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萱循着记忆中张府的位置找过去,看着大门前悬挂着灯笼上那醒目的“张”字,知道没来错地方。她足尖轻点,身体一跃,已经落到了张家院子里。
整个院子都漆黑一片,没有下人巡夜,也没有灯笼烛火等亮光。
慕萱眉头微皱,以她的眼力,这点黑暗自然不算什么,可这院子竟然没有值夜的下人,就有些说不通了。她侧耳听了一会儿,后面隐约有人声传来,好像还夹杂着妇人低低的抽泣。
慕萱转过前庭,来到后院,只见一间房屋中透出昏黄的灯光,声音正是从那间屋子里传出来的。夜已深沉,万籁俱寂,刻意压低的轻声交谈听在慕萱耳中也十分清晰。
“哭有什么用!都怪我一时大意,中了何三的圈套,这半生家业就这样败了,唉!”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出,语气中尽是自责懊悔和恼恨。
窗户上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像是女子在拭泪,然后顿了一下,带着哭腔问道:“老爷,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这是咱们住了半辈子的家啊,再过两天就要被那恶人占去,我不甘心哪。”
男子没说话,半晌,长叹道:“唉!家里能卖的都卖了,除了那些家什摆设之物,连奴仆都没留下一个,仍是凑不够那笔钱……何三这厮做事向来狠毒,他背后又有仙师撑腰,我们若不答应,只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为今之计,我只希望你哥哥能不嫌弃咱们,肯赏一口饭吃。只要活下去,不出一年时间,我定能再把生意做起来!”
那女子抽噎道:“哥哥虽然抠门,但我是他亲妹妹,平日里咱们也没少往乔家送东西。如今投奔他,他应该不会翻脸不认人。我担心的是,咱们得罪了何三爷,他只怕以后会处处打压你,让你做不成生意。要真是这样,咱们就只能远远离开安平地界了。”
听到这里,慕萱已经确定屋里的两人就是乔玦的姑父张寿山和他姑母。看样子,张寿山被人算计,赔了所有家当,连家也保不住了。
张寿山不知外面有人,仍低声向自己妻子说着:“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幸好源儿不在家,躲过此劫。乔玦离家十多年,一走也没了音讯。要不然,咱们家也有仙师庇佑,哪里还用怕何三?!”
张乔氏猛地抬头,眼睛一亮又迅速黯淡下去:“玦儿他……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这些年来也不捎个信儿回来。唉,早知如此,还不如听大哥的,让他考取功名,要是当了官,何三背后的仙师也会有所顾忌。”
张寿山犹豫了一下,道:“我听人说,城北李府的二姑娘曾经回来过,为何玦儿却一直没有音信,不会是……”
“你莫胡说!”张乔氏急忙打断他,“玦儿一定是太忙了,说不定……说不定再过不久,他就回来了,绝对不会有事的!”
慕萱听罢,心头一震。李家二姑娘,指的是李琳琅吧,她能回家看望,乔玦却没有回来?慕萱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乔玦是个孝顺的孩子,若是能回来探亲,他绝对不会放弃机会的。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
她正想着,房间里又传来张氏夫妇的惆怅话语。慕萱心里突突地跳着,抬头看看时间还早,她当机立断,决定御剑飞行,夜探灵水派。如果那边不被耽搁,还能赶在天亮前回来处理张府的事。
从安平城到灵水派,御剑的话最多需要一个时辰。事不宜迟,慕萱马上动身,召出飞剑,破空而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没有遮掩周身气势,释放出了实实在在的筑基修士的威压。
与此同时,安平城东面一处门口挂着“何”氏招牌的豪华府邸内,一位正在打坐的练气七层的修士,被这气势惊醒,奔到窗口望了望天空,只看到一道红色剑光夹杂着气势远去了。
他内心惊疑不定,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潭山上的前辈下山办事来了?可他们有事向来都是托付给我的,这次怎么会……不好!莫非前辈们不再信任我,重新找了一个代理人?”
这修士越想越忐忑,坐立难安,根本没有心思继续打坐修炼。
灵水派只有掌教等三位结丹修士,慕萱走了十多年,不知青松道人是否顺利结成金丹了,至于其他人,绝对没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结丹。
为保险起见,慕萱拿出那件斗篷影衣穿在身上,又通知了白佑,让他随时准备着,很快就来到了灵水派的地界。
十多年过去,灵水派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不过慕萱心情急迫,没有闲情逸致去观察这些。她隐去自身气息,在夜色掩映下悄悄进了朝灵湖边的凌苑。好在灵水派只是个小门派,不像圣门那般防范巡查的紧,也没有能感知外人的法宝,除非被金丹修士神识扫到,否则她被发现的可能性很低。
灵水派男弟子都住在凌苑中,除非筑了基才能搬到清苑。以乔玦的单灵根资质,十年时间筑基应该没问题,但慕萱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于是决定先去凌苑查探一番。
此时已是深夜,弟子们不是睡了就是在打坐修炼,慕萱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凌苑。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得想个法子,引个人出来从他嘴里套消息。
慕萱仔细听了听,来到一间里面传来细微声响的房间外,手指一屈,一颗石子滚落在门口,发出了很轻的碰撞之声。
一个练气修士推开门走出来,探着脑袋往四周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欲转身回去。下一瞬,他已经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里面的另一人听到声音,也不以为意,嘟囔着翻了个身继续睡。
出手的是白佑,他拖过死猪一样的灵水派弟子,直接搜寻了记忆。
片刻后,白佑抬头看着慕萱,笑得有些意味不明:“那个乔玦对你很重要?”
慕萱点头,急道:“快说,是不是他出什么事儿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乔玦不会真的已经遭到不测了吧?
“从这人的记忆来看,在你逃离灵水派之后,乔玦整日闷闷不乐,甚至为了帮你分辩,屡次顶撞掌教,不久就被驱逐出灵水派了。”
白佑仍是笑着,看着慕萱变了色的脸,目光闪闪,不知在想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