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随着李天啸从密道回了御书房。
刚进御书房,就有亲卫前来禀告:"皇上,钟百户带来一封信,指明要交给楚公子。"
"钟宣?"李天啸接过信,朝楚轻看过去。
挥挥手,让亲卫退下了。
楚轻伸出手:"皇上,这是属下的信。"
李天啸瞧着封皮上的"贤弟亲启"四个字,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被他强压了下去,偏着头,把信递给了楚轻。
楚轻伸手接过来,随即打开去看,等看完了,瞳仁微微亮了亮。
李天啸被她眼底的光刺了下,忍不住开口问道:"他说了什么?"
楚轻想了想,把信叠起来重新放好:"刘夫人早些时候派管家去了一趟北镇抚司,指明要见我。"
"刘夫人?"李天啸皱眉:"你要去?"
"为何不去?"钟宣信上说,刘夫人派刘管家过来说是先前的事还未谢过她。
尤其是听说因为破案,还惹上了迟将军的副将,差点丢了性命,于是打算请她来刘府做客,为她压惊。
楚轻知道刘夫人这是在拉拢自己,师父的案子既然与刘国舅有关,她势必要查的一清二楚。
刘国舅官职再大又如何?
人生下来众生平等,凭什么师父的命就要比刘国舅低一等?
凭什么刘国舅想杀了师父就杀了?
李天啸深吸一口气,知道她怕是还没放弃报仇:"刘家的人,你惹不起,只会平白丢了性命。"
"那又如何?"楚轻抬眼,眼底锋芒毕露,固执不服:"我还是那句话,既然皇上不肯帮我,那就不要阻止!"
李天啸:"..."
他还想说别的,可对方楚轻眼底的执拗。
颓败地坐回到龙椅上:"你这般鲁莽,早晚会害了自己。"
楚轻:"至少我努力过了。不试一试,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李天啸沉默许久,才哑声道:"何时去?"
楚轻道:"钟大哥推托我这两日去外地办差,后日正午时分,前去刘府拜见。"
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刘国舅,如果刘夫人能顺便把她引荐给刘国舅,那么,她更容易打探到师父死亡的真相,继而说不定还能找到刘国舅的罪证,从而扳倒刘国舅。
李天啸怕楚轻吃亏:"朕怕几个暗卫跟着你。"
"不必,人多反而容易暴露。"她可不想还未形式,先暴露了底牌。
"你这是冒险!"李天啸拍了一下御案,因为担心,凤眸发沉。
楚轻没说话:"..."
否则,她怕自己一开口,会气得李天啸把她拉出去砍了。
大概是因为她与李天啸生死与共过,对李天啸,她到现在还未转变过来角色,并不惧怕,所以无畏。
李天啸最终还是妥协了,从密道送楚轻出了宫,只是离宫前,要求她宫门门禁之前,必须回宫。
楚轻以为他怕自己跑了,余栉风的事会出问题,倒是应了下来。
楚轻后日一早,先回了一趟北镇抚司,与经过的相熟的锦衣卫打着招呼。
"小楚兄,这又被派出去办特殊案子了?"
"是啊,钟大哥也是的,我本来都沐休了,又跑出去一趟,这可累死了。"楚轻三言两语交代了,隐瞒了去处,不过也不会有人去查。
每年北镇抚司特殊的案子多如牛毛,既然是特殊,自然不足为外人道。
钟宣看到楚轻松了一大口气:"你可回来了,这几日担心死我了,就怕你出点什么事!"
妙语在一旁,哭得眼睛都红了。
妙语仔细安抚一番,才让妙语去外面守着。
"钟大哥,这次连累你了,也连累了史大哥。"
"胡说什么呢?只要你没事就好,我孤家寡人,就算...呸!瞧我这嘴!"钟宣爽朗惯了,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至于史长风,他...算是我对不住他,这件事,他会不会有事?"
楚轻摇头:"史大哥不会有事,只是刘家的人怕是会抓他的娘。"
"什么?"钟宣暴躁的站起身。
楚轻安抚道:"钟大哥也不必担心,这件事我已经禀告皇上,他已经找人调换了人,史大娘并无大碍。这件事了了之后,算史大哥大功一件,会加官。"也算是李天啸的一种弥补方式。
钟宣放下心,凑过去:"楚老弟,你怎么会认识皇上的?"
那晚上听说出事,把他吓坏了,后来竟然就来了皇上的亲卫,好家伙,他差点以为是唬人的。
楚轻垂下眼,遮住了眼底暗色:"钟大哥还记得先前偶遇的李大哥吗?"
