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中似别有深意,慕萱等人则都静待他把话说完。
逸云真君道:“实不相瞒,血祭之事我派早已联合金家筹谋已久。以金家为马前卒,若功成我鸣风楼不争,事败则与我鸣风楼无尤,这是我们几个老家伙一早就商定好的。”
慕萱坐在下面默默地听他说着,暗叹不知金非之流听到逸云真君这番话会作何感想。金家不傻,他们或许早就明白自己在这场所谓的合作中的地位,却仍愿出头,这一点慕萱却想不太明白。
“早在千百年前天地飞升通道异变之后,鸣风楼的列位祖师就已经有所感了,并且从那以后就在秘密寻找解决方法。经过数代人的不懈付出和试探,我们得到的线索越来越多,方向也越来越明确,直至五十年前确定了最为有效的祭天阵。
“根据指示,我们已经明白要在修仙界中寻找一位可与天界沟通的修士,让他来打破尘封,唤醒天道,叩启飞升之门。然修仙界修士多如牛毛,要寻最合适的那人何其艰辛?幸亏我派有秘法,制作了月魔盘,在它的指引下锁定了静舒小友。”
逸云真君说到这里,有些歉意地看了眼慕萱,却发现慕萱身上陡然迸发出凛冽杀气。
他还道是因为他的话引起慕萱的不适了,哪里想到引发慕萱杀机的正是所谓的“秘法”呢——以活人血肉之躯供养饮血藤的残忍方法,被逸云真君以“秘法”二字轻描淡写带过,隐藏在这背后的是一个家庭的畸零破碎和数十年的苦痛煎熬!若非如此,慕萱又怎会过早地失去母亲、误解父亲数十年并最终抱憾不得见呢。
在逸云真君提到“秘法”时,叶无双就已经预料到慕萱的反应了。他就坐在慕萱身边,感受着慕萱的悲伤和愤怒,以及从不同方向射来的探究视线,他悄然传声道:“师妹冷静,先听他把话说完,此事终有报仇的一日,稍后再计较。”
逸云真君见慕萱杀意迟迟不退,尴尬道:“静舒小友,我们绝非故意要与你为敌……说实话,当初得知你是圣门弟子是玄同老弟的亲传师侄以后,老朽一度曾放弃过这个计划,可惜辗转多次寻求,始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这才得罪了……”
玄同真君“哼”了一声,对逸云真君道:“多谢逸云老兄给本座留的面子。你继续说你的吧,静舒这会儿难受,你解释完后她的事我们一并算。”
不管是神态表情还是措辞语气,玄同真君这番话都极为不恭,没有丝毫把逸云真君放在眼里的意思。鸣风楼剩下的五位修士顿时就不干了!这可是他们的首座太上长老啊,他们鸣风楼修为、声望、地位、年纪都最高的前辈,代表着鸣风楼脸面的人物,竟被玄同真君呼来喝去的,要是就这么忍气吞声地应下了,以后鸣风楼在圣门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逸云真君眼睛一扫呼啦起身的五位修士,抬抬胳膊示意他们坐下。然后这五人可能是憋屈了一天了,打从中午站门口迎接圣门的人开始,然后陪着笑脸吃饭,再到现在首座太上长老被人侮辱,他们深深地觉得自尊心被伤害了!所以面对逸云真君的示意,五人一个个都装没看见,眼看就要抄家伙动上手了!
逸云真君烦闷不已,暴喝一声:“都退下!”在如此强力的威慑下,那五人才不甘不愿坐好,只是他们盯着圣门修士的眼眸中满是冰冷或怒火。
逸云真君叹道:“两派已结下难解的仇怨,你们还非要将事情闹到更加不可收拾的境地吗?此事本来就是我鸣风楼对不起圣门在先,玄同老弟顾念静舒小友,难免有些心情不佳,何不体谅一下呢?”
