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到当天晚上,没有集体活动,会务组安排参会人员在各自房间熟悉会议文件。赵旭看完了会议材料,在房间看电视准备休息。
九点多钟吧,电话响,竟然是燕兵行长的声音:“赵经理吗?我是燕兵,你来我房间一趟,顺便端点水果,我房间的水果吃不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赵旭的心一紧,感觉有件事情迟早要来,又有些迟疑难以置信。
燕兵的电话,让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她打开房门看了下走廊,静得让她发虚。她又轻轻地把门关上,整理了一下头发,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轻手轻脚来到燕兵的房间门前。
刚要敲门,门却无声地开了,燕兵顺势坐在了沙发上,用手拍着沙发说,“坐吧,坐吧。”眼睛却一直看着电视。
赵旭没敢坐,站在那里说了句废话:“燕行长,您叫我?”
燕兵没有接话,含糊答应一声,“工作辛苦啊?!”
赵旭老实地回答:“没事,习惯了。领导比我们更辛苦。”
两人不再说话,赵旭趁机看了看房间的环境,豪华的装饰灯发出米黄色的光,飘洒在嫣红的地毯上。床头灯亮着,米黄的灯光暧昧地笼罩着宽大的双人床,完全不同于自己住的房间的装饰。
赵旭突然心里就咯噔一下,像刚刚睡醒被泼了一盆冷水,激灵一下彻底醒来。再看燕兵的目光眼神语调动作,就都有些意味深长。
燕兵仍是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问:“工作还顺利吗?”
赵旭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谢谢燕行长了。”
燕兵又指了指茶几上的两个果盘,示意她吃水果。燕兵的表情,倒是让她松弛下来,有两个果盘,一盘香蕉一盘草莓。她在迟疑是否端走一盘还是先为行长泡好茶水?。
燕兵和蔼的语调:“对工作有什么想法吗,可以提啊?”
赵旭木木地站着,回过神来,又来了一句:“燕行长您多指导。”说完就后悔了,应该提啊,为啥不提呢?自己主持工作都好几个月了呀。
燕兵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视,手拿遥控器像跟谁赌气一样,不停地调换着频道。赵旭的心里开始又充满了灰色的感觉,手脚机械的拿起了茶杯,却又找不到茶叶在哪。
燕兵余光看着她,脸上毫无表情。看着韩晓梅找到茶叶泡好一杯茶水,指了指茶几上的水果盘。
韩晓梅看着燕兵,言不由衷地说道:“燕行长,您房间的水果也不多,自己吃吧。”
燕兵意识到赵旭要走,语气急促起来,“都端走吧。”
说着站起身,一只手端一盘递到赵旭眼前,眼睛直视着她。
赵旭顿觉满脸通红,又是浑身僵硬手心脚心直冒汗,耷拉着眼皮不敢看燕兵,蚊子一样的声音:“谢谢燕行长。”
机械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呆呆地坐在床上心里酸酸的,像一个没有做错事的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无处倾诉,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终于彻底明白了这次和上次在燕兵办公室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她也不算迂腐,也知道行里许多女员工、中层干部为了这一刻,费尽心机只为博得燕兵的欢心。自己错过这一步就意味着失去了燕兵的信任和器重,想扶正还不知道再熬多少岁月,再走多少弯路。
可是尽管机会难得,她实在也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总感觉无法面对父母从小对自己的教育,更没有信心面对自己的丈夫和家庭。再退一步讲,自己内心实在也没有想跟燕兵发生点什么的兴趣和愿望。
转过年来,省行安排一批年轻的大学生和中青年干部,到各市地行挂职锻炼。韩晓梅被下派到临庆行,时间不长直接就被安排成了财务计划部经理,自己则到了江北支行担任副行长。
到江北支行已近四年的时间,前任行长李易峰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行里核心的事情、重要的会议甚至都不通知自己参加。副行长丁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心在企业间经营自己的一片天地。
网点主任、中层干部基本是本地人,遇事看李易峰的脸色,对她不远不近似有若无。自己在行里也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每每工作中或者上级行检查审计出了什么问题,往往首先追究自己的责任。
更要命的是自己在江北支行,一般一周才能回家一次。家里的大小事情自然都靠丈夫,孩子更是照顾不上,只好由爷爷奶奶代劳。
尽管公公婆婆一直都没有难为自己,父母亲也一直鼓励她以工作为重,可是近一年来爱人对自己越来越缺乏热情,态度也越来越冷淡。
都说小别胜新婚,周末回去有心补偿主动暗示想跟他亲热一番,丈夫常常一点激情都没有,常常以工作劳累为由来推脱,自己回回热脸贴冷屁股。好友也曾几次暗示过自己,有传言丈夫跟女同事……
赵旭不敢再想下去,望着窗外宽宽的大道上的车水马龙,感觉自己的路却是越走越窄,像要被海水淹没了一样喘不过气来,悲愤委屈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了下来。
鲁迅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她突然间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擦干了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给燕兵打了一个电话,说有重要事情向他汇报。然后脱下行服扔到一边,换了一身靓丽鲜艳的衣服,到楼下营业室取了十万元钱,谁也没告诉,自己开车离开了江北支行。
人生有时候别无选择,只有被动推着往前走,不管前面是泥泞还是沼泽还是
陷阱。用一时的屈辱,换来所谓事业的成功和前途的光明,值得吗?
可是现实不是未来,没有幸福的今天,能幻想美好的明天吗?跨不过这一步,梦想只能成为空想,所有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迎接她的又是什么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