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真的怕我养不活你们娘俩?
郁庭川嘴角挂着笑容,缓缓道:“要是工作没了,以后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等到孩子出生,估计连好点的奶粉都买不起。零点看书 .org”
听出他说这话是在打趣,宋倾城的唇角弯起,握紧男人的大手,细白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让彼此五指牢牢相扣,然后开口:“如果不能买奶粉,那就用母乳,再说,你不是还有其它投资么,上回你说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郁庭川却问:“上回是什么时候?”
宋倾城不相信他真忘了,觉得他明知故问,没有回答,而是侧身拥住他的腰背,脸颊隔着衬衫贴上他的胸膛:“你想不起来没关系,反正我记得就好。”
“……”郁庭川似叹息的笑,伸手主动回搂过她的背脊,无声又安然。
在办公室里,宋倾城没过问董事会议的结果。
回到云溪路八号园,已近黄昏。
这天晚上九点多,宋倾城收到沈彻的微信:“惊天爆炸大新闻!”
“你老公辞去了恒远总经理一职!”
和这条信息一同发来的,是邮件截图。
即便有所预料,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宋倾城心里咯噔一下,她打开截图,恒远集团内部的邮件,在七点半准时发到所有总部和分公司的员工邮箱里,邮件的开头写着:“恒远集团第三十九届董事会第五十二次会议决议公告,为更好的集中精力去完成个人新的工作任务和人生目标,郁庭川辞去公司总经理职务,特此通知,017年6月15日。”
除了这封郁庭川卸任的邮件,沈彻很快又发来另一封邮件的截图。
“经恒远董事会提名委员会提名,聘请郁祁东担任恒远集团总经理,向董事长及董事会汇报公司经营状况,任期自本次董事会审议通过之日起至本届董事会届满之日止,特此公告。”
右下角的日期也显示今天。
沈彻:“郁祁东不就是那个肥妹的爸爸?”
宋倾城拿着手机,看到沈彻问:“不是植物人么,难道醒了?”
“是醒了。”宋倾城回。
“卧槽卧槽,那真是年中一出大戏啊!”
沈彻又问:“你早知道了?”
宋倾城打字回:“下午刚知道的。”
看着对话框里的内容,宋倾城却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心情,她和沈彻说了一声,然后掀开薄毯下床。
书房内,郁庭川和人打完电话没多久。
宋倾城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桌后的老板椅上,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三颗,袖子也高高撸起着,稍一抬头就看见了宋倾城,她已经洗过澡,半湿的长发披着,身上是家居类的裙衫,整个人看着简单又干净。
“怎么过来了?”郁庭川询问的声线温厚。
“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宋倾城走到桌边,看了眼开着的电脑:“还在处理公事么?”
郁庭川合拢桌上的文件夹,随手扔去一旁:“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你先去休息,我马上就回房间。”
宋倾城却坐去不远处的沙发,拿过抱枕放在腿上,一边看着他:“既然你快好了,那我就在这里陪你一会儿。”
“突然这么殷勤,反而让人不适应。”
“是么?我适应得挺好的。”
听到她这么答,郁庭川脸上有了笑意,从嘴边到眼底:“是不是你那个朋友沈彻又和你说了什么?”
宋倾城是默认的态度。
郁庭川说:“前几天订婚宴的事,我还没机会找他谈话。”
“你找他谈话干嘛?”宋倾城不解。
“明知道你现在有身孕,还向你传达不实信息,你说我要不要找他聊一聊?”
“……”
男人的嗓音低缓好听,宋倾城听在耳里,莫名觉得丝丝甜意,她帮着沈彻辩解:“他那是关心则乱,其实沈彻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就知道我身边有女人?”
宋倾城解释:“那是误会,之前就告诉过你。”
郁庭川听了这话,过了会儿说:“你身边有个包打听,我以后做什么都得小心防着,省得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传到你的耳朵里。”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宋倾城适时补了一句。
郁庭川只笑不语。
后知后觉的,宋倾城反应过来,话题有些扯远。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郁庭川俊朗的五官上,想到那两封邮件,晚饭后,郁庭川就待在书房里处理事情,这会儿,她不愿再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妻子,出声道:“沈彻刚才告诉我,他收到了恒远发出的邮件,是董事会的决议公告。”
“都知道了?”
