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觉地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还在陈生的家中,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我的侧脸,我伸手感受这久违的温暖,猛掐了一下大腿,刺激的痛意袭来,我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我不再处在梦境之中了。
我松了一口气,这时我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猛地抬头,只见陈生端着一杯水,立在我身旁,神色虽然平静,可那双惊惶的眸子却出卖了他。
“先喝杯水吧。”他良久之后才开口,声音有些喑哑,将水搁到我手边,脸上颧骨高悬,宽大的衬衫里空落落的,身体绷得笔直,活脱脱就是一根竹竿。
“谢谢。”我轻启薄唇,仰头猛灌了几口水,心总算平静了许多,那条手链还搁置在不远处的书桌上。
“刚才发生的那些,都不是梦,是真的对吗?”陈生低头凝视着我,面色黑沉,本该是朝气蓬勃的年纪,此刻却被折磨得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嗯,你不用怕,她不会再来了。”我站起了身,从脸上挤出一抹笑,抬手拍了拍陈生的肩,目光笃定却依旧透着紧张。
刚才在梦里,就差一点儿,我跟他就在死在女鬼的阴爪之下了,我虽然打碎了他的幻体,得以逃脱,可他的身体依旧大伤元气,恐怕要调理个大半年才能恢复过来。
“那手链怎么办?”陈生瞥向书桌,仍然离得老远,丝毫不敢靠近,梦里的事我一时半会儿都缓不过来,更别说他了,估计连续几天都会噩梦连连。
我走向书桌,拿起手链,拉开窗帘,阳光照在这链子上,泛着层层金光,的确精巧别致,可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女鬼的东西都充满阴气,不管流到哪儿,都会让所有者家宅不宁,疾病缠身,所以还是干脆毁了吧,一了百了。”
我转身望着陈生,手链的冰凉淌在我手心,不知怎的,明明已经脱险,可我心里却压抑得厉害。
“那女鬼,会永世不得超生吗?”陈生突然开口问我,眼底闪过一抹诡光。
“嗯,手链一毁,她就会灰飞烟灭。”我毫不迟疑,抬脚就进了厨房,将手链放到砧板上,拿起菜刀,正要砍下,陈生突然在门口叫住了我。
“要不还是把这条链子留着吧,我将它包好,扔到楼下垃圾桶里,保证不会被任何人捡到。”
陈生阻止道,目光中竟还有几分留恋,刚才在梦中,他差点就被女鬼迷了心智,该不会现在还未完全抽离吧?
“你不是一直都很怕那只鬼吗?如果不毁掉手链,女鬼难保不会卷土重来,到时她如果再来找你,我可不一定能像这回一样帮你了。”
我眼皮轻掀,狐疑地打量着他,心里的感觉越发强烈,他虽然精神了许多,可印堂仍旧黑沉,目光浑浊黑沉,看来那女鬼还是没有放过他。
陈生不禁犹豫了起来,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在牵引着他,而他在潜意识里与那股力量抗争,时不时地做出些奇怪的肢体动作,嘴唇张合,好像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我见状,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立刻挥起手里的菜刀,随着“咚”的一声响动,刀落之下,手链断成了两截。
陈生猛然回神,似乎有东西从他身体中抽离,他的目光清明了几分,全然不似刚才的暗沉,紧绷着的身体也渐渐松弛了下来,好像轻松了许多。
手链也顿时没了光泽,变得平平无奇,跟地摊上摆着的普通饰品没有差别,一抹青烟从小窗的缝隙中蹿出,在阳光下消失不见。
女鬼的根基是彻底断了,灰飞烟灭,永远都不可能再兴风作浪。
“我刚才是怎么了?脑子里好像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陈生一脸疑惑,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靠在门框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头,望着我问道。
“没事,不用紧张,你就是太累了,事情都解决了,去放心休息吧。”
我朝陈生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就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将断成两截的手链用力抛到了窗外,淹没在城市的洪流之中,无影无踪。
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我也终于能舒一口气了。
按说在陈生的梦中,虽然我灵力会受到限制,但对付那个女鬼也应该是绰绰有余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里一颤,其实不止是那次,最近这段时间我总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总感觉心烦意乱的。
思前想去,我决定还是去医院看一看。
和平时一样,医院里人并不多,给人一种压抑,冷清的感觉。我在门诊简单的挂了一个号后,就在科室的门外等候着。
我平时很少会来医院这种地方,医院里经历的生老病死太多,阴气也相对其他地方更容易郁结一些。
“齐淇!”很快,护士就叫到了我的名字。
我应了一声,起身走进了诊室。
房间不大,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坐在桌子后面。
“你是医生?”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怎么,有问题?”他的眉毛挑了一下,似乎很不满意我对他的质疑。
“没没没。”我讪讪的笑了笑。
“哪里不舒服?”他拿出处方笺,在一页空白上写了几个字。
我把我的症状详细的描述了一下,包括身体的乏力和精神上的疲倦,他静静的听着,一句话也没说。
“张嘴。”我描述完后,他从碘酒瓶中拿出一个压舌板,对我说道。
我顺从的张开嘴,却猛然反应过来,此刻的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一定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才让我不知好歹的跑来了医院这样的地方。
当下连忙闭上嘴,对着医生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忽然觉得自己不难受了,可能可以直接回家了,不如就先这样吧,等有空我再来。”
医生的嘴角无意识的抽搐,他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摆了摆手,“下一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