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你能不能轻点?”王雨鑫龇牙咧嘴的责怪着,豆大的汗珠布满了额头。
“喊什么喊,忍着点。”王师毫不同情的呵斥了回去。
王师正往王雨鑫已经红肿的如同铁杵粗的手指上擦药,看那双手指的颜色,就知道里面肯定充满了淤血。
“你忍一个我看看!”王雨鑫不管不顾,冲着王师就喊。
十指连心,指间的痛楚是最尖锐的疼,饶是定力好的人也很难忍受,所以很多酷刑都是针对手指做文章,屠非是此道高手,与人过招往往能准确的切中要害,伤害比一般人要高的多,王雨鑫终究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被屠非这么一撞,以他玄冥真气之强悍,也不免着了道。
“我忍不了,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王师一脸奸笑的看着王雨鑫。
看着王师的奸相,王雨鑫一阵无语,思绪又回到议事堂中。被屠非吼了一嗓子,王雨鑫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手指受创不小,不过他既然愿意死撑,也没人上去关心一下,只有樊璐欲言又止了几次,还被严阳挡了下来。
随后屠非非常严肃的询问了王雨鑫为什么不发出气劲,得到的答案当然是不能随心所欲,这种高端的行气技巧几乎称得上是御气为器的雏形,又哪是他这么个还没晋级宗师境界的小虾米能够说用就用出来的。至于之前他用出来的御气为器,也和他本身没有半点关系,完全就是夕兽的能力,他要想运用自如,前路还很漫长。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屠非当然很失望,不过他也知道气劲外放的难度所在,心里早有了准备,更何况习武之人大都敝帚自珍,连师徒之间都会藏私,遑论两人只是一面之缘,所以屠非也没抱多大的期望,只是能再亲身感受一下气劲外放的技巧也足够他参详的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屠非的失望之情还是溢于言表,走出议事堂的背影都显得佝偻了几分。屠非走后,众人了解了来龙去脉,一边震惊于王雨鑫用出气劲外放的运气和强悍,一边也暗暗叹息,都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众人都是高手,对于武道的追求可以说不相伯仲,对于屠非的心情也都很理解,他们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只是习武固然是需要努力和天赋,运气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可是当运气成为了主导,那就不一样了。王雨鑫的运气几乎主导了他的习武历程,不由得只能让人生出羡慕嫉妒的恨的情绪来。
随后,闻讯而来的人排着队的参观了一遍王雨鑫的卧室,准确的说是他留在墙上的孔洞,感受了一番气劲外放的强悍之后,或有所领悟,或叹息怅惘,反应不一而足。
不过无论其他人作何反应,王雨鑫到最后也没人搭理,直到刘乐兴奋的叫喊着:“我看墙上的洞不是你用气劲打出来的,是用手指戳的吧。”
人们的注意力才移到了王雨鑫的手指上,而那时他的手指已经肿的更大了,活像两根铁钎。杨忠还把自己的寒铁判官笔拿出来比量了一下,一脸甘拜下风的表情,摇头叹气的收了起来。
王雨鑫的伤势显然到了不治不行的地步了,他也曾试图用玄冥真气活血化瘀,只是玄冥真气本就不擅长疗伤,又是在手指这样比较敏感的部位,所以王雨鑫运行玄冥真气到指间之后,不仅没有减缓伤势,反而起了反作用,让淤血更加淤积,导致比受伤之初还要严重。
看到王雨鑫的伤势恶化,作为大夫的王师也没慌乱,毕竟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跌打损伤就是家常便饭,缺胳膊少腿也早就司空见惯了,正因为江湖上的杀戮太过残酷,所以就出现了很多肢体残缺的人,于是也衍生出一些肢体残缺的人修炼的武功,传说中的独臂刀以及残拳就是此中的代表。
王师当然不想看到王雨鑫练这种武功,手脚麻利的取出活血化瘀的药物给王雨鑫涂抹,淡然散瘀的药丸也让他服了。只是淤血虽然不是什么大伤,却也不可能一时半刻就完好如初,纵是王师医术通神也不可能。不过王师的药的确效果非凡,刚刚抹上,就消减了王雨鑫手指上的麻木,这是解表清热的征兆,将热毒散去,手指自然有了知觉。然而有了知觉也不代表是好事,麻木感觉一消,王雨鑫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凄惨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卧室,而且冲出了卧室,传遍了临洮府衙。
对于这种惨叫,临洮府衙上下所有人早已习惯,因为屠非在折磨别人的时候,他们总能听到这样的惨叫,只是今日的惨叫声尤为凄厉。
此时临洮府衙门口负责看门的两个人,听到这声惨叫也不自禁的僵住了身子,其中一人僵硬着脖子扭头看向旁边的人,颤声道:“又开始了。”
另外一人也是一脸不忍的表情,压低声音道:“今天可够早的。”
