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板和家里人撒了个慌说要帮德国大鼻子跑一趟货估计得走半年。家里人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也并没起什么疑心几个人趁着月黑风高把捕鲸弩和火焰喷射器装载在一驾黑马车里又在外面堆了不少鱼干和腊肉由徐老板亲自驾车赶奔蓬莱码头。
有徐老板这枚活令牌一切都进展的异乎顺利。众人趁着夜色把鱼弩和喷射器偷偷搬到船内又遣家丁把黑马车赶回商行吩咐买卖照做不误。待一切杂事办完燕叔一声令下徐老板升桅扬帆借着一股大风把铁船开出蓬莱港。徐老板开船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庞大的铁船在他的手上就像是一条过江之鲤一样稳健而轻盈。借着迅猛的夏季风铁船的度不断攀升众人见到此景无不拍手称赞。
众人对两种方案争论不休。从海口穿行路程虽短但风险较大:海口航路凶险海天一线被行船人称为“海中天堑”不仅礁石众多也是最有可能遇见海盗的一个港湾。但绕道的路线明显太过漫长如果真兜一圈儿全部的行程就要多耗一个月以上现在已经是阴历十月如果再耽搁一月那回到关外就要等到明年才行了。
独孤璞历来行事谨慎宁愿牺牲时间绕行;而含炯急于见到父兄嚷着要走海口港;燕叔过来问我的意见我本身就是个旱鸭子在海里折腾了三个多月已经让我对6地达到望眼欲穿的程度当然也随着含炯投了一个海口票;燕叔接着询问徐老板徐老板心里希望我们早日到达然后赶紧拿着玉佩去京城兑钱回家老少团聚但又不敢公然与独孤璞唱反调就表示中立。事到如今一方是一个老年一方是两个少年谁也不肯服输妥协大家都把眼光投向燕叔企望他一锤定音。
燕叔思考了良久最后打定主意:“走海口”。我和含炯欢呼雀跃徐老板也是自内心的高兴独孤璞内心虽然害怕但也拧不过众人的意思也只能默认了。第二日天光一放亮徐老板便扬帆转舵让铁船朝海口商埠的方向开去。借着海风铁船在海面上轻盈地穿行着不消一会儿就抵达了壶口地带。
外面阳光很充沛靠近港口时迤逦的群山开始逐渐闯进视线浅海处时不时有鱼在船边集结跳跃满眼全是山清水绿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浮现在众人眼前。这景色虽比不过苏杭的秀丽但也让人眼前一亮顿感心旷神怡。
又航行了半个时辰左右在我们身旁已经能够看见其他船只了除了徐老板驾船不能出来之外其余众人全都跑到甲板上欢呼雀跃向陌生船只打着招呼。渐渐地货船越来越多港口开始显得拥挤所有船的航都降得很慢。唯有我们的船只在徐老板的静心操控下愈行愈快把一条白鲢似的随意穿行其间。路过货船上的水手无不挑大指称赞。
顺利通过了海口身旁的船只开始越来越少。这时船前的一只深红色小艇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这是一艘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艇和我们的铁船一样它也是借助桅杆上的风帆航行的在我们的意识里它应该被铁船迅赶上并且过消失在我们的身后凝结为海平面上的一个小点儿继而彻底消失掉。但事实并非如此小船先是停在前面等了一会儿待我们追上时再开动始终保持着十丈左右的距离我们快他也快我们慢他也慢就像故意耍戏我们似的。徐老板掌了二十多年的舵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挑战鼻洼鬓角渐渐渗出丝丝细汗。
小船在前面走走停停继续挑战着徐老板的权威徐老板沉住气眼睛密切盯着海风的动向双手频繁地调转着舵盘铁船几乎从每一股海风每一次巨浪中都借到了力量但还是无法追上小船。而且小船就像懂得我们内心似的连航行线路都与我们一样让我们逃跑都没有余地一群人干瞪眼没咒念。徐老板逐渐变得暴躁额头上的青筋都蹿了出来牙根恨的直痒痒我能理解到他的感受这种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受想必是每个血性男儿都无法忍受的。
两条船就这样你追我赶又行了一个多时辰徐老板已经完全被前船迷了心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必须过小船看一看戏耍自己的高手到底生得一个如何的模样。两船拐过山脚向前行了不到一里前面突然闪出两座青山来小艇‘嗖’地一下蹿进了两山之间的过道徐老板想都没想就跟了进去。燕叔这时反应过来连忙阻止徐老板继续前行哪知徐老板像着了魔一样抬起左臂一肘把燕叔推了一个趔趄燕叔一时火大把手扬起在空中晃荡了几圈又舍不得落下只好从独孤璞手中抢过玉佩和徐老板说道:“你要再不停船我就把这块儿玉佩扔下海去”。徐老板头也不抬继续舞动舵盘就像一台被定了型的机器一样手随心动继续追赶着小船。
燕叔气的抡起玉佩在徐老板眼前做了一个抛出的动作但始终没有离手目的就是恐吓只用。哪知徐老板坦然地冒出了一句:“你扔吧除非你把这舵盘砸碎否则我决不会停”。独孤璞在旁边问道:“这可是你辛辛苦苦盼望的一万两白银难道你连这也不要了?”徐老板仍旧手不离舵细致地跟踪着即时的风向调整船姿说道:“莫要说丢了纹银一万两就是等我过他之后你俩拿刀捅死我我都认了人生在世能遇到几回值得自己以命相搏的目标?这只小船就是我在命中必须越的如果今天我达不到这个目的即使拥有十万两银子我也死不瞑目。”
我们全员都被徐老板这种精神所感动。的确人的一生几乎都在平淡中度过为名为利已经让寻常的人格虚伪、扭曲不堪。在名利场中又有几个人能够舍弃诱惑心无旁羁地投入到理想之中呢少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