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浓稠得似乎快要滴出水来，我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
一声苦笑从唇角流泻，我心底升腾起不可名状的郁闷，原来女老板就是幕后之人，我之前竟然还想救她，甚至想要从她那里找到线索，实在是可笑。
不知过了多久，我心底的情绪终于逐渐平缓，洁白的指尖轻轻一动，纸人那边的视野再次映入眼帘。
女老板俨然是换了一个人，残暴的模样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只见她唇角勾起一抹鬼魅的笑意，转身出了旅馆大门。
见状，我望着书生的方向暗道一声抱歉，此情此景，我实在放心不下，打算在这个地方暂住一夜看看情况。
深夜的红灯区，无数身姿窈窕的少女面带温柔的娇笑，等待今晚的恩客。
一辆黑色的车疾驰而过，污浊的泥水飞溅，引起一阵阵粗鄙不堪的怒骂。然而紧接着，车便停了下来，一看到探出车门的人影，骂骂咧咧的男人们顿时都看直了眼。
那是一个美貌的女人，姿容气质不知比此处的少女们好多少，一袭黑色的紧身衣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可是通过纸人看到这一幕的我，却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没错，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的女老板。
只见她迈着摇曳的步伐走到一个男人身边，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用涂抹丹蔻的手指勾起男人的衣领。
男人如何能忍得住，脚步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便跟着女老板走了过去。
二人拐过没有灯光的小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男人愈发感到刺激，然而下一秒，只听见嗤啦一声。
男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便无力地瘫倒在地，女老板蔑然一笑，再次投入方才的人群。
寂静无声的小道，鲜红的血液缓缓流淌，流过满地泥水的脏污，轻描淡写地渗入生锈的下水道。
我心下越发不安，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掀起腥风血雨，思来想去，我还是咬咬牙，硬着头皮投入了夜色之中。
转眼已经到了和书生分别的地方，我心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连忙带着书生向旷野走去。
几番折腾之后，我们二人终于到了一处废墟，我四下打量几眼，确信没有人跟过来，这才将女老板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听完了我的描述，书生出人意料地没有露出惊愕的神色，他并未说话，只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
我心下了然，或许书生早就有所发现，只是看到我一腔热情的模样，不愿意打消我最后的希望。
眼看着天色已经大亮，书生的脸色也好了不少，我沉吟片刻，道：“我们得回到城里去。”
此处虽说安全，却也与外人隔绝，如此一来，不管对方那边做了什么动作，我们都不知道，这无疑中使得我们二人处于劣势。
书生亦是赞同，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我清晰地看到，随着幅度不大的动作，他的眉头瞬间紧皱，不过他并未说些什么，只是道：“我感觉已经好多了，走吧。”
又是一路的奔波，等到我们回到之前的黑旅馆，已经是傍晚时候，天色灰蒙蒙的，如同被人蒙了尘。
无言地坐在床边，我心头又是一阵挫败，一番忙碌之后，没成想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甚至可以说是更差的地步。
书生见我这般模样，无奈地轻叹一声，弹指之间，电视直接被打开。
夜幕不期而至，晚间新闻上赫然报道者最近发生的离奇事件，只见那个让人有些面熟的记者竟到了昨天我通过纸人看到的红灯区。
漆黑的小道中被无数聚光灯照射着，尸体早已被挪走，可是地上却是触目惊心的血污，约莫十几个用粉笔画出的人形映入眼帘。
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难不成昨晚的那些人全都死了？
虽然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好像早已经清楚地摆在面前，我攥紧发白的指节，一颗心宛如被一双大手攫住，紧紧地揪在一起。
随着新闻里播报员毫无感情的声音，我起身将音量调小，转眼看向书生。他面上的神情就像屋外的天空，雾蒙蒙的，不知道笼罩上了一层什么东西。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书生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加淡然，仿佛早就经过此等沧桑，有着让人悲哀的冷静。
“你之前，有过一秒钟想要去救她吗？”薄唇轻启，我正色地轻声说道。
书生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电视里的那些新闻都是性情大变的女老板所为，也自然猜得出，我问的是谁。
他的面色顿时凝重起来，起身走到阳台，窗外有着不计其数的灯火，闪烁在这个偌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我确实有考虑过，”书生开口，声线像是被冷风包裹，有着让人颤抖的落寞，“只是有人比我，或者说我们提前下手了。”
闻言，我也不由深呼一口气，瞪大了眼瞳问道：“你的意思是——”
书生点点头，旋即却又露出一抹自嘲般的笑意，“不过，那实在太过天方夜谭，说出去只会让人觉得好笑。”
我一时无言，他所言甚是，可是纸人那端的场景如依旧让我历历在目，模特衣架说话的样子在往日只是个天方夜谭，可是如今，却几乎成了我的噩梦。
“咳咳......”就在此时，书生忽然发出一声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我暗叫不好，连忙扶他到了床上，小心照料起来。
一夜在忧心忡忡中过去，天色大亮，我到了柜台又多交了几天的房费，顺便又买了些给书生缓解疼痛的东西。
“哎哟最近这里可不太平，”就在上楼的时候，几个行色匆匆的男人正高声谈论着，“你说说，一连出了多少杀人案了？”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人也随声附和，“缺胳膊的，少腿儿的，还有没了脑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