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两人掀开脚底下的暗门盖子在黑暗的掩护之下一前一后跃进了幽深的地沟。待双脚落地之后我一边摸索着胡老三的足迹一边朝前快行进着而心里却不停着幻想着与手持妖刀的森田激烈交战的情景。
其实妖刀在江湖上很是出名不仅是久经沙场的胡老三就连我这个爱听评书的毛头小伙也曾有所耳闻:这个故事起源于“村正妖刀”典故传言在日本的江户时期伊势桑名郡有一名姓‘村正’的刀匠在他手中诞生过许多优秀的作品包括长刀短刀长枪等等。
村正刀系的所有成员都有一个特点:刀锋锐利刀体被华丽的饰物包裹而且刀颈的上面都刻有‘村正’的铭文。由于内外兼修村正刀在战国末期的日本很是畅销一度成为德川幕府高层官员的身份象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为皇族的德川家康家中生许多谋反的怪事而更奇怪的是在每个死人的现场都能见到妖刀村正的身影。
先殉葬的是德川家康的祖父松平清康松平的重臣阿部大由于怀疑被谋反被幕府的忍者暗杀阿部大的长子阿部正丰为了替父报仇背负着乱臣佞子的罪名将自己的主公松平清康杀害当时阿部正丰所用的就是一把紫色刀颈的村正长刀。
时间又推移了几十年德川家康的父亲松平广忠喝醉酒后被家臣岩松八弥所害当时岩松所持的兵刃竟然也是一把墨绿刀把的村正。
之后谋反、叛乱、狐疑充斥着整个日本战国:德川家康的正室筑山殿由于涉嫌与武田家通敌而被织田信长得知因而与其儿子信康一起被定位叛国并赐予了剖腹谢罪的惩罚。让人惊奇的是验尸官在查验尸体之时现他们剖腹所用的刀具竟也是两把村正。再后来日本又经历了旷日持久的关原之战这场战役的规模几乎相当于满清越过山海关击败明朝残兵。而勇武的德川家康在此战之中竟然意外地用一把村正斩伤了自己的手指后来家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断然决定将那把割伤自己手指的长刀赠给当地的一名普通百姓之后战事突然扭转德川家康得以取得了关原会战的最终胜利。
对于德川家康的家族而言凡是有村正的地方所带来的是无情的诅咒是无尽的谋反与叛乱村正代表了流血代表了人心惶惶。于是他在关原之战之后下了一道禁刀令:“凡是德川家的家臣均不允许佩戴村正刀否则即被当作叛国处理”村正的‘妖刀’之名由此而生。
至于德川家为何会遭受如此之多的不幸我无从得知。但按照一般人的理解这其中肯定是有人利用了妖刀村正这一媒介向德川家族注射了许多难以言表的诅咒。而诅咒这东西是起之于无形又灭之于无形的怪物它无法看见又无法防范正是基于对诅咒的恐惧才使得家康对妖刀村正风声鹤唳达到了闻风丧胆的程度。
而森田手上的那把妖刀又带有何种的属性呢?诅咒?反噬?抑或是嗜血如麻?这些我都无从得知总之有一点:无论从人道还是从人性的方面我都绝不能允许这口妖刀沾上中国人的鲜血。
思绪过后我和胡老三已然经由通道赶到地下室的正中了。透过正厅半敞开的门几个小鬼子交谈的声响打里面传了出来。除此之外还有几声嚎的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夹杂在他们中间。
“嘘……”胡老三将食指竖在嘴唇前边朝我做了一个静音的手势。我忙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躲在大门的后面。再看胡老三伸手从腰囊中掏出一块儿豆大的石子顺着铁门的间隙就抛了进去。
“啪嗒……咕噜噜噜噜……”石子在地上滚着圈圈出一声细小但又尖锐的响动。里面鬼子交谈的声响断了一下出一声质疑的声音继而两只皮鞋踩地的动静渐行渐近胡老三抬手示意让我俯下身子躲起来。
“啪嗒啪嗒……”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儿突然铁门的黑幕里蓦地探出一团白物宛如黑夜中的一丝鬼魅我哪见过这般景象直吓得连吸冷气。胡本书转载老三也楞了一下不过他立即探出右手搂住那个白色的东西待他摸清了那东西的形状他用健硕的胳膊肘往里一拧只听见“喀吧”一声脆响白物倒在了地上。
我赶忙上前观看原来这白物乃是一个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小鬼子他一袭白衣戴着白帽嘴上还套着一张棉布的口罩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这造型是一副典型的西医形象。结合着之前狼哭鬼嚎的惨叫声我心中突然一惊:难道……这些鬼子正在里面做**实验?
