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是你间接害死了他
“这是何物啊。”掌柜的不解,但既然官家大人给了,他就勉强带上。
“我看看,嗯,今天有几笔生意的,最后一笔,最后一笔卖的药还挺贵。官爷,您看看吧。”掌柜翻开账本。
三人凑到掌柜的身边,拿起账本看了一下,果然,何氏药铺生意兴隆,今天有好几笔生意。
欧阳辰逸懂得医药,看一眼这方子,便知这是重疾,且医治已久了。“看这病光抓药就得花不少钱呢!”欧阳辰逸指着最后一笔紧张的记录说。
“这位官爷通晓医理,正是如此啊。”何氏掌柜说。
“那您柜面的钱箱我可以看一下吗?”欧阳辰逸没有理掌柜的恭维。
“这,”何氏药铺的掌柜,有些为难,哪有捕快直接问人要看钱箱的。这是公然讨要贿赂的意思嘛?
“掌柜的您放心,我可不要你的钱,不然我给你点押金放着。”欧阳辰逸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一定金子,压在药铺的柜面上!
这一锭金子可值不少钱,别说今天一天的营业额,就是三五天也没这么多。
欧阳辰逸本是富商家的公子,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是是是,您查您查。”那掌柜的立刻便不敢再说什么!他误会了,他觉得这位公子随手便能拿出金锭子,必然不是普通的小捕快,看他气宇轩昂,这莫不是哪位皇室宗亲的公子吧!
其实,欧阳辰逸真的是普通的小捕快,不过他没想那么多,既然得到了许可,欧阳辰逸打开钱箱,细细的闻了一下,立刻面目表情就变了。
“掌柜的,可以肯定的是有人下毒,毒死了你的伙计,待会你最好把这钱箱里的钱,拿去细细的冲掉。仔细洗一下,免得有人再遇害。”欧阳辰逸将钱箱递给掌柜的。
欧阳辰逸的手里拿着块帕子,包着一块银锭子,便是这上面的味道了。
这银锭子最后放进去,明显是最后一笔生意收到的钱,便是这重疾患者。“这最后一笔生意,是哪一位患者过来抓的药?可还有人记得?”
何氏药铺的掌柜召集了伙计,细细的问了今天来抓药的人。
何氏药铺是这一代著名的药铺。住在周围的人都在这里抓药,若是重疾,想必不是第一次来,必然有人记得的,说不准还是熟客呢。
果然有人记得,“是王秀才。”一个伙计回答。
“王秀才的老母亲卧病在床,这是给他母亲抓的药吧?”另一个伙计说。“可那王秀才一穷二白,真的有这样的银锭子,这是抢劫了钱庄吧?”
几句话,信息量还不小。今日查案容易得很。
苏逸轩等人顺便问了问王秀才的情况。
他们觉得王秀才没有什么疑点。这位秀才早年家境优渥,也有点才华,年纪轻轻的便是秀才了。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房产田产都被变卖了,这王秀才也转了霉运,再多次应试都没有什么进展。
屋漏偏逢连夜雨,几年前,老母亲突然病倒,光是看病便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至今未能娶亲。
现在他携母亲住在西市,开办私塾,教教小孩子读书认字为生。
药铺的伙计对王秀才熟悉的很,毕竟这几年,隔几天王秀才就得过来抓药。他们对读书人很是敬重的,再加上王秀才是个孝子。
苏逸轩等人互相看了看,此事有疑点,这是要去查查这位王秀才了。他们告别了何氏药铺的掌柜,问清了王秀才住的地方。
苏逸轩三人到达王秀才家的时候,王秀才正坐在院里熬药。
那院子破败,西市里坊繁华,眼前这院子,可算是周围最破的一间了。
“没想到京城还有如此破败的房子!”欧阳辰逸满脸嫌弃。谁让他是个何不食肉糜的公子呢?他哪里知道这人间疾苦?
“别胡说!”苏逸轩走进去。“请问,是王先生吗?”苏逸轩对王秀才称先生,也是对读书人的敬重。自己的养父曾是太傅,学问极好,苏逸轩从小便对读书人多几分尊重。
王秀才站起身。“正是在下,不知几位是?”
苏逸轩亮出捕快的腰牌,“在下是京兆尹捕快,有些事想问先生。”
王秀才的脸色不太好,想到最近做的事,有些忐忑,但是捕快是官爷,也不能拒之门外。便小心将炉火调小,温着药,将苏逸轩三人引入家中。
屋里昏暗,摆设用品皆是破破烂烂,可算是家徒四壁,可见之前在何氏药铺伙计说的没错,这秀才家穷,怎的拿得出来一定银子,买那么贵的药?
不过这药确实是他买的不错,那药还在医院中的小炉上煎着呢。
“家中破旧,实在不好意思,几位贵人随便坐吧。”王秀才看到来的三个小捕快,都是衣着华丽,衣料昂贵,可见不是普通人,特别是居然还带着个姑娘!
