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我只觉着眼前一片雾气氤氲上不见天下不见地身体也俨然没了重量兀自轻盈盈地在半空中中飘浮忽而微风拂过将我吹得脑袋朝下身体倒立忽而有雨露坠身又将我压得在半空之中不住旋转。我心中生疑忙想伸手去掐大腿试验可就在手碰大腿的一瞬间两根手指没有掐在肉上竟然直接就插进了大腿里面。我心中大骇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更不知自己此时是死是活。
“咳!咳!”正当我浮于半空胡思乱想之时我身后突然传来几道女声。我闻听有人心中欣喜便想回头观看哪知在情急之下我竟忘了自己是飘在虚空身子用力过大了许多瞬间之后我竟被自己的蛮力悠得天旋地转直把我绕得眼花缭乱。
“唉……又是一个新丁”女声飘身过来一把将我按住。我听得出来她的语气之中俨然夹着一丝失落的味道。
“你说什么?”我的身子猛然被她按住眼前一阵金星乱窜既听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也看不清她的容貌便只能再问一次。
“我是说这天庭之上又来了你这样的一个新丁”女声听我重问言语之中显得很不耐烦便急躁地又答了一遍。
“天庭?如此说……我现在是在天庭么?”
“对呀!你现在就是在天庭。哦……本姑娘给忘了我听别人说仿佛每个新到之人所问的第一句话都是这句”女声答完我话也不理我兀自在一旁喃喃自语。
待了好一会后我的视力终于恢复。我赶忙将头低下二目细细对着方才那女声的方向仔细观察:只见在我身前站着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姑娘她身穿金缕衣颜施金粉黛面色粉红润一双柳叶眼细眉微下弯。粗略一看虽不上什么美女但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雍容华贵之气。她凝神朝天看了几眼眉毛微趸轻声叹了一口气朝我说道:“想你这个新丁也帮不上本姑娘的忙本姑娘就不再和你多言了告辞”小姑娘话音刚落便用脚尖儿一蹬空气转过身子就要飘走。
“姑娘……姑娘请留步”我急忙向前呼唤想要留住她问个究竟。
小姑娘停住脚步回头向我问道:“本姑娘方才帮你稳住了身形你却为何要阻住我的行路?倘若本姑娘因你耽误了的行程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我……”我一见小姑娘这副娇蛮相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应答才好思索片刻我只能如实相告道:“姑娘我本是地上的活人却不知缘何来到这天庭。我只想姑娘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才能回到地上?至于姑娘有何事情要我帮忙我刘知焉一定会尽力而为绝不拖沓!”
小姑娘听我说完眉头紧锁说道:“刘知焉?这名字我仿佛还真听过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我见她与我搭话心中甚是高兴为了将她留住我连忙又回问一句:“那姑娘你又怎么称呼?”
“我?”小姑娘一听我问突然愣住思索片刻之后她终于回道:“本姑娘的真名你且没必要知道了倘若你要唤我就暂叫‘翠翠’好了”
“好那我就叫你‘翠翠姑娘’吧。敢问翠翠姑娘想让我帮你什么忙呢?”我自知这小姑娘性情有些刁蛮也不敢开门见山问她问题只好借口帮她的忙好将她留住。
“唔……”小姑娘闻听我问脸色稍显绯红便答道:“本姑娘也不瞒你说这天庭之上现在正开着一个赏善罚恶大会。我听前两天回来的人讲这大会里头甚是热闹不仅有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更是有许许多多的英雄豪杰。那些回来的人还说:这大会在前几日里只是处决一些小妖小怪只有今天才会举行终极审判。终极审判之后不仅要当众处决许多大枭还要给一位惊天的英雄行加冕礼。我平日都是憋在家里拈花刺绣呆得甚是无聊故而今日想去大会看看这些鬼怪和这位惊天英雄解闷儿只是我爹他吩咐那些看门的守卫告诉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让我进去”小姑娘说到此处脸上有些忿忿之色却不再多言了。
“那姑娘的意思是想让我带你混进那赏善罚恶的会场?”
