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兵,王雨鑫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几人都是不解,纷纷望向了他。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意思很浅显,就算势均力敌还得想点计策让对手弱下来再打,而我比你强就要猛攻;只有强的太多才不打,分兵围你,断你给养,生擒活捉。可事实上,王雨鑫他们比起大宗师虽然人多,可还是一路逃窜,这就是实力不足之故,虽然现在有一个行险之策,可就是这个方法几人也并不看好。实力不足的情况下,王雨鑫居然还提出分兵,简直就是给大宗师制造各个击破的机会,这点几人不能理解。
凌雪更是有些紧张,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本身就是在赌,从王雨鑫的表情观察,她觉得自己赌对了,可王雨鑫此时提出了这么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实在让她有些捉摸不透,生怕对方临时变卦。
王雨鑫也看出几人反应,不等他们问,立刻说道:“大宗师是人不是神,就算实力高深莫测,只怕也不足以通天彻地。我们只知道他会来追杀,但是自始至终也没见过他一面。我们这一路辗转千里,加上又刻意掩藏行迹,你们难道不奇怪,他怎么才能找过来吗?”王雨鑫还是没有解答众人疑惑,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
对于问题,心思简单的人往往会第一时间给出答复,而缜密的家伙则会思考得更多些,尤其是这样看似简答的问题。这几个人没一个是头脑简单的,听到王雨鑫这么问,不由也是思考了起来,未几,三星使的目光同时投到了凌雪的身上。
感受到几人的目光,凌雪略显尴尬,不过也只是一闪即逝,被她的高傲很好的替代了。王雨鑫见状却是笑笑道:“玄机门追踪的门道很多,掩藏行迹的法子也不少,我们离开仙人关五日,凌姑娘还是能衔尾追至,手段果然高明!”
王雨鑫不谈大宗师,却是点出了凌雪的蹊跷。玄机门所学驳杂,打量弟子输送到军队,对于一些战阵技巧和手段也具有其他门派所不及的独到研究。他们擅长追踪,自然也就擅长反追踪,虽然不知道这些手段对于大宗师有多少效果,但是对付一般人却是绰绰有余,几人当时被凌雪追上,三星使心中也不无疑问,直到见识了凌雪超凡的轻功,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想,只是并不能完全解疑。随后两天,他们也是暗自观察揣测,虽然t走在一路,可他们和凌雪毕竟不是一路人,哪能完全相信,况且还有王上生这个家伙在,张纵和穆天叔也不好表现出太多猜忌。可王雨鑫此时一提,几人自然也就想到了其中蹊跷,知道王雨鑫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免将心中疑惑也表现了出来。
凌雪被这么当面发难,却没有反驳,略加沉思后问道:“王兄有什么想说的?”
王雨鑫却是淡淡一笑道:“凌姑娘的轻功登峰造极,的确不怕被发现破绽,只是在下虽然不才,最近眼力有点提升,加上身边又不少奇怪的家伙,对于药物也有点研究。”
王雨鑫说完,三星使登时不乐意了,纷纷朝他瞪眼,显然不满意所谓“奇怪”的说法,王雨鑫赶紧换了个“天赋异禀”安抚了这哥仨。
王雨鑫的话只是点到即止,可凌雪却出奇的低头沉思了起来,再抬头时朝王雨鑫嫣然一笑,却是答非所问的说道:“薄荷,当药,王不留,景天,冰铃虫,母丁香,四季青,大戟,金铁锁……”一口气报出了数种药材便不再多说。
听完王雨鑫沉思了一下,才道:“都是常见的药材,应该没有问题,看来关键就在那冰铃虫上。”
“冰铃虫是雪山上特有的一种昆虫,产于严寒冰隙中,活动于积雪之下,虽然名字是铃,可它们发出的声音却是踩在雪上的吱吱响,十分难寻。冰铃虫一生只认一个伴侣,以气味识别对方,生前和死后气味迥异,其中之一死后,另一个便会寻到其尸体,伴其而亡。”
说着,凌雪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物。几人定睛瞧去,发现是一种通体白色的八足小虫,想来就是那冰铃虫了,只是此时这虫子八足蜷缩在一起,仰卧在凌雪的手心中,眼看是死去多时,只是它设上仍旧散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霜气,几人观之啧啧称奇。
龙秋影仔细盯着冰铃虫看了一会,叹息道:“草木亦非无情,虫豸尚知痴情,人何以堪。”
王雨鑫闻言轻咳了一声打断了龙秋影的感慨,说道:“冰铃虫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石伟那或许有过记载,但是他的《豸经》上却有详解,虫豸之流,混沌之为物,启智不明,性之行焉。昆虫一生都靠本能,冰铃虫成双成对出现,应该是和它们繁衍的本能有关,或许大量的同类在一起,会让他们的生存危机大增也说不定。”
王雨鑫跟随石伟学习过一段时间毒术,更是翻阅过不少石伟的珍藏,此时侃侃而谈倒是有几分专业人士的风采。然而这一番论断却没得到龙秋影的认同,反而龙秋影冷哼一声便不再理睬他,弄得王雨鑫有些不明所以。
凌雪毕竟是女人,看在眼里,心道王雨鑫太不懂女孩儿家心思,在龙秋影伤春悲秋的时候非但不暖言安慰,反倒还在讲大道理,不死才怪。凌雪不会傻到宣之于口,闭口不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王雨鑫不明所以,却还是知道自己可能犯了错,赶紧转移话题道:“凌姑娘就是靠这几味药追踪到我们的吧!”
