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完货商行老板帮我们打了包燕叔对他非常感激不仅没有杀价反而硬塞了二十两纹银给老板作为答谢老板假意让了让然后坦然收下。以前我曾说过出门在外最怕的就是出手小气:你省下了一两银子却丢掉了一个机会损失的可能是黄金百两倘若运气不好犯了小人那就不是钱的问题还会误了正事儿。
老板拿着大钥匙朝锁孔里一顿猛捅大约鼓捣有一炷香的工夫三把锁头才被完全打开随着大门“吱呀呀”的一声怪叫仓库里的奇货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我们面前。老板很不放心遣了两名伙计守在前厅与后屋的过道中通风报信看来里面的东西重要非凡为了赚钱这回也是拼了老命。摆在仓库最外边的是一摞深绿的箱子上面用白漆涂了一个酒杯的图标旁边还有一个深红色的骷髅老板解释说:“这是燃烧弹是德国大鼻子的军需物品在市面上是严令禁止销售的我这老店是德国人运输仓储的一个中转站一年前后院儿里失了一把火德军在统计损失的时候误报了五个箱子我也就顺势装了把糊涂在库中偷偷留了一摞。你们要是需要我低价出给你们”。
独孤璞闻听吃了一惊问道:“真有这么好?我怎么看不出这里边有什么门道?”燕叔揶揄地笑了一声回道:“你呀除了会辨别玉器之外整个儿就是个废人。这把铲子是德国的铁路工程兵为了适应大清国坚硬山区的环境专门向政府申请的一个专利。德国政府很重视为了能在山东尽快修建铁路掠夺煤炭和铁矿特批德国的化学家——老学究维勒建立了一个专攻钢铁的研习团历经三年的时间改良了传统的冶炼技术又在其中添了不少的他材料试验了几百回才研究出来的宝物”。燕叔边说边像爱人一样地抚摸待他擦去了上面的积尘锋利无比的刃口立刻冒出一股寒光看来这果真是盗墓贼千金难求的尖儿货。
燕叔得了宝贝心情异常的激动当场就甩给商行老板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老板根本没有想到燕叔出手这么阔绰忙令伙计用油布把那两把工兵铲包上带着。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干瘦的老人就是京城潘家园黑市里最著名的盗墓贼他随便挖开一个盗洞就有数不尽的财宝饰怎能在乎这几千两银子。一切货物都已包好船老板亲自出马牵驴套车把货物押运到码头——看来商行老板在蓬莱还是满吃得开的就连德国岗哨也不加阻拦。
货品在船老板的掩护下被成功运上了船燕叔为了稳妥把那些敏感物品都覆到了黑布之下一切都异常顺利地进行着。商行老板见事已办妥便提出要返回店铺照顾买卖。燕叔是个老江湖通过藏货和过路这几件事儿的力度来看商行老板不是一般商人起码在蓬莱岛上是一个黑白通吃的面儿上人。在人生地不熟的时候能遇到这样的人不利用一番哪能轻易放走呢?眼下我们刚刚失去了之前掌舵的船老大在海上已经举步维艰如果能托商行老板的关系圈子雇到一个经验丰富的舵手岂不是一桩美事?
打定主意燕叔便和商行老板打儿起了感情牌。这老板本是个财迷之前已被银票砸的晕头转向再被燕叔这么一捧就更加飘飘然了俩人亲热地拥在一起做出一副相见恨晚的姿态就差跪下拜把子了。很多人都说友情虚伪人心不古其实在我看来寻常人的友情就和窑子里的供求关系一样我花钱你办事儿大家都受益如此而已。
但戏还是得演就像窑姐儿虽然一天要接二三十个客但每次仍要装的像黄花大闺女似的。燕叔和老板两人当然也要走经历这个过程。男人与女人不同俩女的要好就爱相约一同逛街一齐去买些折价的水粉胭脂和绫罗绸缎;但俩男人要好不是喝酒就是一同逛窑子当然燕叔和商行老板还没熟到一起逛窑子的地步只好先去喝酒。经老板介绍我们被带到蓬莱最高档的一间酒楼:望仙楼。
望仙楼坐北朝南毗邻渤海隔窗望去海涛波澜壮阔潮起潮落甚是好看。此时正是饭口一楼的座位早已被占据一空众人只好在掌柜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单间儿。我们所进的房间名叫水仙厅屋里装饰得古朴高雅又不失灵气让人看了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商行老板显然已是这儿的老主顾不用拿菜单就点了一桌子的好酒菜。我在心中暗想:“赚了那么多也该你出回血了”。
燕叔依旧很大方从始至终从没让老板往外掏一文钱随手就扔给掌柜的五十两银子的银票——燕叔甚是了解经商人的心理:越有钱的就越抠门;越没钱的就越爱穷装。酒楼掌柜一见燕叔出手如此阔绰也立刻缩回三孙子的形态对我们毕恭毕敬商行老板当然也跟着沾光显得特别高兴。酒席宴上燕叔不谈别的专挑肉麻的唠把商行老板说得满脸红润神采熠熠。我在心里暗想:“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一个干巴老头对另一个干巴老头的感觉比一位妙龄窑姐还好”。
撂下我在心中胡思乱想不提独孤璞、燕叔和商行老板三人推杯换盏走了好几个来回。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个人都有点迷糊趁着一丝醉意燕叔继续给老板套夹板:“咱哥仨今日能够相聚蓬莱是老天赐予的恩惠老弟能冒着风险卖给我们这么多尖儿货真是令老哥我感激涕零啊”商行老板一摆手打了个嗝吐出一口酒气晃着头说:“天下人管天下事儿都是老天爷底下的子民能碰上就是缘分你们还客气个啥?两位哥哥我也在商场上混迹这么多年从一打眼我就瞧出您二位呀绝对不是平常人”。独孤璞抿了一口酒笑道:“老弟那依你看我们像是干什么的?”商行老板涩涩地笑了笑答道:“小弟不敢说”。燕叔一挥手:“但说无妨”。老板夹了一口菜坏笑了一阵才抬起头来说:“按您二位花钱的力度我觉着你们不是倒腾鸦片的毒贩子就是倒腾大姑娘的人贩子”。燕叔和独孤璞闻听此言差点儿笑喷过去就连我和含炯都笑得钻进桌子底下敢情外表正派俩干巴老头在商行老板的眼里就是俩皮条客。
众人笑罢收势燕叔喘了口气儿缓慢地说:“诶呀老弟你还真敢想我们是做正当买卖的被你这一说竟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商行老板一愣接到:“但不知二位老哥在那条道上财”燕叔见老板阅历极深如果临时胡编乱造一个职业必将露馅就稍稍变通了一下:“我和你旁边儿这位老兄都是天津的古玩商人前些天听道上的人说云南有个大卖家要出一批软玉品相极好售价又极低我俩寻思着跑上一把云南弄好了倒腾回天津就能赚他个十几二十万两银子”。燕叔编完这套瞎话觉得很满意即使老板不信问起玉器知识独孤璞也能应答。
“但众位为何不走平坦的6路反而挑选了危险的水路呢?”众人谁也没想到商行老板没有问玉器的知识反而问了一个最平常的问题。
“这个……”燕叔卡在那里一时还真没想好要怎样应答。
独孤璞酒喝的比较少头脑也相对清醒看燕叔答不上来就上前解围道:“我们哥俩年轻时从6路跑过云南当时年轻气盛在外省的地界上得罪过一些绿林小人这些小人现在很多都占山为王成了响马我俩虽然想笔小财但也不能拿脑袋开玩笑不是?”燕叔听过忙跟着附和以赞许的目光瞅着妹夫。商行老板听罢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