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继续朝前走了几步,转过身面对大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首位上的甄大人,多日未见日光,楚轻忍不住眯着眼瞧着,虽然手上脚上戴了镣铐,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站到了大堂的正中央,她有官职在身,不必下跪,只是象征性的点了下头:"见过甄大人。"
甄大人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楚轻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余小楚。"
甄大人:"所犯何事?"
楚轻声音几乎没什么起伏的出声道:"被控告奸杀五人,谋害两人,绑架四人..."
甄大人显然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配合,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可认罪?"
楚轻朝他看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甄大人脸色微变:"有衙役亲眼瞧见你出现在所绑之人的现场,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晓那个地方?你为何会去那里?又为何刚刚好衙役看到你行凶杀人?"
"行凶杀人?"楚轻讥讽的笑了声,许是那声音太过嘲弄,让甄大人的脸色变了变。
"你笑什么?"
"大人且问问,他们可亲眼见到了?是在事发前还是事发后?我当时衣衫可有凌乱?还是说,他们亲眼目睹我奸污死者了?我不过是前去追查失踪的人,追查到此,刚好碰到凶手逃走,我本欲追,无奈被人拦住冤枉我杀人,我能有什么办法?"楚轻说到最后,甚至轻轻叹了一声。
甄大人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你到现在竟然还在狡辩?"
楚轻一双锐利的眸仁锁着甄大人,那眼神清冷无波,让甄大人莫名有些心惊胆战:"狡辩?那我倒是要问问大人,你说我是杀人凶手,我缘何啥他们?"
甄大人:"这正是本官要问你的..."
楚轻冷笑:"大人倒是有趣,是你们抓我来,又说我是凶手,你们到现在甚至连动机都没找到,甚至没有目击证人,如此审案,诉我不服!"楚轻偏过头,一副清冷孤傲的模样,让甄大人被气到了。
甄大人:"看来本官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招了?来人——"
楚轻冷笑:"若是我记得不错,我有官职在身,大人确定要严刑逼供吗?"
甄大人:"对于你这种罪恶滔天的凶犯,本官不必如此仁慈。"他直接抬起手,就扔下一个木牌:"先打二十大板!"
衙役领了令,立刻有四个衙役上前,两个把楚轻按了下去,另外两个一左一右,竟是就要动手。
"慢着!"大堂外传来余栉风的声音。
他一看眼前的情景就有些受不住了,这甄岳还真是...竟然真的被皇上料到了,他还真的敢屈打成招?该死的!
大堂外的百姓也听得云里雾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这余大人真的是凶手?
可这余大人先前不是还侦破了好几件案子吗?怎么可能是这次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这别真的是冤枉的吧?"
"你傻了吧,要真的是冤枉的,甄大人能把人抓了?你刚刚没听到吗?他们可是在现场抓到的,当时这余大人正在犯案..."
"可这余大人瞧着不像..."
"你懂不懂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好就不是凶手了?"
"也不是...只是,他为何要杀人啊?"
"也许心理变态扭曲呢?我觉得甄大人做的不错,对于这种牙尖嘴利的,就应该磨磨他的性子,终于抓到了,不然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对啊对啊..."
"可..."
"更何况,这余小楚听说是刘国舅的人...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可他破了这么多案子,总觉得..."
"..."
大多数人的态度都是相信甄大人的,即使有少数人持有怀疑态度的,也被淹没了。
大家喋喋不休的推测着,俨然觉得自己才是审判的大人。
余栉风进来时,就听着这些言语,再看看被压在地上打板子的楚轻,感觉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如果不是知道现在不能意气用事,他恨不得拽着甄大人的脑袋糊在地上,再踩两脚让他清醒清醒。
这件案子明明这么多疑点,他竟然还想屈打成招?
只是他经过楚轻的时候,楚轻抬眼,目光深深看了余栉风一眼,余栉风心头一动,竟是看明白了楚轻的意思,她这是...不要让自己插手吗?可自己...怎么能不插手?
甄大人看到余栉风,脸色微微一变,站起身:"余大人,你怎么来了?"
余栉风眯眼:"怎么,我不能来吗?我可记得我是皇上认命协助审案的。"
"本官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甄大人低咳一声,再多看了几眼楚轻,才干笑道:"这余...这犯人太过牙尖嘴利,不给他点厉害,他就不服软,余大人你且等着,等下他就老实了..."