“没错!”小姑娘干脆的答道“只要你能带我进去看看热闹只要是天庭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本姑娘就会告诉你什么”
“哦……”我听罢终于明白小姑娘的目的“不过你这样一个大活人要如何能够蒙混过关呢”。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小姑娘坏笑一声“只要你肯答应帮我一会儿我就变为一颗珠子你只要在进门之时把珠子塞到耳朵里头就没人能够现我了”
“怎么……你还能变成珠子?”我听罢被惊得目瞪口呆。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小伎俩啊”小姑娘一见我这副模样顿时来了兴趣又说道:“本姑娘现在就让你开开眼说变就变”她话音甫落身形便活生生在我面前消失不见了再见虚空之中正浮着一颗豆大的金色的圆珠。我一见甚是惊讶便忙伸手去接珠子躲闪几下围了我头顶转了几圈儿不待我抓‘啪嗒’一声落入我的掌心。我把珠子放在耳边听话只听当中传来小姑娘得意的声音:“怎么样?刘知焉本姑娘没有诳你吧?”
“没有没有”我赶紧答道“翠翠姑娘这简直是太神奇了现在我就可以把你放进耳朵里么?”
“好啊你现在就赶快放进去吧之后咱俩赶快启程再磨蹭一会儿赏善罚恶大会就要开始了”珠子里传出小姑娘焦急的声音。
“好!”我满口应承道赶紧把金珠子塞进自己的右耳。
“你现在向东先行五里”小姑娘命令我道。
“唔……”我答应一声脚踩虚空向东方行进。
不消片刻我便飞出了五里之外我左右打量了一番。只见周围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赏善罚恶大会刚要问只听见小姑娘又在金珠里面继续施令:“你现在再向南飞行三里”
“哦……”我只能无可奈何地继续答应活像一只系线木偶般被小姑娘操控着。就这样走了七八糟之后我眼前的云雾氤氲终于淡了在云雾之后凸现出一些高大的建筑在建筑中间的一条大道上有许多川流不息的路人。
“刘知焉你就跟着这群人走一会儿便会看到一个集市穿过集市之后前面会有一条长长的人群你跟在人群的最后便可混进赏善罚恶会场”
“好翠翠姑娘你就放心吧”听着小姑娘这一路的描述我突然也对这赏善罚恶的大会也萌生了很大的兴趣便先不问天庭之事飘身飞过一个集市在那集市末尾果然有一条很长的人群我从空中降下一言不落在了队伍的末尾排队。
人群不断向前涌动排了大约半个时辰我终于到了会场的门前守门的护卫上下打量我一番将我拦住问道:“看你很是面生你却是哪里来的?”
我一听心中暗想:“这事情我正要问你呢却让我如何应答?”我刚要如实相告“耳中的小姑娘却开口说了:“你就说是自己是海王府中新招的杂役”
“我……我是海王府里新招来的杂役”我不慌不忙地答道。
“哦进去吧”守门的护卫闻听过后便不再阻拦连忙抬手把路让开。我也不多说话赶紧进了大门之中。进入大厅之后我抬头一望便被惊了一跳原来这大厅委实太大整个屋子的座位倘若全都坐满则足能容纳七八千人此刻屋中已上座了大半后来的人正源源不断地往屋里进。
“你赶快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小姑娘在我耳中继续命令我听罢赶紧左右打量选了个靠近西南的位置落座。就在我屁股刚贴在地上还没焐热的一瞬间外面大门“哐当”一声轰然关闭厅内的几千个人唰的一声变得无比肃静。
“赏善罚恶大会现在开始……”大厅中央一个体胖如牛的汉子扯着脖子高声喊起。他的话音甫落大厅左右又出来十一二个比他还粗壮的汉子这些汉子每人手中都擎着一只巨鼓他们将巨鼓放在台上齐刷刷地从腰里拽出鼓槌便开始敲击起来。
“轰……隆……轰”巨鼓在这些汉子的敲击之下迸出雷鸣般的响动直震得大厅的棚顶连连抖动小姑娘在我右耳中自顾笑道:“今天这场面还真是热闹看来我此次果然是没有白逃出来”。
少顷过后这些汉子终于把巨鼓敲完。稍作歇息台上那体胖如牛的壮汉再度回来大吼一声道:“大家且注意了今日所惩所赏均是大善大恶之人。今天我们要对那善者重赏恶者重罚”
壮汉话音刚落自台下开上了几驾囚车我定睛一看在那囚车之中乃密密麻麻关了好几百人。在每辆囚车之后还跟着一辆巨型的木车木车的顶上都放着一把巨型的铡刀看来应是专为处死囚犯而设。小姑娘此时在我耳中开口说道:“这便是天庭之中的‘自悔铡’了据说凡是被推到铡上铡死的人无论是妖怪还是神仙均会被铡得魂飞魄散赏善罚恶大会在天庭上之所以每隔三年就举行一次为的就是清算善恶警示天人”
小姑娘的话刚刚说完那囚车和铡刀的位置却都摆好了壮汉来到囚车门口手持花名册开始点名。我在高台之上看得清楚他每当喊出一人的姓名那囚车当中便会一乱随后他便把所念之人生前所作的恶事简要宣读出来每到动情之处周遭观众都会气愤地齐呼“铡死他铡死他!”
