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项军费的开支,虽然战时会移交到枢密院中;但眼下的情形却是比较的尴尬。因为,财权却在吴台铭的手里。依吴台铭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放弃这个权力的。所以,就算张合成了统领,到时候吴台铭在军费上头卡一卡他,张合也是无能为力的。
只要吴台铭一死,东府的合力必然土崩瓦解!巨大的权力真空,必然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目标,新的格局一夜之间便会重新形成!一滩死水,就会被打破,这样一来,自己从军的机会也就显现。
这些都是张合不知道的事情,在张合还在火烧眉毛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在等一个适当的时机发动而已。
其实也就在这几天了。
“且放宽心吧!这次岳老军门算是彻底下来了。至于接任的是谁,那就要看多方搏弈的结果了。太子党那边,你就不要去走动了,有时间就去枢密院多转一转吧。那些枢密院的老头儿们,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个时机,若是再没有人给他们拍拍马屁,他们的心里是不会平衡的。”
张合见苏三语言之间风轻云淡的,没来由地一阵安心!这种感觉,连他自己也感到奇怪。适才还有心急火燎的心事,到现在却完全平静了下来。
“那就好!”
酒菜布置了上来后,张合便拿话来问这段时间朝廷里的格局。苏三也不瞒张合,便把自己一早就为张合筹划的整个过程,捡重要的说了。
张合虽然不明白有些地方,苏三是怎么做到的,比如,苏三怎么就能清楚明白地知道二皇子的心事;又怎么能第一时间便知晓太子党的动向;便是枢密院老头们的想法,苏三也是心知肚明。于皇上那里,苏三更是把握的精准。但张合却明白苏三并不是一般的人物,自己当初果断地选择与苏三交好,那是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情。
“听说最近许家很不得意?几名与许家很亲近的官员都犯了事?”张合见正事谈完,便扯起了其他的事情。
苏三倒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谈!
对许家他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那是赵允在暗地里动了手脚。如今的许家,突然息了声响,连最近争议最激烈的军权,也不闻不问。这正是赵允想看到的情形。但苏三却不认为许家会一直这么平静,一个大家族能活到现在,并不是这么容易便会雌伏的。
许家要么就是不动,一动起来,必然是要人命的!弄不了赵允,许家必然是要弄自己的。听潮轩已经把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许家,一有风吹草动,苏三这里第一时间便会知道。
不过许家枝蔓极多,苏三还没有办法一举把许家给治服了,所以有些事情也是无能为力。
“也没有伤到许家什么筋骨。那是吴王的首尾,并没有针对许家本族人,算是留了缓和的余地!”苏三对张合说起这话来,也没有什么顾虑,心知张合必然是听说了翰林宴上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什么遮掩。
张合心知肚明苏三是拿他当自己人看待,所以说话才不这么避讳!虽然有时候,张合会对自己这么服气一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少年感到奇怪;但每多见苏三一次,他对苏三的钦服程度都会加深。
张合倒是想过摆脱这样的局面,于他而言,他并不是一个甘愿屈伏在别人身下的人。但在苏三面前,他却有一种无法反抗的感觉。尽管两人并不统属,但他却无法控制把苏三的意思摆在首位的意愿。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事实上,苏三也没有命令他做什么,所有的一切交谈,都是平和的语气,建议的方式。也许正是这种方式,才让他兴不起一丝的反抗。而事实,苏三确实为他花费了诸多心思。
他隐隐觉得,苏三似乎有一种很大的抱负,但却看不明白,苏三的所求。九门总经略算是朝廷的重臣,可是苏三却对军队表示了很大的兴趣,言语之间颇多从军之后将如何如何的暗示。
这种种的不寻常,让他看不清苏三的同时,又平添了几分苏三高深莫测的感觉。
总之,张合的心里一早便存了这么一个想法。那就是:苏三此人,只可亲近,不可对抗。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因此,当他听到翰林宴上,苏三与吴台铭和许文臣唱了对台戏之后,第一个反应并不是苏三要倒霉;而是吴台铭与许文臣这下有麻烦了。
“陆安这段时间就留在我这里吧!有些事情,我让陆安传话给你,会比较方便一些。另外,我还要借重陆安办些事情。”
“好!”
