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华听身后传来那个声音,顿时心中一突,脚下打了个趔趄,定了定神,更不回头,拔腿就往前跑,宛如丧家之犬。
一口气跑出了八千里,这才喘息着停下脚步,就听耳边再次传来那个声音道:“小道友,我邀你见面谈玄论道,却不是要害你。为何落荒而逃啊?贫道对你可并无半点坏心啊。!”
陈海华闻言心道:你对我是没有坏心,你有的是贪心!老子可不想做秃驴啊!然而却也知道自己逃不出来人的手掌心,只得不甘不愿地转过身来,打量了来人一眼,见其头挽双髻,身穿道袍,面sè蜡黄,慈眉善目。陈海华不敢细看,急忙稽首作礼道:“贫道乃截教门下三代弟子陈海华,不知这位‘道长’如何称呼?为何事竟追了我八千里。”
那道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贫道乃西方教下准提道人是也!刚才听了你的感叹之语,见你颇有慧根,故而yù与你深谈一番。不想你突然跑了。贫道担心你有急难之事,心想我或许可以帮到道友,故而追上来看看。”
陈海华闻言,也笑道:“哦,原来是西方教的准提道人!我还以为道长紧追在后,是yù要对我不利呢?是我多心了,请道长海涵。不过如今天下纷争四起,更有心怀叵测之人,妄图以口舌之利惑乱人心,唯恐天下不乱。因此遇到陌生人答话,在下基本不会理会。不想怠慢了道长,真是罪过!我听说西方极乐世界乃清净之乡,三乘妙法jīng微奥妙无穷,道长不再功德池边安享清福,到这东土何干?”
准提道人讶道:“小道友也知道西方极乐世界?看来你我果是有缘!我西方莲花现相,舍利耀光,确是清净之乡。小道友若是有意,可随我往西方做客,八德池边共论妙法,则贫道不胜欣喜!“
陈海华闻言心中哀叹了一阵,口中道:“西方妙法,诚为jīng妙!然而我乃截教弟子,未得掌教师祖同意,不敢擅自前去西方叨扰!况且我有大仇未报,心中无法安宁,终究难以解脱。道长盛情,在下只好愧辞了!”
准提道人道:“你有何仇怨未了,说来听听,或许贫道可以为你开解一二。”
陈海华道:“在下师从骷髅山白骨洞石矶娘娘。我师被阐教太乙真人所杀,若非她临死将我送上金鳌岛,我也死在那里了。此仇不共戴天,不可不报。此事牵涉到阐截二教之恩怨,道长可能开解?”
准提道人闻言,心中也觉得棘手,口中却道:“既是杀师之仇,贫道却不好置喙了。不过小道友,你颇有慧根,与我有缘。凡事还是想开些,须知是非烦恼皆由心起,贪嗔痴怨皆是心魔。凡事皆有因果,你师父不幸罹难,或许是前因早定呢?冤冤相报何时了,道友何不放宽心,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陈海华见准提絮絮叨叨,竟劝自己放下仇怨,不由道:“道长之言差矣!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人生天地间,岂可事事放宽心?连杀师之仇都可以放下,与禽兽何异?道长,你我今rì话不投机,还是改rì再见吧!”言罢,便yù转身离去。
准提道人急忙止住陈海华,道:“小道友只知报仇,可想过那太乙真人乃是元始天尊亲传弟子,道行jīng深。你师父尚且死在他手里,你又如何是他对手?强行为之,岂不白白送了xìng命?”
陈海华闻言,叹道:“太乙真人固然厉害!但若是我有师父在身边耳提面命,倾心传授,我也未必就怕他了。”
准提道人听陈海华如此说,心中暗暗惊讶,暗道:看此人年岁不大,但血肉之中神光内蕴,想必是修炼了某种上乘练体秘术。浑身仙气盎然,隐隐有清香扑鼻,法力也必定极为深厚。如此人物,却感叹得不到倾心传授!莫非他这一身本领不是得自通天教主亲传的么?那他是怎么练出这身法力的?嗯,此人颇有慧根,对截教似乎也有些怨言,看来大有机会将之收入我西方啊!
当下准提道人笑道:“尊师既然已没,其他人又岂会尽心对你?小道友,我与你一见如故,看你慧根不浅,就传你一点法术,你可接受啊?”