那些恶灵自知经此一铡魂飞魄散已成定局虽知最终难逃一死但畏惧的本性也让他们尽量在囚笼拖延抵赖不肯乖乖出来。每到此时刀斧手就会拿一根铁钩探进笼中用钩尖儿直刺入恶人的皮肉中去先把他钩得皮开肉绽再将之拖出来铡死。实话来说眼前这情景是相当血腥的但周遭左右的观众却满不在乎就连我耳中的小姑娘见了也是不住地大呼过瘾。
囚车之中的恶灵们终于被刀斧手们悉数钩出一个一个在头上罩住了黑布又尽数被铡死于铡刀之下。两个时辰之后囚车里面终于空空如也从周围的观众之中爆出经久不息的鼓掌喝彩之声。那主持场面的壮汉再度回到台上大声宣布道:“罚恶的过程业已办完接下来便是赏善了”
小姑娘一听说到了赏善的过程在我耳中乐得又蹦又跳直把我痒得无法忍受。我忙低声与他说道:“翠翠姑娘你倒是为何如此高兴小姑娘听罢忙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却不知道这赏善罚恶大会的规矩按照规矩来定每次在赏善的**来临之时天庭的都会选出一个赏善状元出来不过此次的大会却似乎还有两点特别之处……”
“哦?是哪两点特别?”我问道。
“这第一个特别之处嘛就是此次的赏善状元似乎……似乎比每一次的都要英武和俊朗”小姑娘一说到这儿言语陡然变快语气之中里饱含了许多羞涩之情。
我闻听之后不禁在心里暗暗笑道:“观这小姑娘的相貌似乎也到了二八的妙龄之年倘若她是为了打听俊男而来托我混进会场似乎也情有可原”
“那第二个特别之处呢”我又问。
“第二个特别之处就是:此次的赏善状元可能不止一个”
“什么?”我闻听惊道“倘若‘状元’不是一个那还会有几个?”。
“两个!”小姑娘斩钉截铁地答道“前些日我在送茶之时偶听我爹与客人谈话那人却说今年天下人才辈出一个赏善状元可能根本没法满足故而本姑娘才来求你帮我混进会场也好听听究竟是哪两个旷世奇才”
小姑娘一席话说罢我两人便不再交谈继续看着正厅当中那个汉子拿着花名册颁布善人姓名这赏善的过程远没有惩恶那般血腥刺激:每次几乎雷打不动就是读完被赏人的姓名和籍贯之后再注以奖赏公布下去:比如山东的张三因为在灾年开仓放粮赏其阳寿三年;又比如湖广的李四因为救人不幸被淹死了赏其下辈子投胎生在富贵之家……我愈听愈倦愈听愈乏渐渐地就在会场里打起了瞌睡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我就觉得耳边嘈杂之声渐强平地之中不知是谁竟然突然大喊一声:“刘知焉!”
话声刚落我周遭左右立刻沉浸在一阵无比畅快的欢呼声中。我心中好奇就想起身看看是怎么回事哪知眼皮睁开的一霎那间先前身旁偌大的会场、如牛般吼叫的汉子还有身旁左右那些喧嚣的观众却都悉数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