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林中枪声
黑暗,无边的黑暗!仿若阎王降临。
身体的冰冷不是因为空气,是因为人心!
满身鲜血蜷缩在地上的狗子仿佛真成了一条死狗,一动不动!
鱼刺卡着桑眼的“嗬,嗬”声后,是一阵痛苦呻吟。
紧贴地面的左半边脸已经被血和泥完全包裹,左眼慢慢露出一丝缝隙的狗子,继而发出一声痛苦的“唔”声。
固定摄像机的三脚架,被王铮按放在通往山腰的那条小道上,这个长镜头他不准备做任何操作。
摄像灯的显示灯在闪,出现在镜头里的只有一条弯曲的碎石小道和道两旁枯败的草木。
满脑袋鲜血,右手捂着腹部的狗子一个踉跄重新倒在了道上。
紧紧扒拉着地面的满是泥垢的左手,陪合着那条好腿向前一寸寸挪去。
腹部透过右手流出的血液在他爬过的碎石道上,留下斑斑点点的刺眼红色。
“唔”一声不甘心的闷哼声持续的时间很长。
狗子在用沾着血的脑袋使劲的顶着地面,想让自己重新站起来。
镜头外,王铮蹲在富小龙身旁。看着他那,撅着屁股,歪着脖子,以头顶地的怪异姿势,却没有一丝想笑的欲望。
能重新站起来仿佛耗尽了狗子所有的力气,那两条腿不停地打着摆子。
“停,上山。”
这个镜头整整拍了12遍。
泥砖房的木门被一把推开,狗子一个晃荡,“啪”的趴倒在地上的可乐罐上,发出一阵脆响。
“呃,呃。”
一罐罐可乐被举高倾斜,下方迎接的是有着干裂嘴唇,伸出舌头的一张嘴。
一罐,两罐都是空的,狗子没时间再找,左手急切的拽住挂在床头的枪支。
“停,去山里。”
孔家三兄弟都在。
被他们找来的村民,正拿着木锯在一棵两人张开双臂才能抱住的大树前比比划划。
木锯的马达声掩盖了狗子的到来。
“砰。”
一声枪响后,孔老三应声而倒,倚树而站的狗子在也支持不住瞬间倒坐在树根之上。
“卡卡”装弹的声响过后,狗子端起长枪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一刻的他无比冷静,身上的疼痛仿佛消失殆尽,心里的仇恨慢慢收起,将一个野战兵的坚强意志发挥的淋漓尽致。
“砰。”
光鲜亮丽的孔金龙成了他的新猎物。
杀了孔家老大,他自己却也成了目标被孔银龙一枪击中胸口。
“砰。”
声响从埋头端坐在地的狗子的臂弯处传出,子弹正中孔银龙的眉心,狗子仰面躺在这片密林中。
半夜中的半缘村响起了狗吠,昏暗的灯光由一盏变成两盏直至照亮苍穹!
“停,《地狗》到这基本算是结束,感谢大家!”
剧组各种灯光大开,照的密林里一片雪亮,可众人的脸上却没有平时杀青时的欣喜,反而有着一丝落寞。
王铮无奈,只能对身旁的编剧老陈伸出手,感慨道:“老陈,恭喜!”
剧本是老陈提供的,他心知这电影不可能赚钱,就一直说着不用钱,可王铮还是给了10万的剧本费。
《地狗》的导演片酬王铮只是象征的领1块钱,演员片酬最高的就是富小龙朱媛和刘源三人,分别是每人10万,黄波客串拿了两万。
5月15号开机到今天的9月10号差不多4个月时间,《地狗》花了1400多万的资金,这些钱基本上都用在了胶卷上。
这部电影也破了王铮几年导演生涯的很多纪录。
担任的职业最多(制片、导演、兼职编剧、剧务、场务、灯光…),最多的ng(57次,一天只拍了一个镜头),最长的长镜头(46秒)等一大批纪录。
这部电影拍的太累,短时间内他也不准备在涉及这类题材的作品。
“还好吧。”
王铮走到依旧仰躺在地上的富小龙身边关心道。
“没事,就是有点难受。”富小龙站起后一阵趔趄。
王铮一把拉住他:“走吧,别在装瘸了。”
“什么!”王铮一脸震惊的看着走过来对他耳语的老陈。
富小龙的裤脚慢慢被他撸起,泛青红肿的小腿肚上的伤疤,让他惊心触目。
王铮的面皮一阵抖动,心里五味掺杂,“棉袄脱掉先回去吧。”他对着富小龙意兴阑珊的说道。
富小龙被连夜送去医院,等到第二天拿到诊断书后,王铮才算送了口气,问题没他想象的那么严重,但静养是必须的。
富小龙被王铮安排人直接送回了家,剧组走了几个演员,却又过来两个新演员,这两人分别扮演派出所所长,和翻开那本带血日记的县长。
这个版本是用来在国内上映的,两人戏份也不多,算是特约演员。
王铮又拍了几天,将摄像机交给严辞。准备回京都,明天就是9月17号,他答应了讯哥儿去帮她撑撑场面。
翌日,夜。
王铮一脸疲惫的向三楼爬去,他是下午从平遥往京都赶的,天黑后不敢开快,到京都时都已经快10点。
钥匙转动房门打开后,他随手按开客厅灯,屋里拖的挺干净,白色瓷砖在灯光的照射下,一片雪白。
客厅中,属于赵小颖的那张床上空无一物,床底下鼓鼓囊囊的包证明了她还在。“估计拍戏还没回来。”王铮估摸道。
演员的作息时间很不固定,尤其是像赵小颖这种新人,那更是得随叫随到。
就算到了还得紧着大牌演员拍,像她这种没知名度的都得拖到最后,说不定还会迎来导演的一句“明天在拍。”
卧室的把手拧了两次没拧动,王铮纳闷的嘀咕道:“记得走的时候也没锁啊。”
他卧室中最值钱的东西,可能就是藏在衣柜里的剧本,其它的像银行卡这些被人偷去也没用,因此他走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要锁门。
钥匙在门锁内一阵转动,房门依旧没开,里面被人锁上了。
“砰砰,赵小颖开门!”
门拍的“咣咣”响的同时,他扯着嗓子叫赵小颖。
“巴,巴。”卧室的床上赵小颖裹着丝被睡的正香,偶尔还砸吧下嘴,不是很大的双眼微睁着,也不知是睡还是没睡。
“呜呜”的空调声再次响起,将穿进卧室的微弱叫喊声扑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