郁庭川的问话里,没有掩盖的意思。
宋倾城点头,停顿了顿问:“这件事对你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突然辞任总经理的职务,很难不让人发散思维,就是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同样是云里雾里。
哪怕郁祁东醒过来,恒远老总的位置也不能说换人就换人,未免太过儿戏。
郁庭川在这个位置上多年,怎么能这样轻易就下来?
听了宋倾城的话,郁庭川站起身,走到沙发前坐在她身边,拉过她的一只手攥着,男嗓低低:“真的怕我养不活你们娘俩?”
宋倾城看着他:“不要转移话题。”
“……”郁庭川闻言笑,随后笑容慢慢淡下来,投在她脸上的眼神温和如初:“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正常的人事任免,恒远是上市公司,一日没有总经理,股价就不能稳定下来,所以董事会尽快决定总经理人选,是形势所迫,也是对股民和十几万员工的交代。”
“为什么要请辞?”
宋倾城的语气关心:“是不是郁菁的爸爸醒了,那些董事就——”
郁庭川道:“恒远的未来规划,和我想的出入甚大,就算没有我大哥,我和董事之间的矛盾也终有爆发的那天。”说到这,郁庭川望着她,眼里有缱绻情意:“现在无事一身轻,在出国以前,刚好能空出一段时间好好陪陪你。”
“我不出国了,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如果说,先前她的妥协,是因为腹中的孩子,那么现在,她不能在郁庭川辞职后还自顾自的远走洛杉矶。
不管辞去职务对他有没有影响,自己都想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
这样想着,宋倾城把头轻轻靠在郁庭川肩膀上:“我有事的时候,你都陪着我,现在你有事,我和宝宝不能丢下你不管。”
郁庭川沉默不语,只是静静拥着她,半晌才缓声开腔:“我能有什么事,离开了恒远,我手头会有别的事,要是留在国内,到时候我一边要忙工作一边还要顾及着你,很多事情都没办法放心去做。”
闻言,宋倾城无法辩驳。
她心里也明白,郁庭川接下来肯定会很忙。
就算不是恒远的总裁和总经理,他不可能没有自己的资产,但是,随着他离开恒远,这些资产势必受到影响,他要做的善后工作不少,包括人脉关系网,也会需要重新梳理,她现在肚子越来越大,以后行动不便,难免会让他心里记挂。
郁庭川又说:“还有Joice的问题,现在大哥醒了,有些事只会变得更复杂,不管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你带着Joice去国外住段时间,散心的同时,也让孩子避免了直面这些冲突。”
听着郁庭川的分析,宋倾城心里动摇。
动摇,是因为不想给他增添麻烦。
也因为知道,他和Joice之间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的感情。
恒远已经公告郁祁东任恒远总经理,那么郁祁东醒来的消息,恐怕已经在生意场上传开,那么现实生活里,恐怕也是一样的,付敏知道丈夫已经清醒,婚姻里的裂痕,是修补还是就此了断,终究会有一个结果。
宋倾城还记得慕清雨说过的话,郁祁东是不要Joice这个孩子的。
郁祁东只爱付敏,所以要打掉慕清雨的孩子。
现在慕清雨人没了,孩子却已长大,郁祁东既然醒来有些日子,肯定会知道Joice的存在。
然而北京那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或多或少说明,郁祁东并不想要这个他和慕清雨的孩子。
哪怕这事搁在法律上,郁祁东是Joice的亲生父亲,特别是孩子母亲过世后,他对Joice有抚养的义务。
但是,如果郁祁东不爱这个孩子,那么让他认下孩子并且照顾,无异于是让孩子的童年失去快乐。
Joice知道自己是私生子,他的父亲另有妻女,恐怕也是另一种伤害。
宋倾城能理解郁庭川对Joice的维护,换做今天是她,应该也会让孩子远离大人的纷争,无论大人之间的恩怨如何,不该把孩子作为钳制对方的把柄。
这天夜里躺在床上,宋倾城转身,在黑暗里抓住郁庭川的手:“我可以带着Joice去洛杉矶,但你向我保证,有事就打电话给我,不要瞒着我。”
“好。”郁庭川轻轻握紧她的手,出声承诺:“等我忙完国内的事,到时候就去洛杉矶接你和孩子。”
宋倾城在心里记下这些话,闭上眼睛,没有放开男人的手。
……
