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从清七的意见，狠着心把云恒的嘴唇掰开，任血流入他的口中。
一滴，两滴，三滴……八滴，九滴，十滴。
手指上的伤口跟别处不一样，因为创面较小，所以很快就会愈合。
我已经可以眼睁睁的看见，手指头泛白，流不出血。
墙上的几只鬼，面露贪婪，却丝毫无法轻举妄动。我叹口气，走到墙边，手指在它们身上划过，未干涸的血液印在墙上，带着我的指纹。
眼看因为我的血而鬼气大增，被墙上的鬼都纷纷挣脱了禁锢它们的钉子。
一时间群魔乱舞。
虽然没有舌头，不能说话，却还是都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呜呜声。
应该是兴奋吧，久违了自由的感觉。
几只鬼漂浮了一圈后，又来到了我的面前。我摆好姿势，对着清七说：“师父，此刻没有符纸，我应该怎么超度它们？”
“往生咒，你可还记得？”
我想了想，虽然记得，但却记得不是很详细。之前因为懒，所以没有认真去背。想着身上无论如何都会带有符纸，到时候直接画上就行。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清七抬了抬手对我说，“你让开，我来给它们超度吧。”
听到他这么说，我连忙站起来，走到一边。笑眯眯的对鬼魂说：“这是很厉害的道士，能够超度你们，马上，你们就可以去投胎了。”
本以为鬼魂会十分开心，却没想到它们的面孔一瞬间变得面目可憎。
一个个对我长大了嘴，空荡荡的口腔宛若一处深渊。
身体被挖空的原因，导致一眼可以看到底。
我看着它们的样子，心里发紧。不知所措的看向清七，等他给我一个解释。
清七摇了摇头说：“恐怕这些天日的等待，把它们内心的那点慈悲都耗尽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渔夫和魔鬼的故事……”
生怕清七这个时候要开始给我讲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我连忙说道：“听过，听过的。”
“生前受过不平等的待遇，人死后就会变成冤鬼。势必要报仇，才能安心投胎。”
清七的解释让我越来越慌，大脑不自觉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给联系起来。
我的血能够增强它们的鬼气，不光如此，在我面前的还都是饥饿了这么久的饿鬼。
门外，贴了符。云恒这种法力高强的大鬼都出不去，何况那些连钉子都破除不开的小鬼。
“你们，该不会是想吃了我，借此机会冲出这道门吧？”我指着这几只鬼，颤颤巍巍的说。
鬼魂们欢呼雀跃，手舞足蹈，似乎是在证明我这句话说对了。
再一次被自己给蠢哭了，我怎么能见了几次好鬼以后，就忘了鬼的本性呢？
“你们先别高兴的这么早，虽然吃掉我，确实能够增强你们的鬼气。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云恒这么厉害的鬼，要出这道门，都得花费我二十年的寿命。”
鬼魂们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情。见它们有在听我话，于是我继续说，“你们现在有八只鬼，如果每个人分二十年，我也得有一百六十年的寿命才够。可是你们看我这个样子，最多再有六十年的寿命，都不得了了吧？”
本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没想到那几只鬼魂们聚在一起，叽叽咕咕发出了我听不懂的声音，然后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排列。
前面站着两个人，后面站着六个人。
我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大，特别是看着面前两只鬼魂，再次对我张开了口……
“淇淇，你要死喽。”清七的话从我身旁传来，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继续说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它们都要给你陪葬的。你死后顶多变成一只鬼，还不是逍遥自在？可是它们就不同了，它们死了，就是魂飞魄散。整个三界六道，在没有它们啦。稳赚不赔！”
我真是欲哭无泪，都什么节骨眼上了，清七还有精神跟我开玩笑。不过听他这么一分析，心中的恐惧确实驱散不少。
本来我早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来的若不是云恒，我也一样被恶鬼吃了。所以现在的局面，我早就预料到了。
当下也就不害怕了，仰头看向鬼魂，却发现它们又变了一个样子。
开始站在前面的，被后面六只鬼死死架住，弄得前面两只鬼想要冲过来要我的命，都做不到。
我反倒感觉有些奇怪，看向清七，不明所以。
清七笑道，“对你来说稳赚不赔，对它们来说就是一场只赔不赚的生意。我看刚刚那个站队，应该是想让前面的两只鬼，各收你三十年寿命。”
“是啊。”我点头，确实给我的感觉也是这样的。
“可是出去以后，谁能保证保护没有鬼气的那些，其余的鬼呢？”
我也了然了。
怪不得后面那些鬼魂，死活不同意前两只鬼来找我了。
它们就这么厮打成一片，我也就站在旁边百无聊赖的看着。
清七又道：“你盯着它们，一会我要把它们超度了。”
超度？我惊讶的说，“哪怕鬼魂不是心甘情愿，也能被超度吗？”
“得费点力气。”清七抿唇，“可是这样的鬼，留在人间也掀不起风浪。我要想收了它们，更是易如反掌。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我哑然，可能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吧。
扭曲厮打成一团的鬼停了下来，拼命的摇头。面部表情再次变成了一开始那种扭曲的模样，像是在抗拒。
虽然这些鬼魂舌头被人截去，不能说话。但耳朵还在，清七的威胁，想必是直接被它们听进去了吧。
我看着清七，小声问道：“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清七冷笑着反问我，“你是个道士，不是做慈善的。怜悯之心谁都可以有，但也得分清楚局势。怎么，难道你还想留着它们，等有机会出去以后，让它们亲手找人报仇吗？”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在清七的目光下，却不敢承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