他心里忐忑,却不敢表露出来。
“你今日可是去何氏药铺抓了药?”苏逸轩开门见山的问。
“正是,药便在炉上煎着,怎么了?”王秀才看他们问的是药的事儿,心里舒了一口气。
王秀才这微小的表情被柳溪澜看在眼里。柳溪澜心想,这秀才肯定有什么问题。“给你抓药的伙计何二,在收了你的钱以后暴毙了。”柳溪澜说。
此时屋里传来咳嗽声,王秀才说,“几位请稍等,我照顾一下老母亲。”转身便进了内室。
柳溪澜轻声说,“这秀才不是故意毒死何二的,但是他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苏逸轩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他也捕捉到了王秀才脸上瞬间的放松表情。没想到柳溪澜也捕捉到了,他心下赞许。看来这丞相小姐敏锐细致,真是不简单。
过一会儿王秀才出来。“几位刚刚说什么,药铺的伙计暴毙了?”
苏逸轩点点头。
“此事与我毫无关系,在下只是抓药而已!”王秀才赶忙撇清自己。
“恐怕,是你间接害死了他。”欧阳逸轩倒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你给他的钱,可是这锭银子?”
王秀才面露惊恐,但也点点头,他说,这是他帮别人代书赚的钱。眼光躲闪,必然有问题。
苏逸轩三人已经在药铺打听清楚了王秀才的事儿,王秀才的老母亲病重多时,王秀才再怎么落魄,好歹也是个秀才,在这里开个私塾教书,不过他教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学费并不高。
他也替人代书,带书可以赚点钱,却赚不来一定银子。
苏亦轩笑笑,“王先生,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可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儿?对方给了你钱,却在钱上用毒,你若使用这钱,早晚会被毒死。那伙计便是沾了这钱,又舔了手指,故而暴毙的。”
王秀才听了,满脸发白,他害怕极了。可是他也承诺不将此事告诉别人,现在该何去何从?
“王先生,你不要紧张,”柳溪澜轻声道,其实这个时候,当嫌疑犯或者证人,心情摇摆不定的时候,有一个女人轻声劝说,倒是挺不错的诱导方式。
就连苏逸轩和欧阳辰逸,都觉得柳溪澜此时的声音格外轻柔婉转,这是柳溪澜训练过的,控制声音,让自己的声音更加的能够给人信任感。
“王先生你莫要紧张,此事,我也相信你是无辜的,只是你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吧。”柳溪澜试图帮他撇清关系,让他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
“我相信你无辜,你若据实相告,你便是此案的证人,自然可以留下继续照顾你的老母亲,可是你若隐瞒,我们只能叫官府带你回去,那么你母亲,少说四五日,便是无人照拂了。”柳溪澜不说别的,只说照顾母亲。
柳溪澜看得出王秀才是个孝子,家徒四壁,如此还用一锭银子给母亲买药,一定银子够他吃小半年了。
不能照拂母亲,这对王秀才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王先生,您要考虑清楚,那人要杀你。”柳溪澜最后扔出重磅炸弹。
别人要杀你,你还会包庇他吗?这一点任何人都能够想清楚。
王秀才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内室,拿出一个粗布包。
王秀才能够愿意出来作证,拿出证物,交代事情发生的过程,这至少说明两点,第一,他觉得那个人不会杀他,第二,他觉得官府可以保护她。
“这钱到底是哪来的?”柳溪澜继续问。
“是,是在下,在下代书赚的。”其实确实是代书赚的,只是书写的内容与平日不同罢了。可是柳溪澜觉得是王秀才不肯说实话,可见他还是忌惮那人的势力。
柳溪澜笑了笑,“先生,这样我们可就不能帮你了!代书一次最多十几个铜板,如何能得几锭银子?”
柳溪澜眼光如炬,那书生看着他,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突然就跪下了。
“我说,我说,但求官府庇护。”王秀才哆哆嗦嗦,“确实是代书,那日有人,有人上门,要我代书,我常代人写信记账,我便问代书何事,他说,有些事想写成打油诗,让街头孩子传唱。”
“周围都知道,我是这一片的教书先生,有些普通人家,甚至贫苦人家的孩子,想要学认几个字,便在我这里读书,我收的学费也不高。只教认字而已,结果孩子们就多了。穷人家的孩子,能认字写字,以后便能记个帐目某个好点的差事,不求功名的。”
“那人上门,要我写打油诗,打油诗这种东西都是信手拈来的,没想过他会给我这么多钱,他说给我的钱,一部分,跟我说是写打油诗的代书费,一部分要我教给自己私塾的孩子们传唱。”
“我母亲病重,需要拿药,已经断药好久了,若是继续断药人便是要不成了,想到这里,我便接了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