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孤独越是无依无靠就越容易产生胡思乱想,陈海生独自在一间空屋子里,扪心自问,就想到了中午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啊?透支身体,损害健康,行里每年都组织一次员工体检,自己血压血糖血脂等各项指标都已经都超高,亮起了红线,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对得起父母的生养之恩吗?工作时间,酒后在同事面前失态,肯定会影响领导形象和威信。
还有那天徐小青看自己的眼神,能够看得出来,即怜爱又心疼,自己怎么就这么信任徐小青呢,而且她在自己面前,也是毫无顾忌口无遮拦,两个人怎么就这么贴心呢?高中毕业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了,从江北回来才偶遇在一起,一见如故,毫无隔阂,难道说她猜到了,高中毕业晚会上的礼物(书)本来是送给她的了?知道了高中三年自己一直在暗恋她,才这样来帮助自己?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问清楚她的家庭情况,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孩子多大了,起码可以多一些关心!
又想到温兆雯令人唏嘘痛心的经历……一个令人心酸的女人背后,肯定有一个或几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在胡作非为,自己是其中之一吗?
前几天在江北水城见到谢宜杰,他曾经含糊地提醒自己,要警惕贾明和刘志栋的情况,自己怎么就没有引起重视,第一时间去找杜成业问问清楚呢?何况秘书小邹也告诉说杜成业要约见自己?
可以肯定,这次到检察院来跟刘志栋有关系,交往密切的江北政府官员,只有他了…
正在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呢,推门进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留着平头,不胖不瘦的身材,上身穿一件黑色皮夹克,下身紧身蓝色牛仔裤,浑身上下利利索索,精干精神,手里拿着一张纸和一只笔,随手拖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陈海生对面,平静地注视着他,量了一下证件,“我是司检察官,陈行长想的怎么样了?”
陈海生一头雾水,“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来呢?”
小伙子推过来一张纸,把签字笔扔到他前面,“说吧,最近几年和刘志栋有哪些经济往来?”
陈海生迷迷糊糊地问道:“我和刘志栋能有什么经济往来,他在江北我在市中…”
检察官不等他说完话,“好好回忆一下,特别是节假日走访,想好了写下来。”
陈海生心里憋屈,赌气一样拿起笔,“在农历八月十五和春节期间,行里安排走访过他,这种事情现在看来也是正常的,如果连这都要追究的话,恐怕人的工作方式甚至生活方式都要改变了…”
陈海生嘴里嘟嘟囔囔,态度极不认真地随意划拉几笔,交给了小伙子。小伙子接过来,“时间、地点、人物没有写清楚,就这些?”
写之前也没有问书写格式,应该写哪些内容,加上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关键是没有喝足够数量的水,酒劲还没有彻底过去,陈海生还端着行长的派头呢,想到这几年辛勤的工作付出,又有些委屈的情绪,和检察官理论,讨价还价,有些不服气,“像我这样一心为了工作,还要被问话……”
检察官不急不躁,“你再好好想想吧”,说着起身关上门走了出去,又是把陈海生晾在屋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饥渴难耐,困乏的不行,上下眼皮粘合在了一起,陈海生有些支持不住了,迷迷糊糊茫茫然然,内心开始充满恐惧,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估计应该是深夜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明天还要主持行长办公会呢,可怜的陈海生同志这种时候还在想着工作。出家门时脑子缺根筋,也没有和妻子耿芬交代清楚,一夜不回家她肯定很着急,会不会找到行里,甚至找到燕兵,事情可真就闹大了。
似乎又清醒过来,刘志栋到底犯了什么事,犯了多大的事牵扯到自己,还是已经被隔离审查了,被双规了?应该态度和蔼地跟检察官了解一下,最起码要态度诚恳,平安出去才是硬道理啊!
前国家足球队教练米卢,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毫无利己专门利人的动机,把中国的足球事业当作自己的事业,并且取得不凡的成绩,最终成为一个令中国广大的球迷粉丝想念的人。他曾经说过一句至理名言:态度决定一切!到了紧要关头怎么就忘记了这句话呢?都来这里了,还以为自己是行长还端着行长的派头呢。
正在忏悔呢,进来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手里拿着半块砖头大小的一盒饭,放到茶几上陈海生面前,程式化却又态度和蔼地说着,“我们这里条件有限,饭菜没法跟外边比,凑合着吃点吧?”
半盒黄瓜片半盒白米饭,真是饿了,感激地看着姑娘,“谢谢了,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
屋子只有一扇门对着走廊,没有窗户,姑娘环顾左右,见怪不怪,抿嘴一笑,“早上了,快上班了。”说着走了出去。
听到外面汽车的声响,偶尔有人高声讲话片言只语,真是沉不住气了,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了,朱秀华、王文远,还有邓留良他们等着参会呢,心里焦虑烦躁急速不安起来。
已经接近虚脱不知道怎么才好呢,又进来一位体型略胖的中年人,亮一亮工作证件,把他领到了隔壁一件房子里,不知道是皮子还是棉布包裹着的厚厚的软软的门,周围墙壁看得出来都是软布包装,以后陈海生知道了,这样装修是预防嫌疑人员在审问过程中,精神压力过大扛不住了,采取极端行动自杀的。
一张高高的长长的条桌后面,已经坐着一个人,面部威严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带他进来的检察官让陈海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两位检察官并排坐在一起,同样威严地看着他。十几分钟过去,陈海生从来也没有见过这阵势,手脚没处安放,抬头看着他们两个,脖颈累的酸疼,心里发毛,周身开始燥热,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
早到的检察官先开口了,“陈海生,你的同事和家人在外边等着你呢,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争取早点出去。”
陈海生略微放下心来,检察官说同事和家人在外边等着,肯定就是成宝华和耿芬在外边了,一夜煎熬,真长记性了,小心地问道:“能说的具体一些吗?”
两位检察官对视一眼,一个记录一个开始问话,“你在江北工作过几年?”
陈海生恭敬地回答,“不到三年吧。”
检察官:“刘志栋你认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