见地上的鬼子没了气息我压低了嗓音将自己猜测告诉轻声告诉了胡老三胡老三听罢一下便急了与我说道:“知焉倘若真是如此咱爷俩就不能在这守株待兔了。事不宜迟你快快拿好那支驳壳枪咱俩冲到里面把人给救出来”我点头称是忙将胡老三先前给我的盒子炮拎出来擎在手中。
周围很暗并隐隐向外透射着昏黄色的亮光。抬眼望去四壁都是橘红色的、生了绣的铁丝网铁丝网上凝着一些说不出名字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形成薄薄的一滩这一切的一切使得走廊里的气氛从里向外渗透着一丝颓废的恐怖。我突然想起自己在七八岁时祖父的药房里曾经来过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西医至于他们的容貌具体生的是怎么一番模样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但他们那间所谓的实验室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刺鼻福尔马林腥味儿却让我永生都难以忘记:偌大的屋子里靠墙摆了十六七个一人多高的透明大罐子罐子里搁着许多活人的手臂、难产的死婴以及一堆说不上名字的零乱器官。
那次参观对于我的震惊可以说是巨大的在我幼年的心灵中我已隐隐对西洋人的医学感到一丝恐惧了——当然那时距八国联军进北京还有五六年西洋人在我心中的形象还没有丑恶得咬牙切齿所以我权且信任他们解剖死人是为了让活人活得更好。
八国联军纵火烧了北京之后洋人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陡然变化了他们凶狠他们丑恶他们为了些许的既得利益可以无所不为。自此之后我一直不惮于用最坏的标准去度量洋人。而这倭寇小日本子却是洋人中的最坏者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后却男盗女娼烧杀抢掠丧尽天良。
一排排的铁丝网从我眼前掠过渐渐地正厅的通道开始曲曲折折又通往一间幽绿的小室。我的心跳开始加右手握着驳壳枪开始颤抖不料在我们奔跑的同时对面小室的木门却被人推开另一个穿白大褂的矮个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我跑在前面根本没料到眼前这一幕身体一激灵手上的扳机就勾了下去。
“嘭”驳壳枪的枪尖儿冒了一束红光我清楚地看见子弹转着螺旋线从枪口中射了出去“噗嗞”那枚子弹疾如闪电正穿进白大褂的右肩头。
“哇哇……”白大褂惊叫了一声喊了一句听不懂的倭语倒在了地上殷红的鲜血自他肩头汩汩而下片刻就汇成了浓浓的一滩他痛苦万分在地上不停蠕动着。见他这幅惨象我心里一软冷汗自后背嗖地冒满了全身这是我第一次对着活人开枪也是我第一次把人打得出了这么多的血。
面对地上的伤者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间竟楞在原地踌躇不前。鲜红的稠血伴着幽幽的绿光在我眼前不停晃动着有些炫目又有些干呕的难受感觉忽然间我只觉得肚子里上下翻腾紧接着腔子里返回了一股淡淡的酸腥味儿挺了片刻之后我终于忍受不住肚子一抽嘴唇一张哇的一声将方才吃的羊肉生生地吐了出来。
那些被消化了羊肉碎末伴着些不知名的蔬菜屑在涌出的酸水里打着转儿我满嘴都是腥气儿低着头弓着身子兀自喘着粗气。胡老三此时已从我身后赶来关切地问道:“知焉怎么……你这是第一次伤人么?”
“嗯……这的确是我一次伤人而且以往我从未见过这么些血所以冷不丁瞅见有点儿眼晕”我一边擦嘴一边应答着。
“没事儿的俺第一次杀人时也这样杀多了就习惯了”胡老三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浅显得不能再浅显的道理。小鬼子拿咱中国人做**试验俺就让他脑壳子开花……”说到这儿胡老三拉起我的手把枪口对准了昏迷不醒的白大褂。
扳机再一次被扣下熟悉的火舌又从枪口喷涌射出然而这次换回的不是白大褂的抽搐哀吟而是一声尖锐的爆裂音。我和胡老三全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得不清一同甩脸向那声音所在的方向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