余栉风差点就骂出声,可想到楚轻先前的眼神,到底是忍了下来,他来是帮忙的,不是添乱的,可就这么看着楚轻挨打不做些什么,他哪里坐得住?他淡漠的扫了楚轻一眼:"的确是应该挫挫他的锐气。"
甄大人眼睛一亮:看来外界传闻这两位不和,果然是真的。
余栉风凉凉看了甄大人一眼:"就是不知道甄大人打算让人打他多少板子啊?"
甄大人不知道余栉风到底是想多打呢,还是想留着面子少打,试探道:"二十..."
余栉风一听,差点气笑了,就楚公子这身子板,打二十板子,估计屁股都开花了吧?他眯着眼冷冷瞧着甄大人。
甄大人心里一阵不确定,这倒是想留面子不落人口实觉得自己打多了,还是想公报私仇打多一些?他试探的开口:"不如...五..."
余栉风眼神更冷了。
甄大人立刻改口:"二十板子的确是多了些,那就五板子吧。"
余栉风这才满意了,只是心却是在滴血,这五板子不会打坏了吧?
该死的,这甄岳刚刚不会是想说五十板吧?
他这心可真够狠的,好歹楚轻这些时日帮了他不少忙吧?如今还这是怀疑这还没确定呢?
可如果不让打,如何被"屈打成招"好为以后翻供做准备?
余栉风只能低着头,像是漫不经心根本懒得去看的模样,只是想到回去禀告,皇上还不气的找人揍他一顿啊?
不过他自己都想揍自己一顿了。
甄大人看这模样,知道余栉风终于满意了,这才坐了下来,挥挥手,让衙役开始打板子。
不过这五板子下去,楚轻直接装晕了。
衙役对视一眼,这身板也太弱了吧?
"大人,嫌犯晕了。"
甄大人:"用水给泼醒了..."
余栉风一阵心疼:"..."甄岳,给小爷等着。
一盆凉水下去,此时已经快到秋末了,冷得楚轻打了个寒颤,颤巍巍睁开眼,抬起头,看到衙役靠近,像是被打怕了一样,浑身都在发抖:"别、别打了...我招我招..."她声音太弱,几乎是虚弱游丝,如果是别的壮汉,不过是五板子而已,他们肯定会怀疑,不过楚轻本来就瘦弱,眉清目秀的,这几日在牢里吃了点苦头,就更瘦了,这样一来,瞧着更是惹人怜悯。
她这样哑着嗓子说出来,外面的人没听清,可瞧着她这模样,恶毒的猜测莫名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怎么觉得这这么可怜呢?
说起来,先前的少女失踪案,若非余大人,京城怕是还有更多的少女要牺牲。
还有就近的孩童买卖案,好像都是经过的余大人的手...
这样的人,真的是凶手吗?
他们同情弱者,此刻瞧着楚轻露出来的一截手腕,苍白瘦弱,这样的白面书生,真的能做的了奸杀的这等恶事吗?
他们没听清楚楚轻的话,身边的衙役却是听清楚了。
衙役立刻道:"大人,他肯招了..."
甄大人眼底露出一抹惊喜:"当真?"
衙役道:"是的..."
甄大人立刻一拍惊堂木:"余小楚,那七条人命可是你所杀?"
楚轻"气若游丝":"...是。"
甄大人:"你为何杀人?"
楚轻声音更低了:"...没有缘由。"
甄大人想想,没有缘由也算是有缘由了:"你可有帮凶?"
楚轻摇摇头:"并无。"
"怎么可能?不然,当日你病重,谁帮你运尸的?"甄大人咄咄逼问。
楚轻这次沉默了许久,就在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她才缓缓道:"...没有人,是我提前杀了人,故意留在那里的,我的就是脱身,洗脱嫌疑。"
甄大人的眼睛立刻亮了:对啊,也可能是这个缘由啊。
他立刻一锤定音:"让他画押!"
只是余栉风不轻不重的扯了一下嘴角,嘲讽的笑了,这甄岳还真是蠢啊,竟然连这种理由都没有怀疑,怪不得他会掉进凶手这么浅显破绽百出的陷阱里,看来对方是研究透了他这愚蠢的个性啊,所以才出手的这么肆无忌惮,也不怕被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