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回头,已经没有了水鬼的身影。只有身边的波浪,能够证明它刚刚存在。
当我的头探出水面以后,我闻着周围的空气,带着土壤气味。微风吹来,带着一点的凉。
本以为会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却怎么都忘不掉水鬼最后给我的那个眼神。
太阳出来,至少还要十几分钟。而我现在要是回去,肯定也撑不过十几分钟。但我已经跟老水鬼交过手,它的能力我心中有数。
水鬼这样单枪匹马的回去,完全就是送死。
我其实挺心疼这样真挚的人,它做了这么多年的水鬼,还能心存善念。来世若能好好投胎,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
老水鬼虽然来势汹汹,可我也能看得出,它也是强忍着而已。
水上悠悠荡荡,忽然出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我看着这把熟悉的小刀,被水冲到我的面前。
一时间竟也忘了去想太多,满脑子都是应该去帮一帮那个水鬼,并且坚信自己和水鬼一起,一定能将老水鬼给消灭掉的。
想法一落定,我又往水中一头扎了下去。
等到我赶回去的时候,水鬼正被老水鬼掐着脖子,老水鬼脸上的怒气几乎要冲破一整片湖底。
水鬼极力挣扎着,却明显是以卵击石。它在老水鬼的手下,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我握紧手中的小刀,趁着老水鬼的注意力还在水鬼身上时,悄悄的朝它游了过去。而后算计好它心脏的位置,将小刀狠狠的从它背后捅了下去。
老水鬼的心脏处,破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一块绿色,腐烂成一坨的东西,从裂开的位置掉了出来。
沉到水底,炸开了烟雾。
老水鬼发出了震撼水底的吼叫声,我的耳膜被震得直发疼。还没怎么样,就又被老水鬼身上的触手,给甩到了远远的一边。
但它这次显然比之前受的伤都要重,老水鬼捂住破开的胸膛,狠狠的倒在了水底,嘴里是困兽般呜咽。
我的注意力全都在老水鬼的身上,背后猛的出现一阵疼痛。刚裂开的伤口还没恢复,就受到了重创,一时半会疼的我爬不起来。
可我丝毫不敢大意,左顾右盼,确认了身边只有一个苟延残喘的老水鬼,还有救我的水鬼以后,我才放下心来。
转过头,对着水鬼笑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水鬼的头一直低着,不知道它在想什么,我以为它受伤太重,强忍着难受,游到它的面前。
当我稳住身形时,水鬼猛的抬起头来,四周刚刚平息的浪潮再一次翻滚,我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水鬼掐住了脖子。
“你……”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受不已。
水鬼也没搭理我,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我的心脏位置伸去。
我想要挣扎,整个身体却被四周的海水捆绑了住,丝毫动弹不得。
随着水鬼的手指伸入我胸口裂缝,我越发感觉到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周围的水,离我更加近距离的接触。
我开始意识到,应该是避水符的作用快没了。
“谢谢你,帮我将这个老妖怪弄成了重伤。现在,我只要吃掉你的心脏,并且杀了你,我就能附身到你的身体里,去找我的妻子和女儿了。”
“既然这样,你刚刚为什么还要救我。”我心如死灰,问道。
“因为时间还没到,不拖延一下时间,我怎么能让你毫无退路呢?马上你就不能在水底呼吸了,就算我不作为,你也会被淹死在这里。到时候,纵使你想离开,都没办法了。”
说道这里,水鬼抿唇一笑:“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明明是铁做成的东西,会浮在水面上吗?”
“为什么……”我感到呼吸困难,每一句话都像是用了我全身的力气。
“是我亲手交给你呀。一直知道女人傻,没想到真的傻到这个地步,我跟你说我没法接近岸边,你也能相信吗?难道你忘记了,我才刚从岸边回来?”
我沉默,并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胸口无时不刻的疼痛,让我明白死亡正在一点一点的接近我。意识更是越发变得涣散,我的脑海中此刻只剩下一个名字。
“云恒……”说话的时候,我吐出一圈泡泡,带着我体内最后所生的氧气。
云恒你在哪里,人间好苦,我再也不当什么好人了。我喜欢以前雷厉风行,做事不顾后果的自己,为什么非要来到人间,体验这一遭。
心若刀绞,如果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一定要记得把我的魂魄带回冥界……
像是感觉到了我的念力,一个黑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水鬼的身躯瞬间软了下去,我的身体落入一个坚硬又温暖的怀抱里。
对方一句话也不说,只一心将我往岸上带。
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等到真正回到岸边以后,我开心的睁开眼睛,准备对着云恒抱怨一下,怎么来的这样慢。
但当我对上一个黑色的瞳孔时,听见对方凉凉说道:“不是云恒,是启明。”
看着宋启明这一脸拧巴的模样,我压下心底的失落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怎么来了。”
“我也不想来,每次在我出任务的时候,为数不多几个危险的任务,一定跟你有关系。”
宋启明将我抱到他的车上,放在后座位上,“有我的几件干净衬衫,你别嫌弃,怎么都比你这一身破布来的好,先换上吧。”
他说完以后,就下了车。将车门关上,补充道:“好了叫我。”
我抬起虚弱无力的手,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咬牙将身上和伤口粘在一起的衣服,给脱了下去。
还好打底衣穿的是泳装,这个布料触碰伤口并不会太难受。
宋启明的陈上很大,我穿上都变成了裙子,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将宋启明的衣服又套了一层在腿上,然后把两个长袖当成腰带,打了个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