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上去敲门,却许久都无人应门。
隔壁的听到动静探出头来:"你们找老汤头啊?他今个儿没有开门,昨个儿老早就关门了,说是身体不舒服,今日一直没有开门。"
楚轻皱眉:"这位大婶可知道他的住处吗?"
那人看了看楚轻身后的衙役:"你们找老汤头有什么事?"
楚轻笑笑:"一些小事,询问两句就好。"
那大婶看楚轻长得好,一听是小事,也就不那么担心了,把地址说了。
楚轻道了谢,才带着人往外走。
掌柜的奇怪:"大人怎么不说..."他未完的话却意思很清楚。
楚轻道:"那大婶一看就不想惹祸上身,若是说失踪案,她肯定不愿意说。"
掌柜的连连点头,他不清楚楚轻的身份,只知道是衙门的人,原本瞧着楚轻年轻,还觉得不靠谱,此刻却觉得这后生行事严谨,怕是很有能力。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不远处隔了两条街的老汤头的住处。
处于一个深巷子最末尾。
就在衙役敲门的时候,另一边北镇抚司。
李天啸得到天一的回禀说楚轻醒了,他就换了衣服出了宫。
只是到了苑子,却听妙语说楚轻去查案子了。
李天啸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你不知道他昨个儿差点没命吗?竟然还敢让他出去?"
妙语眼圈红红的,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想起昨夜自己拦着李天啸的事:"公、公子...一醒过来就冲出去了,说、说是那虚云不是凶手...非要去查,奴婢该死,奴婢没拦住!"
李天啸只觉得头疼,可瞧着妙语,最终只是拂了拂衣袖:"他去哪儿了?"
妙语哑着声音道:"...刑、刑部。"
李天啸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去刑部了。
而另一边,楚轻带着一众衙役赶到了老汤头那里,珍宝阁的掌柜没敢跟过去,回了珍宝阁。
只是衙役敲了很久的房门,里面却一直没动静。
楚轻脸色微变:"把门踹开。"
门一踹开,发现里面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模样。
楚轻带着人立刻进去,却发现根本就没看到有人。
楚轻脸色微变:"你们分成两拨,一拨四处查看,另一波去四周的邻居去问问看,老汤头可有回来?"
五六个衙役颌首,很快就分别行动了。
楚轻绕着这个不大的小院开始寻找有用的线索,从里屋一直找到了枯井旁。
再往一边就是一个屋子。
她把门推开,里面存放了不少的米袋子。
码的整整齐齐的。
却并未找到有用的线索。
就在楚轻要离开这小屋子时,突然地下的木板传来一声很轻微的响动。
楚轻眉峰一扬,朝着只响了一下的木板走了过去。
她蹲下身,敲了敲,发现这木板竟然是空的。
她把木板敲起来,果然发现了一条密道,里面很黑,楚轻拿起火折子,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下去。
她一直走到底,才发现这下面是个菜窖。
楚轻环顾了一圈四周,并未发现什么,眉头皱了皱,难道自己刚刚听错了?
只是几乎是同时,她突然感觉身后有声响传来。
楚轻脸色一变,猛地回头,就感觉一个黑影直接扑了过来。
楚轻如果是先前肯定不会被扑倒,可她大病刚俞,身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黑影出其不意,她就这么被压在了身下。
细看之下,那人竟然是老汤头。
楚轻脸色一变,火折子被扔在了一旁。
微弱的光照在老汤头的脸上,竟然有种孤注一掷的拼命与愧疚。
楚轻皱眉,一偏头,就看到了老汤头的右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楚轻脸色微变,在老汤头刺下来时,直接握住了对方的手腕,用尽全力,猛地一转,翻身把匕首夺了过来,一手按住了老汤头的肩膀,阻止了他挣扎的动作。
老汤头要去夺匕首,楚轻努力制服着对方。
只是她到底身子还太虚,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过身后传来了动静:"大人——"
很显然是衙役。
楚轻松了一口气,只要坚持到衙役下来就好,只是突然她感觉制服着老汤头的手腕突然一用力,竟然比先前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几乎是在楚轻诧异的同时,她感觉老汤头带动着她的手,猛地对着自己的脖颈一划。
楚轻脑子一懵,血液溅到她身上、脸上...
