站起身,到了楚轻身边,也跪了下去:"皇上,小楚也不是有意的,她为了给师父报仇怕是才不得不女扮男装,这是情有可原的,她帮了我们这么多,皇上你可不能心里有什么啊?你就原谅她吧。"余栉风越说心里越是不安,他怎么把皇上给忘了,想到自己得到消息赶到宫里,碎碎念的说了楚轻这么多"不是",就后悔的不行,他是蠢了还是傻了,竟然在皇上面前说这些。
就在余栉风心神不宁各种懊悔的时候,一直从见到楚轻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的李天啸,终于开口了:"都起来吧。"
李天啸这么一句话,彻底让余栉风松了一口气,皇上这是...不生气了吧?
楚轻也暗暗松了口气,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瞧李天啸,刚好对上他依然沉沉的黑眸,像是一潭枯井,几乎要把人给拽进去。她赶紧收回视线,却又忍不住头晕晕的,脑海里都是那一眼,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他这是不生气了?还是生气却不得不因为他们还有合作,这才放过自己?
楚轻也摸不准李天啸的心思,心里惴惴的,可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觉得自己的胆子莫名大了不少。
就站在那里也没说话,等着李天啸教训。
只是李天啸让他们起来了就不说话了,整个包厢沉寂的让楚轻觉得怪怪的,却也不敢再胡乱抬头了。
倒是余栉风开了口:"咳,皇上,你...这是原谅楚轻了吧?"
李天啸奇怪的看他一眼:"朕何时说过生她的气了?"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生她的气?
她是女子,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
只是这些话,到了嘴边,转了一圈之后,李天啸还是不敢说出来。他强压下心头的雀跃,可那种酸甜的情感,仿佛要把胸腔给撑破了,如果这时候不是有余栉风在,如果不是不确定楚轻的想法,他真想把人直接给搂进怀里,好一番亲昵。可他到底当皇帝救了,即使心里像是几百只麋鹿在乱撞,他还是冷着一张俊脸,瞧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彻底把镇定装到了一定的境界。
余栉风眼睛一亮:"真的?楚轻你听到没,还不快写过皇上?"
楚轻也挺诧异的,抬起头,对上李天啸黑黑沉沉的眸仁,当真并未在里面看到任何怒意,心这才终于平复下来。
乖乖站好:"属下谢主隆恩。"
李天啸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谁说朕不生你的气,可你隐瞒却是事实。若不是发生了这件事,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让朕知道?"
楚轻心里咯噔一下,来了!
不过只要不是要她的小命,被训斥几句,也是应该的,楚轻心宽了,也有了小模样,虽然面容清清冷冷的,眼底却因为醉酒,多了几抹嫣红:"属下这不是...怕皇上生气么。"不知道李天啸的心思也就算了,她当时还能试一试,可知道了之后,她还哪敢,那不是直接把自己的小命交到他手里被鞭挞么?
李天啸的视线一直都没有从楚轻的身上收回,她声音没有压制,多了几分清脆,听在他的耳边,让他稳稳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点点收紧了。
"嗯。"
"嗯?"楚轻一愣?嗯,嗯是什么意思?这是同意了自己的话,还是不同意?不愿意搭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