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已经是下午申时初多了,吉祥布庄里今天少有的热闹。李紫玉进去的时候,正有几名女子在挑选布料,祥嫂正在那边接待。七八名丫鬟静静地候在一旁,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而吉祥布庄门口,停着两三辆带蓬的青油布马车。
李紫玉下意识地离那几名女子远了些,挑选了西边一个不被注意的角落。李紫玉虽说不会因为自己的穿着而自卑,但不论哪个社会、哪个朝代都是如此的现实。贫民千万不要和贵族较劲,因为你没有和贵族较劲的资本。别说这是在古代贵族至上的社会,就是现代富二代、官二代,普通老百姓谁敢惹,谁又惹得起?
所以,还很弱势的李紫玉,选择了粗细棉布摊。那几名女子在东面绸缎摊那里,正好一东一西。
她先把竹筐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把手里的斧子、两袋子粮食都放在竹筐旁边。
布庄里一名十三四岁的小伙计正在西边整理布料,看见李紫玉进来
就殷勤地问道:“小妹妹,你买点啥?”
李紫玉上前查看着柜台上的布料,这边的布料都是棉布,有细棉布,也有粗棉布,颜色、花色丰富多样,李紫玉一时到难以取舍。
“请问一下,这样的布给三四岁的孩子做衣服,能做几身?给大人能做几身?”李紫玉摸不准买多少合适,就想问好了再买。
小伙计利落的回答:“这样的布匹三四岁的孩子一匹能做两身到三身,如果大人做一匹也就能做一身。”
李紫玉心里有了数了,原来古代的布匹都不大。她思量着给他们姐弟六人每人做一身棉衣,两身外罩换着穿。她和二弟、三弟就得九匹布,四弟两匹就富富有余。小虎和小兰虽说还小,但他们长得快,多预备些也好,每人两匹吧。
李紫玉边想着边挑着花色,她抚摸着一匹粉色带小花的细棉布料,想象着兰兰穿着新衣服的娇俏样子,决心就买这两匹。又看了看其它的布料,就对小伙计说:“这个粉色的要两匹,那个粉紫色的要两匹,那个紫红色的要两匹,还有那个青绿色的要三匹,青色的要六匹。”
小伙计见李紫玉买了这么多,眉开眼笑的把李紫玉要的布匹一一放在一边。
李紫玉又看看盛棉花的油布袋子:“给我来十斤棉花,我没带装棉花的布袋子,还得从你们这里用袋子。”
小伙计笑着连连点头应诺:“中中中,保证用油布袋子给你装好,布料也给你用另一个油布袋子装好,你放心好了。”
想到家里的病人,就冲小伙计说道:“你给我拿两匹男孩子穿的织锦缎来,颜色你看着选吧。”
小伙计答应着去了东边柜台拿绸缎布料。
李紫玉看着柜台上几批粗棉布,想到炕上铺的油布想着是不是坐床炕被。每晚睡觉感觉真的不是很舒服,尤其是刚躺上去凉凉的,就想着上面铺点儿啥就好了。
李紫玉觉得自己是不是变奢侈了,毕竟是从睡冰凉裸炕过来的,连炕席都破的带着几个洞。唉,这才多长时间?她就腐化堕落了。真的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
这时,小伙计抱着两匹雅青色织锦缎走过来,放到了李紫玉跟前。
在李紫玉眼里,这两匹织锦缎也就属于中等布料,可能小伙计也看出她买不起上等布料。可就算不是高等布料,摸上去也柔软中带着厚度,花纹精细闪着亮光,带着隐隐的奢华。
李紫玉心里喜欢,想到这是给别人做的衣服,心里便丝丝的牙疼。忍着心疼问道:“多少钱一匹?”