她感觉自己所有的呼吸像是被遏制住了,脑袋里被老汤头最后临死之前的尖叫震得头皮发懵,脑海里嗡嗡嗡的作响,她手里还握着那把匕首。
匕首刚划过老汤头的脖颈。
老汤头瞪大了眼,她脑海里只闪过对方最后眼神里的愧疚。
她突然想起来,老汤头常年编织米袋子,手上力气自然不小。
怎么就能这么轻易被自己制服了?
身后突然有倒吸气的声音传过来,楚轻茫然地回头看过去,就对上了几个衙役微愣的目光,一个个傻了眼一样瞧着楚轻浑身浴血的模样,再盯着对方手上的匕首,以及死不瞑目的老汤头。
全部都傻了一样,根本不知道怎么动作。
整个菜窖里,似乎只能听到楚轻粗重的喘息声,她额头上一层冷汗,簌簌往下落。
盯着那几个衙役,脑袋里却空白一片,脸上、手上被糊了一身的血,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而又血腥。
楚轻的眼珠缓缓转了转,终于回过神,意识到如今的情况。
老汤头拽着她的手自杀了,而这几个衙役是目击者,他们会信是老汤头自杀的吗?
这让楚轻想到了余栉风那件案子。
一件命案,只有两个人,另一人伪装成了自杀,陷害了另外一个人。
楚轻想,这多么熟悉的套路?到底是谁要害她?
难道是刘国舅?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可怎么可能,如果刘国舅知道了,为何用这么迂回的套路,他完全找杀手无声无息的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楚轻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强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晕过去,她站起身,手上还捏着那把血淋淋的刀,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气。
一步步撑着往前走,经过那几个衙役时,他们像是吓傻了一样,竟是纷纷退开了一步。
竟就是这样让楚轻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菜窖。
等那几个衙役回过神,为首的衙役快速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老汤头,迅速吩咐:"去跟着余大人!"
那两个衙役竟是被先前那一幕吓得浑身发抖: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余大人会杀了老汤头?这怎么回事?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那为首的衙役压低声音道:"快去啊!"
现在一切情况还没有搞清楚,万一...不能让余大人...就这么走了。
那两个衙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一步步挪着跟着楚轻。
楚轻走得很慢,她觉得现在整个人都在天旋地转,一直等走出地面,只是接触到光,她却是再也撑不住了。
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只是昏迷前,却是有人把她一把给抱了起来。
等楚轻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北镇抚司,照顾自己的是妙语。
妙语看她睁开眼,欣喜的睁大了发红的眼:"公子,你终于醒了!"
楚轻想撑起身体做起来,却发现浑身绵软无力:"这...我怎么回来了?"
妙语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公子你吓死我了,你回来的时候是被...被李公子抱回来的,当时一身的血,吓死我了。"好在当时有钟大哥在,不然皇上这次说什么都要自己替公子宽衣解带了,可她怎么敢?
好在钟大哥以皇上不便留在这里为由,把人给劝走了,否则,怕是情况更加复杂了。
楚轻怔愣了下,昏迷前的事重新回到了脑海里,她深吸一口气:"妙语,你去把钟大哥喊过来。"
"可公子..."
"现在就去。"楚轻的声音极为凝重,让妙语吓了一跳,随即很快就去把外面的钟宣给喊了进来。
钟宣进来,看到楚轻醒了,也是眸色亮了一下,可等对上楚轻沉静的黑眸,想到先前的事,神色复杂的在她床榻前蹲了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杀了老汤头?"
楚轻哑着声音道:"你也觉得是我杀的老汤头?"
钟宣愣了一下:"不是?可他们说..."
楚轻抬起手臂,挡在了眼前:"是衙役他们说的吧,他们说的也不错,只是他们眼睛所见,却并非真相。"
钟宣的面容凝重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轻:"那老汤头...是自杀的。"她顿了顿,放开手臂,一双黑亮的眸子紧盯着钟宣:"就如同当初余栉风的案子一样。"
钟宣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回事?是刘国舅?"
他第一时间也只能想到刘国舅了,当初余栉风那家案子是刘德谦搞的鬼,如今楚轻突然这样,立刻就让钟宣想到了刘国舅。他浑身因为这个猜测都冷了,如果真的是刘国舅,那楚轻还有活路吗?
楚轻摇头:"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