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穆太师一出来,等在门口的穆家人见穆太师失魂落魄的,都抓心挠肝儿的想知道,这事情到底如何办了。其实太师府里头消息捂得很严实,没多少人知道,这是自家姑娘看上的沈家郎君。但到底这些人都是太师手底下得用的人,多多少少也是知道那么一点儿。就这一点儿,足以让大家遐想连篇的。故而大家都想知道,这咱们太师府,到底抢没抢得过那个聂家啊?
大家的好奇心,在最后看着穆太师脸色委实不是很好的的时候,就都纷纷熄灭了。
太师发起怒了可是很可怕的。
而穆太师一回去,就把自己闺女叫过来问了。
“若这人有妻有子,你嫁是不嫁?”
“自然是不嫁的。”
“若这人……可封你为妃呢?”
穆怜秋也震惊了。
什么?她心目中的良人,竟是、竟会是……
这一夜,许多人都难以入眠了。
却说那一日,于公公来沈府宣了旨,在皇帝的授意下,皇帝要认儿子这件事,几乎是以旋风般的速度席卷了全国上下的。
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这事儿——
“听说,圣上有儿子了?”
“您也听说这事儿了?”
“大街小巷都传遍啦!”
“嗯哪,说是仙君入了圣上的梦。是给圣上送子来了呢。”
“嘁,什么仙君入梦?我看恐怕是,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两人相视一笑,不言而喻,这恐怕是皇帝年轻时候留下的风流种子吧?
但也有人觉得,什么儿子不儿子的?该不会是皇帝想儿子想疯了吧?
总之,现在就是一件事儿,大家都探着头,抻着脑袋等着看这位“仙君之子”,到底生的是什么模样呢。
当然了,皇帝突然“有儿子”,朝堂上是反应最激烈的地方了。对于这件事,大家的太多大相径庭——以老宰相为首的一派,是觉得这也是皇帝年轻时候留的“债”。当然这债他们也乐见其成,圣上后继有人,这不仅是延续叔先家江山,却也是平定人心的一种方式——君不见自从天底下都认为圣上不会有儿子了之后,随着圣上年纪越大,那些王侯将相就愈发的东方不安啊。总之,老宰相一派觉得,这是他们英明的皇帝特意留的一手儿,为的就是这些年考验人心。
而第二种,则是以寿郡王为首。他们的反应可激烈多了,有上书皇帝不要被蒙骗的,有坚决不肯相信这天底下哪儿那么多“吞风孕子”的。反正,是躁动的很。他们**,大概是这件事背后感觉最为心酸的人了吧。
而第三种就是像穆太师这种对于这件事感官非常微妙的一派了。他们没那么大野心,想要颠覆叔先家的皇朝政权,但若说这件事对他们究竟有没有好处,这也是说不上来的。要么干脆就是穆太师这种,接受这种讯息对于他来说真是好困难。穆太师的心情略为复杂。
这件事怎么说呢,有好也有坏。对于这个国家来说,这或许是个好事儿。但是福之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凡事有利有弊,兴许这事儿让寿郡王**就彻底和皇帝撕破脸了呢?
但是甭管朝堂上是如何风云莫测、变化无常,这对于沈从景丝毫影响都没有的。
因为符长宁来书跟他说了,不要着急回来。急着回来干什么啊?给人当猴儿看么?——现在许多人都等着看你,你好也是错,你不好也是错,傻子才会赶在这个风口浪尖儿上回来给他们当矛使呢!
沈从景也觉得很对啊,其实他收到京中来信,也是这么想的。这时候回去,不合适。只是他没想到,他皇帝爹爹动作这么快,理由这么扯,说什么是仙人捧了个果子变成的他。这比那种“吞风孕子”扯多了好么!想都知道,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等着看他这位“精怪”长成什么样子,别处现在倒是也还好,尤其是像他们坞堡这种半封闭的地界儿。若是在这个当口儿回了京都,指不定被人如何围着瞧呢!不能回去,坚决不能这会儿回去。
就这样,两人意见出奇一致的不想回来,于是沈从景在郊壁坞堡里,又是待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过后,一辆颇不起眼的牛车,从建宁大道就这么慢悠悠的,驶进了西吾门。
皇帝正跟着沈从景叙话。
“……当时还怕你听了朕的旨意,着急赶回来。现下见你有这等城府,朕也放心了……”皇帝放下手中的菩提子,朝着沈从景点头笑道。
沈从景袖手在那里坐着,也不若先前那样随意,但语气去还是浑不在意的,“纵是那时候回来,那些人又能吃了我不能?您不是早就安排好了……”
皇帝浓眉半扬,细细瞧了瞧沈从景,沈从景半分都没动,任他瞧着。
“朕年轻的时候,可没你身上刺儿多。”
沈从景温和笑道,“您年轻时候,也不是山里的土匪头子。”
皇帝“哈哈”大笑了起来。
“今儿个在朕这儿用饭吧?叫你那,唔,叫那公主一道过来,给皇后瞧瞧如何?”
皇帝说的是“公主”,沈从景也不讶异——若是连调查他身边人的本事都没有,怎么能安安稳稳治理了这么多年的天下呢。
“她?她就算了吧。”沈从景推搪的笑道,“她惯不爱拘束。”
“哦?”皇帝意味深长道,“不爱拘束,倒是不像是一国公主呢。”
沈从景笑了笑,没说话。
“听说她之前,是要嫁往荣——”
“圣上!”沈从景打断了他的话,虽脸上没显出什么,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到底显出几分恼怒来。
皇帝瞧着沈从景。
说实话,皇帝并不觉得他这个儿子与他长得很像。沈从景,该是像他母亲的吧,生的真是好看。
至于说沈从景的母亲,皇帝早已忘了她是什么模样了。只觉得这双桃花眼,似是让他想起许多回忆。当年,好像就是因那伶人生了一双分外透澈、不染凡尘的桃花目,才使得他纡尊降贵,宠幸她的吧。
这孩子生的不像他,倒是比他年轻时,要好看许多。
皇帝的神情,渐渐慈软了。
反倒是沈从景,似是很不习惯一样,动了动藏在几子底下的长腿,半晌,才说道,“午膳要在哪里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