小伙计看着李紫玉那隐忍的样子,心里发笑面上却正经的回答:“十两银子。”
“多少?”尽管李紫玉早有准备,也被这价格吓了一跳。总算知道这是在外面,没有喊叫出来。不过这也太贵了吧?不行,不买了,就给他做细棉布的吧。
“算了不买了,你放下去吧。”
小伙计似乎早就预料到李紫玉的反应,一声不吭的把刚刚他拿来的两匹绸缎布料放在了一边。
绸缎买不成了,李紫玉就又买了一匹湖蓝色细棉布,两匹普蓝细棉布。给那男孩儿做一身棉衣,两身外罩。又买了一匹深青色粗棉布,做炕被用。最后让小伙计算账。
小伙计便低头拨拉算盘,嘴里不停地吐出一串串数字:
“粉色两匹二两银子、粉紫色两匹二两银子、紫红色两匹二两银子、青绿色三匹三两银子、青色六匹六两银子、湖蓝色一匹一两银子、普蓝两匹二两银子、十斤棉花五百个大钱、深青色粗布一匹三百个大钱,总共十八两八百文。两个油布口袋就不要钱了,本布庄送给你了。”
李紫玉在旁边听着小伙计算账,心里完全了解了为什么他们姐弟六人穿的都是粗棉布衣裳了,主要是这细棉布太贵了。要不是她歪打正着发了两笔横财,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穿上细棉布做的衣裳。
再看看东面那几个女子,身上穿的都是上等绸缎,就是丫鬟也是细棉布做的衣裳。贫富两极分化,在哪个朝代都无法避免。就是在现代不也是一样吗?穷的太穷,富的太富。虽说国家鼓励个人发家致富,也有成功人士,但不能否认特权阶层的作用。那些成功人士背后付出的钱权交易,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李紫玉付了钱,将用油布袋装好的布匹和棉花用麻绳捆在竹筐上,左手拎着斧子,右手抓着捆好的粮食口袋,背起了竹筐就向门口走去。
这时,那几名女子穿着或淡粉色或淡蓝色或紫红色的绸缎罗裙,头上插着或金或银的钗环,身披织锦斗篷,身旁前呼后拥的一帮丫鬟,直奔门口而来。
“哎!你站住!在那等着,过一会再走!”
这时,人群中冲出了一个身穿葱绿色细棉布百褶裙的丫鬟,冲着李紫玉喊道。
李紫玉其实已经听到了丫鬟的话,只是她想装听不到快走几步,出了门口就好了,毕竟离门口就差两步了。
“说你呢,你个乡下贱丫头,你怎么还敢走?”
说着话,几个丫鬟蹬蹬蹬的就跑到了李紫玉跟前,将她围了起来。其中第一个开口的丫鬟,可能想在主子面前立功,竟伸手用力推了李紫玉一下。
李紫玉不想惹事,于是压了压心里涌上来的怒火,身子装作不支的趔趄了一下,随即低着头站到一边。如果凭李紫玉的伸手,这丫鬟当然推不动她。可她现在哪里能惹事?几个孤儿无依无靠,稍微有一点权的就能把他们灭了。为了弟妹,她也得忍气吞声。可是,她发现这事情不是她不想惹就行了的,躲都躲不过去。
她这一示弱,反倒让这群丫鬟们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说出的话越发的难听。
“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是欠教训。”
“咦?这贱丫头不怪胆子大,你们看她劲儿还挺大的,背着这么多东西,手里还能拎着这么多的粮食。”
“傻劲儿呗,哎?还真是怪,看这丫头的穷酸样,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还真是,也不知这银子是咋来的,凭她这样的,就是棉布她也买不起呀。”
“就凭她?还能咋来莫不是偷的吧?”
“偷?下贱丫头,说!哪儿来的银子,是不是偷的?”
“对,老实交代,在哪儿偷得?”
这几个丫鬟嚣张带有人身攻击侮辱人的话,让李紫玉忘了这里是古代,心底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
李紫玉抬起头来,沉着一张脸,稍显稚气的小脸上满是冰霜,瘦弱的身躯稳稳站在那里气势全开。她上下打量了这几个丫鬟几眼,又瞅瞅旁边看戏看的正热闹的几名看似高贵的女子一眼,露出略带讥讽的笑来:
“今天我这个乡下丫头真的是开了眼界,我不知这石岩镇属不属于大叶朝,如果属于,那么大叶朝的律法莫不是几个小小的丫鬟制定的?你们应该都是奴籍吧,几个奴才就能判案定案?就能随随便便给人安个罪名。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乡下丫头进城买东西就不行了?就得被当成小偷了?你们说我是贼,那么请你们出示我是小偷的证据,如果出示不了,那咱们就去衙门说话。我还就不信了,抚远县衙是几个小小的丫鬟说了算的。”
李紫玉边说边观察着几名女子的反应,就见其中一名身披淡粉色织锦缎镶毛斗篷,头插一支鎏金点翠钗,相貌秀丽的女子听完李紫玉的话,面色变了变随即“嗯”了一声,几个丫鬟听到这女子发出的声音,皆瞪了李紫玉一眼,迅速的收敛了气势,退回到几名女子身边。
于是,以那名女子为首的一群人也不理李紫玉,各自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随即远去了。
李紫玉看她们走了,就急忙向门口走去。天已经不早了,她得加紧赶路才行。
身后,祥嫂看着李紫玉欲言又止,深深的叹了口气。
李紫玉出得门来,急匆匆拐出西巷,向南走去。拐出西巷时,见街口停着一辆马车,也没在意就只顾往前走。却听马车里传出了一声清脆的少女声音:
“小妹妹,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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