钟宣想了想,脑海里闪过一个戴面具的高大男子:"怎么?"
楚轻:"他就是当今皇上,李天啸。"
钟宣傻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他他他是皇帝?!"
钟宣并未见过皇上,他虽然是钟百户,可进宫朝见却没他的份。
他竟然...
可楚轻是怎么认识皇上的?
楚轻:"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就不告知了,刘夫人那边,可有怀疑?"
钟宣摇头:"怀疑是没有,只是...小楚,你真的要去刘家?那可是个龙潭虎穴啊。"
楚轻眸色坚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去定了!
离正午时分还有一个时辰时,刘府的马车停在了北镇抚司外。
刘管家亲自前来接楚轻过府。
楚轻一袭青袍,眉眼意气风发,羡煞不少锦衣卫。
楚轻一一打过招呼之后,故意表现的得意,这是专门演给刘管家瞧的。
如果她看不上刘家,如何会被刘夫人招拢?
楚轻很快到了刘府,被刘管家引着朝正堂走去,不过经过一处时,听到噼里啪啦的骂声。
正堂挨着主院,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楚轻脑海里闪过钟宣为她找来的刘府地形图,大致辨别了一下方位。
确定那是刘德谦居住的宅院。
嘴角忍不住嘲讽的扯了下,怕是刘德谦这两日被坊间的流言蜚语折磨的精神都快崩溃了吧?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偏偏生出了事端。
余老夫人为子伸冤,坊间传言刘某人设计陷害。
这个刘某人是谁,几乎是心照不宣的事。
刘管家也看过去,发现楚轻看到了,对方却只是笑笑,并未多问。
刘管家很满意,觉得还是夫人有眼光,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楚轻到大堂时,刘夫人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看到她,亲自站起身:"余公子,多日不见,可还好?"
楚轻弯腰行礼:"托福,还不错。劳刘夫人挂念。"
刘夫人挥挥手,刘管家带着一众婢女仆役退下,只留下两个心腹嬷嬷在侧。
刘夫人亲自给楚轻倒了一杯茶水:"听说,先前余公子差点遇刺?我听了之后,着实担心了很久。"
楚轻谢过:"不过是莽汉,不足为惧。"
刘夫人轻笑:"听说那可是迟将军的副将,余公子就不怕?"
楚轻:"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怕他作甚?"只是眼底却依然是多了一分不满与愤懑,只是很快就收敛了,可还是被刘夫人捕捉到了。
刘夫人心里有了底,本来还觉得这余小满行事稳重,还聪慧,怕不好拉拢。
可如今瞧着,却也是年轻,意气用事。
"可我却极为不安,这曾狗剩听说出身不好,也不服管教,若真对公子起了杀意,我着实良心难安。"刘夫人三言两句,既吓唬了楚轻一番,又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如果楚轻真的信了,怕是会对刘夫人感激不尽,可她早把刘夫人的心思拿捏的十之八九:"这..."
楚轻端着杯盏的手颤了颤,很快喝了口,就放下了。
这一幕被刘夫人收入眼底:"余公子不知这朝堂之上多的是阴私,若是那曾狗剩在迟将军面前说你几句坏话,怕是钟百户...也救不了你啊。"
楚轻眼神一慌:"没这么严重吧?"
刘夫人轻摇摇头:"有。"
楚轻一下子站起身,"慌乱"道:"那可怎么办?他是莽夫一个,我也打不过他啊。"
刘夫人啜了一口茶水:"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不难办。"
楚轻眼睛一亮:"夫人的意思..."
刘夫人:"那曾狗剩是迟将军的人,迟将军还卖老爷几分薄面。若是公子成了老爷的幕僚,时常出入刘府,那迟将军自然不会为难公子。"
楚轻激动起来:"可...可我职位低微,真的可以吗?会不会给国公爷惹麻烦?"
刘夫人道:"公子客气了,你帮了我娘家的大忙,老爷还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楚轻立刻表忠心:"那小生先谢过夫人了,夫人大恩大德,小生没齿难忘!"
刘夫人满意的啜了一口茶水:"今个儿不谈这些了,本就是为公子压惊的,这要到膳点了,公子就留在府中用膳吧,刚好引荐公子于老爷认识。"
楚轻求之不得,行了个大礼:"夫人辛苦。"
刘夫人难得高兴,她观察过了,这余小满谨慎小心,细致入微,倒不失为一把好刀,用得好,对她大有益处。
至于刘国舅那里,她根本就没上心。
想到他给自己添的堵,还有那个孩子,刘夫人眯眼,眼底闪过一抹怨毒。
本以为除掉了,可没想到,那小畜生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