陈海华闻言心中一跳,自古法不可轻传,准提道人说要传一点法术,其实就是在试探自己,看自己愿不愿意皈依他西方教门下。
陈海华顿时踌躇了,若是拒绝吧,就怕那准提道人撕破脸面强行把自己带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若是接受吧,从此自己可就变成了叛徒了。
话说老子从小最恨的就是叛徒了!陈海华心中吼叫着,面上却不动声sè地道:“道长盛情,在下诚惶诚恐,本不该拒绝!只是在下如今身怀许多法术神通,一时半会儿根本学不完。所欠缺的只有道行浅薄,迟迟不能突破金仙之境。因此道长传法的好意,在下只有辜负了,还请道长海涵。”
准提道人淡淡地笑道:“我传你的正是突破金仙境界之法!”
陈海华闻言一震,不敢相信地道:“道长能助我证得金仙道果?”
准提道人笑道:“这有何难?小道友颇有慧根,本就已摸到金仙大道的门槛,所缺者不过一个机缘而已。贫道之法,或许可以为道友创造这一份机缘。”
陈海华闻言又惊又喜,心中迟疑难决。准提道人乃是圣人,绝不会口出虚言,他说可以帮自己成就金仙便绝对能够做到。然而上船容易下船难,自己若是答应了他,怕是从此就与西方教纠缠不清了。
当下陈海华难以决断,一时沉吟不决。其实陈海华吃了人参果,修为已经算是不凡了,只差临门一脚便能突破金仙门槛。然而这一道门槛却并不那么容易闯破,机缘到了或许下一刻就能突破,机缘不到或许千万年都不能进阶金仙。从古至今,修士千千万万,可真正能证得金仙果位的却是少之又少。无不是威震一方的强者,一方势力的中坚。
若是回到金鳌岛,通天教主未必肯出手助自己突破。单靠自己,陈海华相信迟早也能证道金仙,但这个时间却不知道有多长了。
如今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就摆在面前,要说陈海华不心动绝对是假的。然而一入佛门,身不由己,那是要用zì yóu来换的。
当下陈海华思忖良久,道:“道长可否容我考虑一下,三rì之后,我给你答复。”
准提道人见陈海华如此郑重,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当下笑道:“小道友可以尽情考虑。只是既然三rì后要给我答复,这三天你我便同行,如何?”
陈海华无奈,只得点头应允。当下二人同行。准提并无确定行止,于是便由陈海华当先带路。一路来到朝歌,降落云头,进入天工书院。痴仙马遂见陈海华到来,急忙迎接,二人见面,马遂笑道:“师侄前rì离去,过了这许多rì子方才回来,想必是大有收获啊!怎么样,人参果滋味美妙否?”
陈海华笑道:“人参果自然是天下美味,镇元子大仙也颇为好客!师伯当rì不与我一同去,真是失策啊!”
痴仙马遂大笑!二人说笑一阵,马遂见陈海华身后跟着准提道人,气度不凡,隐隐有神光闪现,不由大吃了一惊,急忙询问。陈海华介绍了一遍,马遂慌忙稽首道:“原来是西方圣人将临,请入书院落座,容我奉茶相待。”
马遂将准提请入大堂,尊为上座,自在下首作陪,执弟子礼,礼数甚恭。准提坦然入座,左右看了看书院的布置,赞道:“这书院教书育人,好个教化之所!你二人能够想出如此妙法,传播大道,教化众生,真德xìng深重之人矣!马遂道友,你执掌书院,成道之rì不远也!”
马遂连忙谦逊,道:“弟子些许微劳,不过冀图立言传世,为万世师表,虽有功德,却修的是人道。不敢担西方圣人赞誉。”
准提笑道:“你为人师表,若干年后,焉知世人不会称你为圣人?不必过谦!”说着,转头对陈海华道,“你能想出书院育人之法,足见根xìng深重。你之道虽不在书院之中,未来却也无可限量。若是把握时机,rì后掌一方教尊不过等闲事耳。”
马遂闻言,看向陈海华,目露奇光。陈海华唯有苦笑而已。
到了夜间,马遂送准提在上房休息,自去寻陈海华说道:“今rì准提圣人说你把握时机,rì后便能成掌教之尊。他要你把握什么时机?”
陈海华闻言,苦笑不已。师伯啊,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发问,那准提圣人能听不到吗?便是有话,我也不敢跟你明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