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查案子？”柳溪澜有点不敢相信。

　　欧阳辰逸叫他验尸治病那没问题，如果是疑难杂症那更好，治不好了的病都能给你拖几天，死人也能多热乎一时半刻，但是查案子他可不喜欢，不但不喜欢，也不在行。

　　“你看看你，你这是什么眼神？”欧阳辰逸不高兴了，“怎么允许你们查，不许我查？”

　　欧阳辰逸多少也是京兆尹府衙门里面有记录在册的捕快，有腰牌的，怎么不能查？当然能，太能了，苏逸轩最好欧阳辰逸能帮忙，可是就是他的这个好兄弟根本没兴趣，而且还习惯睡到日上三竿，等到欧阳辰逸起床来查案子，黄花菜都已经凉了好几斤。

　　“狭隘！”欧阳辰逸说，“怎么就那么喜欢拿老眼光看人啊！”

　　说的柳溪澜都要信了，“你怎么查的？现场也没来，衙门审问也没去，你开药给马戏班子的班主吃，班主现在也疯了，京兆尹大人哪儿你也没去，你上哪儿查案子了？该不会是去阅香楼了吧？还是莳花小筑？”

　　柳溪澜说着说着还是 忍不住打趣欧阳辰逸，毕竟欧阳辰逸以前实在是太放荡不羁了，难得有机会打趣，能损几句是几句吧。

　　“我呸，澜儿你现在学坏了。”欧阳辰逸说，“小二，再来两个菜，一壶酒。”案子不重要，吃菜喝酒享受人生才是最重要的，这就是欧阳辰逸的逻辑。

　　这态度，查什么案子？

　　“我哪儿也没去，我在相府看书行不行？”欧阳辰逸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还有查案子的线索，就问你们想不想听。”

　　“什么书啊？鬼怪奇谈？”柳溪澜就是不放过欧阳辰逸，欧阳辰逸长了一张敦厚老实的脸，看着就让人想欺负一下。再加上欧阳辰逸来的嚣张，不踩一踩实在不足以表达柳溪澜的同僚深情。

　　欧阳辰逸也知道柳溪澜是说着玩，刀子嘴豆腐心嘛，谁不知道似的，就那双晶亮晶亮的眼睛盯着自己，欧阳辰逸就知道柳溪澜有多想知道。

　　欧阳辰逸一晚上没有睡，听了老祖母刘氏的话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看书。

　　神医是怎么来的，其实是学出来的啊。

　　欧阳辰逸房间里的病录，脉案，药案，堆了好几个书架，这都是他看过的书，但是人的记忆力总是 有限的，所以还是得带在身边，疑惑的时候依旧要翻看的，医生这个职业就是从学医的第一天起，到死前，没有一天不是要学习的。

　　这线索就是从医术里翻出来的。

　　“医术还讲这个？”柳溪澜不信，“你是不是翻出来了治疗班主的失心疯的秘方了？”

　　“有点常识，失心疯不能治。”欧阳辰逸耸耸肩，“我是找到人熊的‘制作方法’了。”

　　人熊的制作方法？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是不是说这人罴子还能人工合成了？柳溪澜是个现代人，唯物主义知识武装了她的大脑，人和熊是不同物种，这有生殖隔离的，根本不能反之，怎么制作？

　　“呸，真恶心，我一个医生都听不下去了，”欧阳辰逸说，“是制作，不是孕育！”欧阳大神医大有敲黑板的架势。

　　原来欧阳辰逸听老祖母刘氏说了当年的往事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当初看书的时候看到的奇书，说是南方的部族崇尚鸟，认为鸟儿飞天就能灵魂不朽，这是很常见的原始图腾崇拜了，那些人以身上长满鸟羽为美。

　　可是鸟羽这东西，不可能长在人的身上的，他们起先是挂在身上做装饰，这也很常见，但是后来不满足与这样，便在身上脸上割开口子，将带血的鸟羽插在身上，然后缝起来。

　　说这很可怕，但是柳溪澜知道，这就是和现代人植发原理差不了多少。

　　只不过人植发，用的是自己的毛.囊，可是那些人用的是鸟类的毛.囊。物种不一样，毛.囊当然也不能存活，鸟羽很快就会失去光泽，然后折断脱落。

　　但是他们找到了一种药物，能够加速伤口愈合。这本是好东西，但是加上宗教色彩就什么都说不定了。

　　他们成片的切割鸟身上带着羽毛的肉，然后再身上割开口子放进去，这样就大大的延长的鸟羽存在的时间。而且那鸟羽就像长在身上一样，根本拔不下来，如果硬扯，就得掉一块皮肉。

　　那药就是这样被记录在案的。

　　欧阳辰逸一晚上没睡，到处翻找这本药经，到了白天才找到的，还翻找了不少东西，按照医学的远离，这样做不管会不会得什么不好的传染病活着败血症之类的，最最首先得一点，就是这样做，伤口肯定会发炎的。