叶无双轻轻笑了笑,传音对慕萱道:“老家伙精着呢,这番话看似在敲打他们的人要顾全大局,实则是说与我们听的。他姿态放的如此之低,圣门若是再一味不近人情,揪住某些点不放,他们可就有的说了。”
慕萱转头看了看天韵真人,然后冷冷一笑,不说话。天韵真人端着茶杯,优雅地喝着,笑得春风和煦一脸无害,也是对逸云真君的这番说辞不置可否,不作评价。
作为被提到名的对象,玄同真君多少有些不自在。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心中再骂“虚伪的老狐狸”,他也不得不作出“多谢理解我很领情”的姿态来。
“呵呵,多谢逸云老兄大度,本座也是过于牵挂静舒才说话难听了点。她毕竟是我炎灵师弟唯一的衣钵传人,若有个什么意外,叫我如何对得起师弟啊!好了,不愉快的事情暂且揭过,逸云老兄继续说方才之事吧。”玄同真君道。
逸云真君点点头,笑道:“,我自然明白玄同老弟的心,所以才万般歉疚。好了,继续说祭天的事。我派在是否要对静舒小友下手一事上争论不休、犹豫难决,无妄樊笼阵便是在此时间内布下的,目的是为营造祭天最纯净的环境,好接引天光。”
“天光?敢问前辈,你们这些说法和做法都是听谁说的,可方便告知?”慕萱忍不住问道。
逸云真君犹豫了一下,道:“这……罢了,静舒小友连参商玉这样的秘密都说了出来,鸣风楼又有什么不可说呢?只是说来惭愧,虽然祖师们已经圈定了很小的范围,可我辈无能,始终无法更进一步,血祭之事还是从一个魔修口中得知的……”
丹泽真君皱眉道:“魔修?逸云老兄,非是我看不上魔修,可他们说的话真的能信?而且你们竟然因为魔修的一句话就要害我静舒师妹,是否太莽撞了?”
逸云真君连连摆手,道:“老朽不是三岁孩子,岂会谁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那魔修是拿出了真实的证据来的,而且是让人不得不信服的证物。”
慕萱越发好奇,追问道:“前辈可否能透露那位魔修的名号?”
叶无双也问道:“是何证物竟有如此说服力?”
逸云真君道:“我只与那魔修打过一次交道,素来不闻其事迹,只记得他自称是龙邪魔君。至于证物,后来又被他带走了,老朽无法展示给诸位看了。”
说什么“素来不闻”了解不多之类的话,大家都知道是逸云真君的托辞,连三岁孩子都骗不了。修仙界谁人不知鸣风楼有个专门搜集各类情报的天命阁,若没查清龙邪魔君的底细,他们怎么可能轻易与他合作?
不过最让慕萱和叶无双吃惊的还是“龙邪魔君”这四个字。先前他们去白沙窟,恰好就听过华鼎真人讲述白沙窟之前的乱象,而那时白沙窟的统领正是龙邪魔君!据说他已经十多年未曾出现了,与鸣风楼搭上线又是何时呢?
不过既然逸云真君已经推说与龙邪魔君不熟了,只怕再问也很难得到有用的信息,慕萱急于知道后来的事,就没有再开口,而是等着逸云真君继续说下去。
逸云真君道:“听了龙邪魔君的话,我们才下定决心以静舒小友为引……与此同时,无妄樊笼阵也是我们的第二手准备,万一静舒小友血祭失败,还可尝试另外一种可能的办法……”
“那前辈是又得到了新的消息,确定静舒师妹手中的参商仙玉能够完成大业,所以才不惜毁去无妄樊笼阵也要救她出来?”天韵真人道,因为照逸云真君的说法,鸣风楼这属于破釜沉舟,把宝都压到了慕萱身上。
所以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有这么大的说服力,毕竟当年龙邪魔君游说鸣风楼的时候还提供了证物,而慕萱的参商玉他们连见都没见过。
逸云真君凝重道:“是天眼通!在我鸣风楼的秘境中,有一口上古流传的宝镜,通过它可以看到未来。老朽正是在宝镜中看到了多年后静舒小友接引七彩天光、破除天地通道的障碍、飞升仙界的情景。”
慕萱等人只觉得这个说法玄之又玄,能够窥知未来之事的宝镜,从未听闻过,即便有也是仙家之物吧?慕萱都忍不住想问问白佑,他在天上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了。
不过,比圣门修士更为惊讶的是鸣风楼的另外五位,他们惊疑不定,齐声叫道:“宝镜又显灵了?!”先前逸云真君一直不曾告诉过他们协助圣门破阵并寻求和解之事,所以乍听闻此消息,几位也都相当震撼。
逸云真君道:“宝镜的存在本是我鸣风楼几位机密一事,可我若不说出来,几位老弟和小友实在难以相信别的说辞,老朽也只能坦白了。那口宝镜乃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仙气渐失,及至这数百年来,更是很少显现未来场景。这次它耗尽了最后的仙气,支撑着把静舒小友飞升之盛况传达出来,从此以后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