这点王雨鑫明明早就暗中点破,凌雪也不奇怪他明知故问,顺势道:“铃儿香是家师所制,用以追踪十分有效,否则以几位的能力,只怕我压根就找不到,只是这法子每用一次就要死掉一只冰铃虫,实在可惜。”
王雨鑫这时突然说道:“那不知道凌姑娘和项雪、方燕是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几人都看向了王雨鑫,脸上惊讶和疑问参半,显然不明白王雨鑫是什么意思。
凌雪闻言却并没有丝毫意外,浅笑了一下,一直关注她的王上生从中发现了一丝苦涩。只听凌雪说道:“王兄慧眼如炬,我只当你在诓骗,想不到竟然已经发现。家师就是方燕和项雪的师父,我们勉强算是师姐妹吧!”
“你也是地甲门的弟子?”王上生惊呼一声,语气倒是十分复杂,不过其中高兴居多。
方燕和项雪是地甲门的弟子,地中进甲,地甲门的轻功卓越,在地上称甲也不为过,这种隐晦的释义倒是不为人知的,凌雪的轻功造诣几人都见识过,比起方、项二女来,着实不遑多让。四门四府本是同宗同源,凌雪若真是地甲门弟子的话,这个对王上生来说是高不可及的女神的仙子,倒也不是那么遥远了。
可谁知王上生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凌雪摇了摇头道:“我和地甲门没什么瓜葛。”
犹豫了一下,凌雪才继续道:“十几年前我师父被地甲门逐出了门户,无门无派。”一个无门无派算是彻底断绝了和地甲门的关系。
方燕和项雪的师父被逐出了师门,这等秘辛“必胜”众人却从不知晓,显然也是陈年旧事,二女也不会当做多骄傲的事拿出来炫耀,毕竟是逐出师门,这在众人看来虽然算不上惊世骇俗,却也不是小事。
“凌姑娘想必也知道我们,看来你和项雪她俩的关系,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一般,否则也不会未卜先知的在我们身上留下铃儿香的印记。”王雨鑫若有所指的问道。
铃儿香绝对不会是仓促下到他们身上的,凌雪没有那个机会。那么除掉大宗师并不是主因,关键还是在方、项儿女身上,是以王雨鑫才有此问。
事已至此,凌雪也不否认,苦笑着说道:“我师父常说方燕和项雪两位师姐资质上乘,是难得一见的修炼轻功的好料子。这话听的多了,自然也慢慢生出一番比较的心思,我虽然常年行走于塞外,但是对两位师姐的消息也多有留心,只是她俩近几年消息低调了许多,消息也越来越少,后来我才知是和王兄在一起,是以在仙人关见到你们之后,便在你们身上下了铃儿香,一来希望更好的了解两位师姐的动向,二来也是想找机会与她们见一面。”
“只怕不止如此吧。”王雨鑫淡淡的笑着。
凌雪犹豫再三,她看不透王雨鑫到底知道什么,虽然不喜欢将心事对人讲,但是此时大家互相利用,若不坦诚,难免让之前的一切付诸流水,于是她一咬牙道:“罢了,凌雪不敢隐瞒几位兄姐。其实方、项两位师姐的师傅,乃是家母,游地燕子——凌香君。”
“家母被地甲门驱逐之后便远走塞外,终生未踏足中原,后来她生下我,教我轻功,只是她因何被驱逐,却没有对我说过。从小到大她却对两位师姐赞不绝口,我知道她明理想念两位师姐,实际则是想念地甲门,虽然嘴上不说,可我知道她心里从未埋怨过地甲门。但那时终究是少年心性,是以一直憋着一口气,希望证明给她看,我并不差。
“可是七年前,母亲一次外出却再未会,我多方寻找,终于找到了她……她……当时她已经成了一具……干尸,后来我多方调查,才知道这种死法只有纳海魔功能做到,最后终于查到了那个大宗师身上。虽然想要报仇,可也清楚自己的实力,只是报仇之心未曾磨灭,直到遇到你们,终于知道这是上天赐给我的机遇,让我报仇雪恨。”
凌雪说的简短又坚定,只是说到凌香君死亡的时候有些低沉,其余时候并没有太过激动,但是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怒和恨,众人尽皆默然。之前众人只看到了这女子的骄傲,到现在才知道骄傲或许是她唯一的伙伴,掩饰她的痛苦和无助,陪她度过寂寞。
王上生眼里全是疼惜,他从高兴到错愕,再到失落,最后到现在的疼惜,短短几息之间就经过了这么多变化,最熟悉他的两个兄弟都看在眼里,虽然担心却也无计可施。拍了拍他的肩膀,穆天叔突然开口说道:“好了,算起来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要有这么多的芥蒂。话说回来,老板,你说说大宗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王雨鑫没有及时回答,而是眯着眼睛看向远处,身上的气势也跟着一紧,整个人如同一柄利剑,随时都会出鞘伤人。未几他缓缓站起了身道:“他靠的是感应,而且我也感应到了他,那家伙……很快就要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