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议不错。”班柏闻言,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对于叛徒,相信任何人都很难抱着包容的态度,尤其是陈丹阳这样有实力的叛徒,几乎整个书府都难有一颗平常心。再听听他们的名字,新书府,这对于师门集体荣誉极强的武林人士来说,几乎是触动了逆鳞。
听到龙秋影的话,班柏也想通了其中关节,作为一直被打压的陈丹阳,此时敢于现身武林大会,显然不怕与四门四府发生冲突,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担心会遇到,因为四门四府的人根本不会出现在武林大会,若果真是如此,那从他们身上的确能找到线索。
基于这种原因,班柏更加跃跃欲试。
班柏虎视眈眈的盯着墨书,立时也引起了墨书的警觉。一圈将自己第三个对手打倒,墨书就看向了班柏的方向,这个墨书虽然年纪不大,可无疑有一种野兽一般的直觉,哪怕只是被班柏注视着,他都感觉到了危险。
看到了班柏之后,墨书随即看了一眼陈丹阳,发现陈丹阳仍旧傲慢的站在那里,表情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墨书也不再继续寻找任何指示。墨书知道陈丹阳肯定能偶感觉到班柏的存在,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无论是什么原因,墨书都得拼上一拼。
走位一个书童,墨书是很称职的,至少他不会有多余的牢骚和不满,而且很听话,甚至有点没有主见,而这也正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伴在陈丹阳这样的人身边,会揣摩意思其实是很危险的,唯有听话才能活的更好。
再转身看向班柏时,墨书的气势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变的孤傲阴狠,甚至有一丝丝嗜血的残暴。发觉墨书的这种变化,陈丹阳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语道:“野兽要出笼了,好好享受吧。”
“必胜”众人同样也察觉到了墨书的变化,错愕之际不由看向了王雨鑫,墨书此时的气息是如此熟悉,就如当初王雨鑫从深山历练出来时一样,虽然修为还很低微,可身上野兽的气息却弥漫十足,令人心悸。那时的王雨鑫,虽然不比现在,可若拼起命来,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察觉之后,班柏也是一愣,不过他随即就恢复正常,之前本来还有些轻浮的心思也沉淀下来,轻声道:“我倒小看他了。”
“书府……”
班柏刚刚喊了出来,就听一个声音抢先一步道:“……杨忠领教。”
还没等班柏反应过来,他身边的杨忠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快速说道:“这人不简单,我给你打个头阵。”话刚说完,人已经跃至场中。
班柏一个没抓住,杨忠已经跃了出去,错愕之后,班柏的脸沉了下来。他和杨忠同门兄弟,平日里相处久了,互相之间也是心意相通,他看到杨忠出战,立刻就明白对方的以图,这是要以身试招。
墨书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危险和压力,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小童,若陈丹阳出手,还不知要厉害到什么程度,为了保险起见,杨忠是打算先料理了墨书,再激陈丹阳出手,即便不敌,至少也能给班柏一些信息。陈丹阳是书府的死敌,双方对上几乎只有不死不休之局,杨忠自忖功夫不如班柏,出手已经是抱了拼命的心思。
虽然也担心杨忠,可既然他已经上场,再婆婆妈妈的也着实不好看,班柏没有多说什么,可拳头却已经攥紧。
书府对上新书府,这样的比武有噱头,更有看头。大会开始到现在,此时才是真正高端的比斗,之前那些二三流的家伙,真的连热场都算不上。
杨忠入场之后,两手的中指和食指一并,一前一后的摆了个架子,说道:“书府杨忠,领教一下新书府的武学是否正宗。”言外之意是指新书府叛师而出的身份。
对于杨忠的挖苦,墨书却毫无反应,甚至连话都不答,抬手一抿脸上的血迹,弓身就朝杨忠冲了过去。
墨书的样子就好像奔跑的狼,弓身跑动,腰腿紧绷着,随时都会发力冲刺扑向敌人,他的气势也成了攻击的一个手段。而杨忠呢,他的性格有些懦弱,不愿与人争斗,这就造成了他的气势很容易被对手压制,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资质比班柏高,可修为还要低一些的原因。这样两个人相遇,结果几乎不言而喻,杨忠几乎会被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
