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玉真公主这样一说,沈锋的心中也是一惊,她口中所说的那位太白先生,自然便是指的自己的结拜义兄李白了。
“太白先生辞官了?”沈锋故作惊讶的问道,其实在他心中,早就知道以后李白会这么做。
玉真公主微微一笑,然后点了点头,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异样,随即答道:“因为太白先生乃是高远之人,受不了宫中诸多束缚,也不愿每日侍驾圣前,被呼来招去。于是便向圣上辞官了,圣上御准,赐金放还。太白先生在玉真观向我辞行之后,便离开了长安,云游四方去了。”
“原来是这样,唉,我的那位义兄心怀江湖,难受羁绊,确实难居庙堂之上啊。”沈锋说道,心中则是一阵感慨。
之前在亲征大军出发之前,沈锋曾经在金吾卫衙门见过李白最后一面,还和他一起同那位东瀛来的遣唐使阿倍仲麻吕,也就是晁衡大人一起切磋了一番,见识了他的居合刀法。
而在那个时候,李白便已经露出了在宫中为官的不悦之意,很是郁闷。
而沈锋一走半年多的时间,李白在长安城内,恐怕连个能够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他被李隆基留在了宫中,作为翰林侍诏,不能随便离开,故而他也无法前去玉真观去,见到这位令他心有所动的玉真公主。
以李白那般浪漫无羁的性格,这样的生活确实是受不了,他辞官离去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沈锋的心中十分遗憾,到了长安城之后,没有见到自己这位义兄一面,他云游四方,江湖渺茫,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只听玉真公主又是看着沈锋,微笑说道:“这位太白先生离开长安才没几天,便有趣闻传到我这里来了,据说他骑驴路过华阴县衙的时候,那里的官吏让他下驴,太白先生随即作诗一首:龙巾拭吐,御手调羹,贵妃捧砚,宫娥脱靴。天子门前,尚容走马;华阴县里,不得骑驴?官吏闻此诗之后,才知道是李翰林来了,恭送而去。”
说完这话之后,玉真公主脸上也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听到自己的这位义兄作的这首打油诗,沈锋也是忍俊不尽,其实这首打油诗,他在后世的史书上也曾经读到过。
只不过在后世的史书之上,这首打油诗是这样的:“龙巾拭吐,御手调羹,贵妃捧砚,力士脱靴。天子门前,尚容走马;华阴县里,不得骑驴?”
沈锋的心中也是暗暗感叹,看来自己来到之后,还是改变了一些历史的细节。
之前他曾经提醒过自己的这位义兄,让他不要令高力士难堪,李白果然注意了。
那晚在第一次见到李隆基的时候,晚宴之上,李隆基欣赏李白的诗才,亲手给他调制了一碗羹汤,御手调羹的这件典故还是发生了,还用自己的手巾给他擦嘴,杨贵妃给李白研磨,可是李白并没有让高力士给他脱去靴子,而是换成了一名宫娥,故而这首打油诗也就变成了玉真公主口中所说出的那几句来。
“我的这位义兄,实在是浪漫不羁惯了,他以后云游四方,不知还有多少趣闻轶事呢。”沈锋看着玉真公主说道。
只见玉真公主的眼神之中稍稍流露出一丝失落的神情来,随即对沈锋说道:“太白先生的高才,我心中也甚为仰慕,他的诗作真乃惊为天人,若是以后沈将军能够见到你的这位义兄,还是要告诉他一声,我那青云顶上的玉真观,永远给他留着一处清修之地,他若想来见我,直来便是,若想云游四方,挥袖便可离去。在我这里,太白先生是自由轻松之身。”
一听玉真公主这番话,沈锋的心中也是暗暗吃惊,又看着她刚才那番失落的神情,莫非这位身份高贵却潜心修道的皇家公主,对自己的那位诗仙义兄也是心中动情?
在唐代的修道之人并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清规戒律,除了不食荤腥之外,男女之情也是可以有的,甚至道士都可以成婚,入世修道也可。
“末将遵命,若是能够再见到义兄,一定转达真人的意思。”沈锋随即朗声说道,心中也是觉得很是有趣,若是自己的这位义兄知道玉真公主对他也是动情,还不知道心里会美成什么样呢。
说不定就会放弃云游四海,立刻赶回青云岭玉真观来“清修”。
玉真公主轻扫了一下拂尘,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个丝质卷轴来,交到了沈锋的手上。
“这是本道亲手抄写的《道德经》,就送给沈将军把,也算和你结缘。”玉真公主看着沈锋说道。
沈锋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这个丝质卷轴,缓缓打开来看,只见上面是玉真公主亲笔书写的道德经的经文。
这经文字迹端正之中带着一丝飘逸之气,更是带着一种女子特有的秀气,真的是字字珠玑,沈锋看在眼里,心中也是甚为赞叹。
玉真公主领着上官璟元出了沈锋这处宅邸的大门,做上一辆装饰素雅却挂着宫城行走令牌的马车,缓缓前行,向兴庆宫赶去。
兴庆宫,正门丹凤门之外。
玉真公主在上官璟元的搀扶之下,缓缓的下了马车,正准备步行进入宫门。
而就在此时,就见两名宫里的御前内侍手中提着一个灯笼在前面引路,领着一个人从宫门之内走了出来。
在宫门一侧,还停着一辆装饰精美的双架马车,车棚前后四角都挂着鎏金犀角灯,发出金黄色的光芒来,在车辕上面也是挂着宫城行走的牌子,这是长安城内皇族高官才能乘坐的马车制式。
而这个人正是向这辆马车走去。
一看到玉真公主从马车上下来,这人急忙快步走上前来,向玉真公主躬身一拜,恭敬说道:“臣拜见公主殿下!”
一看到此人,玉真公主的脸上冷冷笑了一下,随即淡淡的回答道:“原来是李相啊,这么晚才从这兴庆宫里出来,看来是和陛下相谈甚久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