“去枢密院不要亲自去,让手下亲兵去办就好!给谁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宁远会写个单子给陆安。缺钱,就来问我拿,这个时候,不是省钱的时候。”
“嗯!”
“近日城内还有大变,你还是回武陵军中去比较合适,以免惹眼。”苏三想了想,还是把这个问题点一点。
张合心中一跳,不明白这城中的大变指得是什么!却侧过头去,并不追问。
吩咐完这些,苏三便起身走了。
张合送苏三到园门口后,这才与陆安转身回园中继续吃酒。
陆安问道:“苏先生说要借重陆安办些事情!若是所办的事情,与将军的事情无关?属下?”
张合转着酒杯,看着杯中的酒液一笑道:“以后不要问这样的问题,苏先生交待的事情,不论是什么,你只管办去便是。”
陆安便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既然连将军都顺从了苏三,那自己还有什么话说?
许府内院中,几名身着便服的许家族人,正聚在许文臣的周边。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压抑,众人的脸上都不是很好看。
这段时间,吴王连搬了许家三名亲近的官员,弄得许家势力大大受损。虽然许文臣在背地里气连连跳脚,但却对二皇子毫无办法。
暗怪这几名官员不争气,竟让二皇子抓到了把柄的同时!也只能是强咽下这口气。
好在,二皇子适可而止。而且只动了许家的旁系,并没有动许家的家族子弟。从这一点上看,赵允显然是留有情面的。
仅管如此,许文臣还是对二皇子坏了许家与皇家结亲的事情,耿耿于怀。
可是直接去对付赵允,许家还没有这样的实力与胆量!因此,他只能把目光瞄准了苏三。
对付苏三,自然也要考虑到吴王会不会发作!但有一种情形,许家却明白,一旦实现,吴王就很难发作。那就是一棍子把苏三打死。
只要苏三一死,吴王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死苏三,而与许家硬碰硬!硬碰硬只能是两败俱伤,好了太子党;而且逼急了许家,许家就真投了太子党,赵允又能如何?
所以要么不打,要打就要一棍子把苏三打死。
依赵允的性子,一定不会为了一个死苏三而对许家有什么大的动作。所以,许文臣这些天所想的问题便是:如何将苏三一棍子打死。
“只怕是不易!那小子如今圣眷正隆,就算太子与我们联手,只怕也不是一棍子下去,就可以把苏三给治服了的。若不能治服,我们必然是把吴王给得罪死了。”
“谁耐烦与那小子文斗?许家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也不尽是打官司打出来的。文不成,就来武的。”
许文臣看着说话的两名族弟!只不出声。
边上另一族人开言道:“苏三欺许家太甚;先有强取钱庄的恶行在前,后的毁亲之举在后。当死。”
“如今许家已经缓了这些时候,大家都以为许家已经咽下了这口气。苏三那头早已没有了防备,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许文臣亦是暗中心动!却仍然不说话。
“大哥!无非是做得隐密一些罢了。想那苏三一个文弱书生,在没有防备的情形下,还不是待宰的羊羔?”
许文臣叹了一口气,这才道:“你们今日进来就是这事吗?这事且容我再想一想。”
“大哥!”
许文臣一摆手,止住了众人的劝说道:“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动手?杀人?那么容易?万一他暗地里有什么保护呢?万一赵允在他身边暗伏了高手呢?万一事情做得不机密,牵扯到了许家头上呢?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可是关系到许家几百人的性命大事。我们对付的不是没有背景的小官。苏三是赵允的人,又是皇上的亲信,与皇上作对,一个不好,便是粉身碎骨的。”
“那就这么饶了那小子?”
许文臣眼中寒光一闪,继而微微地闭上眼睛道:“你们都退下,该做什么便仍做什么,我再想想。”
众人见许文臣犹犹豫豫,心知再劝也是白搭,便只好退了出来。
许伟在后堂候着众人都走了,这才敛着声息走进大厅。
许文臣看了许伟一眼,仍然闭上了眼睛。
许伟目前出落在翰林院中当差。
翰林宴后发生了许多事情,许文臣慎重起见,也就没有让许伟这么快便出头的意思。一切都要等事态稳定一些之后,再看情而定。
所以,许伟看到别人都风风光光地上任去了,自己一个探花却呆在翰林院中无所事事,当然就不太自在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苏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