可就在墨书一往无前的冲上时,杨忠却突然将眼睛闭上,迎了上去。
武斗,首先应该专注,兵法上说知己知彼,在武斗的过程中,了解对方的底细是一种知彼,见招拆招同样是知彼。可现在杨忠却将研究闭上,目不视物,这样的过招,几乎已经是占尽了下风。
他要干什么,是故意要输吗?不少人已经开始猜测,可墨书却不为所动,在他的法则里,敌人要么是干掉自己,要么就得躺下,至于是耳聪还是目明,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冲上,挥拳。两人之间的那点距离转瞬即逝,墨书先发制人,一拳横挥,打向杨忠的脸颊。
墨书的拳势极快,即便有准备,也极容易中招,更何况杨忠此刻与盲人差不多。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墨书的拳头打中杨忠脸颊的刹那,他猛的一个停顿,身子微微后倾,整个脖颈也向后一提,就仿佛审视全局的模样,若非他还闭着眼睛,旁人真以为他在欣赏什么一般。
就是这样一个动作,却偏偏让过了墨书的一拳,杨忠微微一顿,右手剑指倏忽点向墨书的右肋。
墨书直觉危险,脸色一变,一拳打空硬生生的收住,手肘下击,撞向杨忠的胸口。这一下就是交换,右肋换胸口,墨书显然是占着便宜,两败俱伤的打法,与野兽的搏斗何其相似。
杨忠仍旧闭着双眼,点出的右手一顿,改点为削,横向划了出去,左手伸出准确的托在了墨书的手肘上,向旁边一带,立刻化解了这记攻势,攻守兼备。
这一招大开大合,导致杨忠的中门大开,这样的破绽简直太可怕,只要稍微有点武学素质,都不会放任这样的破绽不管,更何况墨书的出招十分狠辣。可事实是,墨书就是没有抓住这样致命的破绽,因为他整个身体被杨忠这有违武学常理的一招带偏,肋下更是被一指滑破,鲜血涌了出来。
“这是什么功夫?判官生死书?”姜佛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杨忠,一点睡意都没有,他问的是一边的班柏。
班柏也微微惊讶的摇了摇头,显然没想到杨忠能够使出这样的武功。杨忠的看家功夫——生死书,书中有黄金,书中有玉颜,书中有生死。他的生死书本就是一套书法,融入武功后,一笔一划一撇一捺,无不蕴含着大威力,一笔挥出,非生既死。
判官生死书招式狠辣,威力极大,可杨忠的性格却无法将其完全发挥,是以空有一身绝学,却难以发挥十成的功力,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就“必胜”众人也都没缘分亲眼看到全套的生死书。此时杨忠以手代笔,一招一式却有诡异莫名,让精通百家拳的姜佛也大感行兴趣,这才向与杨忠最熟悉的班柏发问。
听到姜佛一问,班柏也是半晌才说道:“这可不是什么生死书,而是……”
“瞑目帖。”就在班柏说话的时候,离他不远的陈丹阳,颤抖着说出了三个字。
“瞑目帖是什么?”姜佛追问。
“古有书圣书仙,皆以书法闻名于世,世人不知我们书府曾经出过一个书狂。初时以临摹起步,造诣日深之后,大觉先贤之道已经成型,若得超越,需得独辟蹊径才是,于是终其一生,钻研独到的书法。然而此人终究资质所限,没能创出一种独特的书法。就在此人郁郁而终之前,怨恨深积,却突破了某种桎梏,以全身精力书写了一帖,书毕便即命归黄泉。这一贴一直留存于书府中,我们唤其瞑目帖。”
班柏一气说完,众人听得也是发愣,都未曾想到瞑目帖还有这样的故事,却听班柏继续说道:“师门前辈觉得瞑目帖怨气太重,与书法的中正平和不符,是以将其作为秘宝封存,这就显得瞑目帖更加神秘莫测。而历代书府的门人都流传着一些说法,很多人认为瞑目帖是书狂毕生功力的精髓,习得后可参悟无上之道,而书府也仅有掌门才有资格观看瞑目帖,但是却从不见有人练出绝世武功,所以这个传说虽然很多人相信,却终究只是传说罢了。”
掌门才能观看的瞑目帖,现在杨忠居然使了出来,班柏话里没有丝毫嫉妒之意,反而有些惶恐和焦急。
“你也没看过瞑目帖,怎知杨忠用的就是。”姜佛问道。
“你精通百家拳法,可有一种武功是闭着眼睛使的?”班柏不答反问。
姜佛哑口无言,的确这种感觉闭着眼睛用的武功,对听声辩位非常讲究,姜佛只知道残拳中有一路盲拳可以闭目施展,在生死对敌之中,实在并不实用,所以姜佛也只是了解,并未有深入研究。
“若真如你所说,何以杨忠一招一式都大开大合,而且威风凛然,倒不像充满怨气的样子。”姜佛对于拳法有着执着的痴迷,若杨忠用的是判官笔,他绝对不会如此感兴趣。
谁知班柏摇了摇头道:“瞑目帖也只是我的猜测,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可能,希望我是错的,如果杨忠用的真是瞑目帖,那可就糟了。”
“怎么?”姜佛立刻问道,可还没等到答案,下一刻场上变故陡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