　　欧阳辰逸又找了半日的书，到中午了才从书本中 抬起头来，去找柳溪澜和苏逸轩，当然肯定不在家，又去衙门找，也不在，想来应该在这家常来的饭店吃饭呢，来了一看，果然在。

　　小二端上了菜，因为欧阳辰逸说的绘声绘色，又新奇，从没听过简直不想走。

　　欧阳辰逸拿出一锭银子扔给小二，“别把爷当说书的，听说书，去城根儿。”小二接着钱，乐呵呵的走了。

　　“听着耳不耳熟？”欧阳辰逸说。

　　这怎么不耳熟呢，将动物的毛发弄在人的身上，还不会掉，这不就是那老祖母刘氏说的人罴子么?

　　“所以，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啊？”就算真的像欧阳辰逸说的那样，也没有半点用处啊。

　　“澜儿，怎么会没用，你想想，我刚刚说什么了？”欧阳辰逸说，“伤口肯定一定绝对，是会发炎的！这么大面积的炎症，用药是有迹可循的，你以为城里会有同时几个人全身皮肤溃烂发炎需要用药？嗯？”

　　妙啊！

　　这逻辑！

　　柳溪澜简直就要跳起来，欧阳辰逸这个想法好，如果按照药去查，说不定真的能找到那作案的人。

　　现在他们得到的消息很简单，就是没有熊出城，如果那两只熊真的都是人办的，他们有这么个皮肯定是不能再城里待着的，可是并没有人说查到了熊的去向。

　　如果按照欧阳辰逸的说法，那熊皮是按照这样一种个外科手术加上用药的方法和人的皮肤连在一起的，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围观群众拉扯熊皮的时候根本拉不掉的事儿。

　　这是假扮的最高境界了，就是皮都能镶嵌进去。

　　能镶嵌进去，自然就你那个取下来，只是取下来的额手段可能很残忍，但是取下来了的人可能和正常人没有区别，无非就是全身掉皮，需要养着。

　　那么养着就要抓药不是？

　　城里就这么几个大药行，药物这东西敏感，不论大小，哪家药行敢不登记在册？有了登记对的药物就能找到需要药物的人，自然就能知道是谁，是如何拐了周小公子。

　　说干就干，饭也不吃了。

　　为避免周将军手下的兵不知道轻重，打草惊蛇，惹了凶手跑了，苏逸轩决定用衙门里的捕快兄弟们，挨家挨户的着药铺，对着欧阳辰逸的方子找到了两家。

　　“还知道狡兔三窟。”欧阳辰逸看着缴获的账目，“第一家买一半的药，第二家买剩下的，别人就不着调他要什么药方了，幸好我开的是齐全的，才能找到。”欧阳辰逸说。

　　“欧阳公子，那接下来怎么办？”捕快们明显更喜欢欧阳辰逸，毕竟有钱，都能让鬼推磨了，使唤及格捕快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欧阳辰逸历来仗义，喝花酒逛堂子从来没有少了这些人的，当然跟看到亲大哥一样。

　　苏逸轩叫一个其貌不扬，但是机灵的捕快扮成伙计，不动声色的等着人家来拿药。

　　这样的毛病，药是不能断的，如果那人肯给人罴子拿药，就说明这人罴子还是有价值的，有一就有二，除非他死了，不然当然得吃药。

　　皇天不负苦心人，也不会负耍小聪明的欧阳辰逸，果然有个个子不高，大热天还围着麻布围巾捂着脸的人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拿药。

　　他不说话，递出半张药方。看得出来，手上有密密的纹身花纹。

　　这就是之前苏捕头要注意的人了，小捕快跟门口守着的捕快使了眼神，门口的立刻就跟上去了，一路上都是捕快，那人越走越快，苏逸轩和柳溪澜已经来了，调动内力，远远的跟着，那人才放慢了速度，似乎是并没有察觉被人跟踪了。

　　他到了一处破破烂烂的地方，这是整个京城最差的地方了，有点像是柳溪澜心中的棚户区的样子，住的都是乞丐之流，到处肮脏恶臭，水沟里都是棕绿色的水，还有人用这水洗了衣服，柳溪澜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都快吐出来了。

　　要是不亲眼所见，柳溪澜真的不知道，京城还有这样的角落，不过也是，那个时代人都有贵贱贫富之分，哪里没有棚户区的？

　　也难怪没找到，这种地方，搜都懒得搜了，大大小小几百号乞丐，都是些老弱病残，又脏又臭，垃圾成堆，直接钻进去，就是神仙也找不出来。

　　矮个子纹身脸进了一个破棚子。

　　说是棚子一点都不夸张，因为没有墙，就是几根木头，上面盖着一个黑乎乎的破布。

　　周小公子在这里？

　　苏逸轩冲进去，那个矮个子纹身脸吓了一跳，他似乎有点武功，接了苏逸轩两招，然后就被苏逸轩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