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秋得知施一鹏丧子的事情,听说他悲痛欲绝的那一刻就再也抑制不住去思念。
二人最后虽然没有在一起,但这二十多年来她都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在她的心里,施一鹏永远都是她最爱的人。
韶光易逝,容颜不改,她看上去还是当年的那个女子,心底挂念的也还是当年的那个人。
李良秋一路快跑,心底念道着、祈祷着施一鹏千万不要出事。
明月当空跟在她的身后,就像天上的守护神一般,月光落在她的身上,把她精致的脸映衬的极美。加上因快跑而流下的汗珠,远远看去她就像惹了露水的娇艳花朵。
当扬州城的轮廓越来越近时,李良秋的心里涌上一丝期待和莫名的挣扎。她期待着与施一鹏再见,挣扎的或许是该不该去见他。
心里想着当年和他分开不久后,他便娶了妻。他成婚的那天,李良秋带着面巾躲在人群中望着。
他的妻子很美,据说还是江湖上一个高人的徒弟。
“灵渺”
李良秋听见他是这么唤她的,这应该就是她的名字了。
现在回想起来,李良秋还能感受到当时心痛的感觉,她停下了脚步。眼前就是扬州城,真的要去吗?
李良秋并不知道灵渺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心中纠结,如果被她发现我深夜探望一鹏,会不会惹得他们一家不和?
算了还是不去,有那样一个美丽温柔的妻子在身边安慰他,一鹏应该不会有事的。
二十年中有许多个夜里,李良秋经不住思念都如今夜这般从林子中出来,走到扬州城外停下,害怕影响他的生活,担心弄得夫妻二人吵架,最后都是含着泪转身离去。
今日还是这样,李良秋转过身,可是抬起的脚却迈不出去。
真的就这么走了?万一他出事怎么办?
她还是不舍,还是放不下。
人的一生中有太多放不下的人和事,有时候这些人和事会让我们感受到些许的温馨和片刻的快乐,但是到头来还是折磨的、痛苦的。
可就是放不下!
李良秋转过身,面对这扬州城,走出了第一步。
不管结局,爱了他这么多年,豁出去一次又能何妨呢?
她走近了,城门半开,守门的士兵靠着城门磕着葵花籽。
“大哥,我想进城。”她动作有些生涩的拿出了钱递了过去。
这些年来她一直住在林中,没有生技,自然不会有钱。平日里都是自己种些蔬菜,本来就不喜欢鱼肉,也就不养家畜。
这些钱是她所有的积蓄,为了见施一鹏一面,她全都拿了出来。
其实李良秋知道自己可以拿出来一半,但要是那样很有可能收成的士兵收了钱却不让自己进去。
所以她孤注一掷!压上了自己的后半生。
“快进、快进!”士兵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掂量着手里的银子,嘀咕着:“穷娘们,还不敢刚才那个小屁孩给的多呢。”
李良秋松了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跨了进去,仿佛跨过了自己与施一鹏之间多年的鸿沟。
可是他们之间又哪只一条鸿沟?
李良秋记得去往逝水山庄的路,在梦里她来过无数回,所以无比的熟悉。
当她站在逝水山庄大门前时,于也风已经在施紫雨的房中呆了好一会儿。
“虽然我也不相信哥哥就这么死了,但我检查多了,千真万确,他就是我哥。”施紫雨有些急了,于也风一遍遍的在她耳边唠叨。要不是她害怕于也风被父亲发现,早就轰他出去了。
“我也跟你说,他肯定不是你哥,肯定不是!”
“你要是拿出证据,我就信!”
于也风要的就是这句话,证据他没有,但他相信今晚证据就会出现。现在也许还要再等会儿。
施紫雨倒了杯茶,嗓子都快冒烟了,边喝边道:“你怎么不说话了?证据呢?”
“现在还没有,马上就有了。”于也风坚持道
二人本来交情不浅,于也风还救过施紫雨的命。但是她刚刚失去哥哥,心情糟透了,有时候就憋不住说几句伤人的话。
于也风听在耳中,疼在心上。但是大事要紧,也不表露出来。
这时忽听庄外响起敲门声,于也风耳力很好,发现这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证据来了!
李良秋敲门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开,心情更急,用尽了全身力气,恨不得把这挡在她和施一鹏之间的大门敲漏。
“谁啊,这么晚了什么事?”
门没开,但从后面传出一句不耐烦的问话。
“找施二庄主有事,我、我是他的朋友。”李良秋心想虽然分开了,但应该也算朋友吧。
“二庄主睡了,明天再来吧。”
那声音说完就消失了,任李良秋如何用力敲门,都听不见回答。
她心急如焚,自己这么老远的赶来,一路上担惊受怕,来了竟然还被一个家丁拒之门外。
这么多年本来心中就有委屈,如今加上生气,做出了她自己都想不到的事!
“施一鹏你给我出来!”
她这一喊不要紧,却吓得刚才门后那人一跳,以为是寻仇,夹起尾巴就去禀报了。
李良秋这一喊发现竟然无比的畅快,原来大喊能消解心中烦闷。于是一遍遍的重复刚才的话,越来越畅快,越来越舒服。
禀报的人还没到,施一鹏已经听见了门外的叫喊。他熟悉李良秋的声音,但是二十多年不见总会有些偏差,再加上她大喊变声,他也就听不出来了。
眉头一皱,心道:是谁来捣乱?想起会不会是齐楚他们,随手拿起桌上的剑推门而出。
路上遇见来禀报的家丁,家丁见他怒发冲冠,也没敢上前,悄悄的站在一旁看着二庄主提剑出门。
未到门前已抽出了剑,施一鹏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多年不见的李良秋。
李良秋毕竟是一介女流,中气不足,喊了一会儿就喘了起来。刚停下来,就听“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施一鹏用力很大,两扇门刚打开就迅速往两边大开,手腕一翻,剑已对准来人。身影一闪,一剑刺去,可是月光下,星光里,寒夜之中却站着一个端庄的女子。
她一身红衣,衬托得肌肤更白,那眉目、那鼻梁、还有带着三分惊恐和气氛惊喜的眼神,她惊呼一声,“一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