这两人赫然是那日王雨鑫硬闯鬼门时,与他交手的两位,他二人虽然是门口的守卫,可是武功也自不低,打赢这两人让王雨鑫着实费了不少手脚。这两人是兄弟二人,一个叫田立达,另一个叫田立强,自小被黄泉鬼门培养,本来很有可能被星夜双斩收入门墙,奈何这两人的体质和资质都不算理想,最终还是被放弃了,不过能被星夜双斩看中的人,终究是有过人之处,这二人资质虽然不高,却能够做到心意相通,不然也不会被星夜双斩看中,他二人的合击之术一施展出来,能够与小有所成的王雨鑫斗个旗鼓相当,要不是碰到了王雨鑫这个不循章法的怪物,他二人也不见得就会落败。只是鬼门终究是个讲究实力的地方,这二人资质有限,虽然靠勤奋弥补,却也没能创造奇迹,然而他俩虽然只是在鬼门做守卫,但是这个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毕竟实力不足的站在这里,也只是个笑话而已。
“大哥,这声音听上去有点大吧?”田立强心中不安的问着。
“嘘,小点声。”田立达说完打量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屠老大今天差点栽到那小子手里。”
“那小子有那么厉害?”田立强一脸不可置信的说着,不过回忆起那天的交手,他还是转口道,“除了有一点古怪。”
“他的那点古怪,可是差点让夜长老都阴沟翻船。”田立达晒晒的说,随即把声音压的更低,“我听说这小子的身份不简单,没看血使和魂使都跟他朋友论交吗,你再看和他一起来的那些人,各个身怀绝技,走路悄无声息,呼吸绵长,显然都是内家高手。”
这两人果然不愧是门卫,观察力就比一般人强很多。
田立强赞同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而且那些人都很古怪,除了那个背琴的姑娘。”
田立强说完,田立达脸色立变,浑身不由自主的一颤,他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那个背着一把琴的柔弱姑娘。她比李锋一行早到了三日,她给田立达留下了十足深刻的印象,本来这个姑娘乍一看还能让人生出我见犹怜的感觉,然而自从她出现之后,嘴就没合上过,五百米外就听到她的声音,一直到走进府衙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才总算听不到她说话了。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灌输了杀手就要善于隐忍这样的理念的田立达,一直习惯了少说话,所以很难理解怎么会有人能够一直不停歇的说话,他终于理解了什么叫滔滔不绝,当时甚至感觉那个姑娘的话语有若实质般的把自己硬生生的推开,如果不是田立达根本没感觉到任何不适,他可能会以为自己受到了攻击。
田立强提到的姑娘当然就是刘乐,这个丫头到哪里都能让人深切的体会到万籁俱寂就是极乐世界。
田立达打了个寒战,耳边仿佛又听到了刘乐的话语,寒声道:“我看就数她最古怪。”
田立强略带诧异的道:“大哥,你不觉得那个姑娘……很……很可爱吗?”
田立达听罢,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睁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满脸震惊的道:“二弟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不会看上那丫头了吧?你不想活了?”
田立强眉头皱起,微恼道:“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一个姑娘。”
“二弟。”田立达突然一声断喝,声音中夹杂着内力。
田立强被他哥哥这么一喝,顿时一愣,茫然中带着惊惧的看着田立达。就听田立达肃容说道:“二弟,那姑娘不是你能招惹的,我劝你收了这份心思,好自为之啊。”
田立强木然的应了一声,他二人父母早亡,是以他对自己的兄长还是带着几分敬畏的,听到大哥这么说,也不敢反驳,只是胡乱的应了一声。
田立达看着自己的弟弟这幅模样,想要说点什么,不过他对于这种事情也不甚了解,而且不善言辞,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黑夜中,临洮府衙的门口站着两个人,却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然而他二人之前谈论的两个人,此时却都聚集在一起,王雨鑫正在忍受着摧残一般的疗伤过程,还是樊璐看不过去,示意自己帮王雨鑫涂药,王师见状也就顺势把这活给了樊璐。说也奇怪,樊璐一上手之后,王雨鑫也不叫的跟杀猪一样,而是一直哼哼,也不知道是疼痛还是舒服。
王雨鑫一直哼哼,终于让其他人有些受不了,最先发难的就是刘乐。
“你是猪吗,一直哼哼?”
“哼哼。”王雨鑫非但不收敛,反倒变本加厉的故意哼哼了两声,看样子他不像是痛苦。
刘乐一看,立刻火起,指着王雨鑫刚要发话,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刘乐在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