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莱德抱着“铁拳”的尸体,跟随着杰拉尔德男爵,来到了一处私人墓地。这里占地面积并不算大,但是看得出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男爵先生,这里是?”
“这是我们家族的私人墓地。”杰拉尔德男爵说着,掏出钥匙打开一间小屋的门锁。
“跟我进来吧。”他招呼阿德莱德还有缇娜走进了这个房间。
一具橡木制成的棺材横躺在矮桌上面。棺木里面铺垫着厚厚的红丝绒。
“这原本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本想一切处理完之后,爬进这里面一了百了,可是谁能想到……”几滴眼泪从他的眼睛里面滑落。
“阿德莱德,把哈罗德放进去吧。是时候让他安息了。”男爵擦了擦眼泪。
黑发青年点了点头,动作缓慢的将“铁拳”的遗体放在棺木里面,仔细的整理了一下他的遗容。
杰拉尔德男爵从杂物间拿出三把铲子,递给阿德莱德还有缇娜两人每人一把。
“来帮忙,我自己可无法挖出一个足够深的坑来。要下雨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说着他顾自的推开房门,走向了墓地的一个角落,用力的将铲子插入泥土中。
缇娜呆呆的望着躺在棺木中的父亲,他的脸色是那么的苍白,可他的嘴角却是微微上翘的,似乎对这个男人来说,被自己的女儿杀死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即便我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不会取你的性命,但是请你以后尽量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缇娜的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她扑倒在棺木旁边。之前的那股冲天的恨意,在误会被解开之后,变成了无尽的悔恨,抚摸着父亲冰冷的面庞,小时候那一幕幕的往事浮上缇娜的心头。
“父亲,再给缇娜讲个故事好吗?”
“好吧,这可是最后一个喽……”
“父亲,我要吃你亲手做的乳酪!”
“啊呀,这可难办了,现在这个时间,去哪里弄新鲜的牛奶呢?”
“我们养一头奶牛吧!那种黑白花纹可好看了!”
“哈哈哈,好,我们养一头奶牛!”
晶莹的泪珠打湿了她的前胸。
天空之中飘起了小雨,细密的雨滴拍打在阿德莱德的脸上,被寒风一吹,让他打了个寒颤。让人不敢相信,不久之前“铁拳”还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那么温柔的倾听着他的倾诉,痛快的哈哈大笑,阿德莱德甚至还憧憬着他们父女两人重逢时候的感人场面。可是现在,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杰拉尔德男爵卖力的在松软的泥土上面挥动着铲子,把一铲铲满满的泥土奋力的抛开,显得有些吃力。
阿德莱德默不作声的走了过去,站在男爵的对面,他有力的臂膀让铲子深深的没入泥土,然后频率极快的将泥土挖出,拍在那个已经逐渐成型的大坑周围。
“杰拉尔德男爵,太感谢您了。今天的帮助我会铭记在心,有朝一日我能够帮上您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推辞。”阿德莱德对这位落魄的男爵的好感已经达到了极致。
“阿德莱德,哈罗德毕竟也是我的朋友,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更是我的救命恩人。”男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本想今天从酒吧回来就送自己上路的,可是不曾想,哈罗德他竟然……”
“在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总是没有什么好下场。我看过他写的日记,造成这一切的居然是那个魔女的亲生母亲。是她得知了缇娜异于常人之处后,强硬的把她从‘铁拳’的手中抢走的。”
“还能说什么呢,女儿就是哈罗德最大的软肋,而佣兵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痛处。他不想自己的女儿也走上跟自己相同的道路,可是在我看来,那个女孩还是成为了别人的工具,并没有改变她的命运。”杰拉尔德男爵长叹一口气。
“不过,看到哈罗德的死,让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既然我死都不怕,为什么还要惧怕活着呢?安葬了哈罗德之后,我想把那间小酒馆重新经营起来。毕竟那是我们老伙计的心血。”
“恩。我支持。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记得来找我。”阿德莱德把自己新家的地址告诉了男爵。
缇娜默不作声的走了出来,紧紧握着那把铲子,徘徊在已经有半人深的大坑周围。
“孩子,如果你想尽一份力,那就下来吧。哈罗德知道之后,也会非常欣慰的。”杰拉尔德男爵轻声的说。
缇娜看了一眼正在努力挖土的黑发青年,犹豫着不肯上前。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恐惧。
“想帮忙,就下来。不想帮忙,那就滚开。”阿德莱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缇娜听了之后如蒙大赦,毫不犹豫的跳进了土坑。
在三个人的共同努力之下,“铁拳”的墓穴很快就挖好了。
雨越下越大,望着土坑里面的积水,杰拉尔德男爵皱起了眉头。缇娜见状,右手一动,水坑中的积水瞬间化作了一块土黄色的冰块,她的右手接着向上轻轻抬起,那片冰块离开了土坑,悬浮在半空中遮挡着雨水。
阿德莱德回到小屋,轻轻的合上了棺木。
“死者不能复生,阿德莱德,我们一起把他抬出去吧。”杰拉尔德男爵一声叹息、
“不,请让我来,我要亲手送父亲最后一程。”
阿德莱德瞥了一眼缇娜脸上倔强的表情,没有多说话,只是在棺木的尾部拍了拍。
两人合力扛着“铁拳”的遗体,将他缓缓的放入墓穴之中。
“你要去哪里?”看着失魂落魄的缇娜,阿德莱德还是开口了。在“铁拳”的心目中,他的女儿占据了最重要的地位,身为挚友,他不想让缇娜出什么意外,至少,在今天,在他的眼前。
“回北境,回安提斯去。”缇娜的声音冷的仿佛要结冰。
“还是忘不了向你的领主大人效忠吗?”
“不,我要亲手了解掉那个女人。那个名为母亲的恶毒女人,是她害的我错杀了自己的父亲,是她杀害了威尔玛阿姨。”
“算了吧,缇娜。这都没有意义。即便杀了那个女人,你的父亲就会复生吗?不会的。所以,请你按照你父亲生前最后的意愿,平安的生活下去吧。”
缇娜点了点头,又紧接着摇了摇头,脚步踉跄的离开了墓地,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大雨中。
虽然阿德莱德还沉浸在失去挚友的痛苦之中,但刚刚的那种力量,着实惊呆了这个年轻人。他记得缇娜说的话:“你是一个恶魔。”在变身期间的自己,想必看上去就跟恶魔一模一样吧?
“既然这个世界如此不公……那么就由我来改变吧。”阿德莱德在心底默念着。在拥有了那种不知名的强大能力后,他的一些想法发生了彻底的转变。一些计划逐渐在他的脑海中成型。阿德莱德身前的绿火徽记再度变得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