六月中下旬,在郁庭川辞任恒远总经理之职后,恒远的股票直线下跌,哪怕董事会宣布新任总经理的人选,依旧没能阻止部分股民抛售手里的股票。
短短三日,在19日收盘的时候,交易所里,看着严重飘绿的‘恒远商业’,股民破口大骂。
还有股民跑去恒远总部的广场前大闹。
郁祁东的身体尚未康复,没办法立刻接手这块烫手山芋,郁庭川只在前两日来过公司,完成交接后,回到云溪路八号园就闭门不出。
二十日上午,宋倾城在南城早报上看到恒远的新闻。
是一起恶性伤人事件。
恒远股价持续下跌,有股民把身价都投在这里,眼看自己要血本无归,家里妻儿又哭着要跳楼,终于在喝下两瓶白酒后情绪爆发,酡红着一张脸,从厨房里拎起一把菜刀,趿着拖鞋就醉醺醺的出门。
伤人事件发生在6月18日的傍晚。
这日下午,恒远的董事梁国松过来公司开会。
临走的时候,他的助理突发奇想,把车从地库开到公司大门口。
梁国松从正门出来,人还没坐进车里,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吼,梁国松转头,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就被满身酒气的股民捅了个对穿。
梁董的右下腹猛地一疼,等助理把醉汉推倒在地,梁董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腹部,一边低头去看,手掌心一阵温热,然后瞧见满手的鲜血,他吓得脸色苍白,刚要出声喊助理,整个人都倒在车旁。
那则新闻里报道,伤人的股民已经被警方控制,也有记者前往医院采访,得知梁国松董事已经无大碍,因为股民的那一捅,医生顺便在手术台上帮梁董割掉了那一段阑尾,算得上因祸得福。
不过记者采访梁董的时候,梁董躺在床上,气得满脸通红,并且放话要把那个股民告到牢底坐穿。
也因为梁董的‘嚣张’态度,引发股民的大大不满。
股民认为,他们购买了恒远的股票,但是公司高层却损害他们的利益,不但不安抚他们,现在还要把他们股民告上法庭,简直是黑心到极致的资本主义!
即便19日恒远召开记者会,依旧没能平息股民们的怒火,甚至有股民在记者会上,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鸡蛋西红柿砸向恒远高层,被保安拉出去的时候,嘴里还高声喊着:“你们这群吸血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一幕被在场无数人拍下来,网上也有相关的视频。
宋倾城拿着报纸,想起昨晚家里的客人,是个六十几岁的男人,华发丛生,从气度上来看就不是普通人,彼时,宋倾城正和郁庭川在别墅前给草坪浇水,郁庭川接了个电话,没多久,家里就有客人上门。
后来,宋倾城知道那是恒远董事——黄正明。
黄正明会来云溪路八号园,是希望郁庭川再管理一阵子集团,他作为董事,不能看着公司的股价一直这样掉。
恒远不是没遇到过股价大跌的情况,但这又不是好事,每一次的下跌,恒远高层心里,多多少少有点熟,可是这一次,却又有些不一样。
恒远总经理的突然离任,不但出乎股民的意料,也打了他这种事先不知情的董事一个措手不及。
越是大的公司,高层任免越需要斟酌,应该循序渐进,先透露点消息,让股民一点点的适应接受,就像给一个婴儿喂饼吃,你捻下一小块一小块给他,他就算开始吃不习惯,渐渐的也会适应,但是你直接把一大张饼塞到他嘴里,他不哭给你看才怪!
股民哭了,后来遭罪的就是公司的高层。
最好的例子正躺在医院里。
轿车停在别墅外,黄董下车没多久就满头大汗。
他用手帕擦了擦额头,推开司机送来的伞,径直推开栅栏门进去,看见院子里的一男一女,特别是瞧见郁庭川一身休闲,有条黑白边牧犬衔着个小绿球到处跑,黄董心里颇多感慨,相较于外面的兵荒马乱,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了。
郁庭川看到黄董,把手里的水管交给宋倾城,自己过去迎接。
随后,两个人就去了书房。
宋倾城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大概两小时后,黄董下楼离开,脸色不算多好,想来是所求之事没有如愿。
等宋倾城上楼,郁庭川正坐在沙发上沏茶。
看到她,他主动伸出手。
宋倾城默契的走过去,握住他的大手,然后坐在他旁边,不等她开口询问,郁庭川已经帮她解答疑惑,他说:“恒远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