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卫白了一眼周子毅没有说话。
“啊!啊!啊!啊......”伏在周荣膝上的李天宝突然大声的嘶喊了起来,双手拼命的乱抓着。
周荣伸手点住了李天宝的睡穴,将他托抱起来,大步走向了内间。
“你明知道天宝会受惊,还在他面前行凶!”百里卫冲着周子毅一撇嘴:“你就是这么照顾天宝的?我们走的时候好好的一个人.......”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周子毅甩了甩湿透的衣袖:“他们胆子还真大,居然想挟持天宝跟主上谈条件,你说我能饶了他们吗?倒是几个硬茬子,不然怎么会惊动天宝。”
百里卫皱起了眉头:“这么说他们准备的真是周到,短短时间内还做了双手准备。你方才说的内鬼是什么人?”
“我只听他们说什么王大人。那人坐在轿中,我也没看到。不过咱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很快就有结果了。你们那边情形如何,快给我说说。”
百里卫自语道:“能揪出那个内鬼也不枉天宝受这一遭罪了。”
暗夜细雨,那顶黑色的娇子,直到城中的一家客栈前才停了下来。
早有小厮举着伞候在了店门前:“都护大人里面请!沈夫人已经等您多时了。”
“好!”轿帘掀起,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下了轿子。此人穿着黑色窄袖锦袍,硬朗英姿,甚是俊美。
此人正是吴越大都护府副都护王烨,其父王睿则是吴越武官统帅大都督。
吴越自立国以来,重文轻武,疆域的守备一直都是上邦大国派兵守卫。皇城则是由大都督率禁军守卫。
王家世代为武官,钱王立国,胡进思将其得意弟子,当时的王家家主王钰推荐给了钱王。胡进思与王钰率领两万亲兵拥戴钱王立国吴越。当时天下分崩,各地之主都拥兵自重。吴越也只是随了大流。之后汉帝有心统一诸国,四处兴兵,以致连年征伐不断。吴越为自保,主动向汉称臣,换来吴越一境太平。再后来汉被大周取代,依旧视吴越为属国予以庇佑。
没了战火的荼毒,吴越人口大增,国民安乐富足。乱世之中吴越竟成为第一富庶之地,惹得多国觊觎吴越的财富,但都迫于大国的威慑,不敢轻举妄动。
长兴二年钱武肃王薨世,其子钱元瓘袭位,加胡进思为从一品护国大将军,王钰从二品大都督。
天福六年钱元瓘染病身亡。当时钱元瓘嫡长子钱弘佑只有十四岁,新政不稳,部分州县乘机反叛,再加上大周与大汉战势胶着,无暇顾及吴越小国。周边的唐、闽、楚都对吴越虎视眈眈。胡进思当机立断,和王钰一同督战,大败叛军。诸国再不敢小视吴越。再后来大周又派兵守护吴越,吴越之境就更稳固太平。
天福九年王钰寿终正寝,其子王睿袭大都督位。
天福十二年钱弘佑病逝,因其无后早逝,其弟钱弘倧袭位。只是钱弘倧袭位后暴戾荒淫。胡进思命王睿率甲士三百,废黜钱弘倧,拥戴钱元瓘之幼子钱弘俶即王位。钱弘俶即位后拜胡公为尚父,佐理吴越政事。按照惯例吴越新君即位之后需要大周天子颁发的丹书金印才算是正统。尚父大人便上书请求大周天子派人前来赐新君丹书金印。以往大周都是派遣的钦差这次竟是太子,吴越才做了诸多的准备。
王烨自然是为数不多知道大周太子亲临吴越的几人之一。虽然大周太子会有重兵保护,但是王烨还是接到了保护大周太子的命令。
王烨自幼习武,又是铁定的大都督继承人,母又是钱元瓘的嫡亲女儿,新君的嫡亲姑母,可谓身份尊贵。
小厮引着王烨一路上了二楼。
房门前,王烨整了整衣襟,望着小厮道:“沈夫人什么时候到的?”
小厮低声道:“午后就到了!”
王烨举起了手却没有落在门上,迟疑了片刻后对着小厮道:“告诉沈夫人,我有事不能来了,以后也不必相见了。”
“这......”小厮微微一愣:“可沈夫人都等了半天了。”
王烨没有说话,吐了口气大步走下楼去。
小厮见王烨离开,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半响没有声音,小厮才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香气扑鼻,帷幔微荡,橘红色的灯火照射出一个温馨的天堂。特别是在这样一个阴暗的雨夜,屋里屋外的对比越发的鲜明。
身着大红长裙的陆秀英,满头珠翠,双眸紧闭,懒懒的依在房中的软榻上。
小厮轻手轻脚的来到陆秀英面前,低声道:“沈夫人醒醒。”
陆秀英嘴角含笑,似乎睡得正酣,对小厮的呼喊丝毫没有反应。
“沈夫人!”小厮提高了声音:“快醒醒。”
陆秀英正沉浸在往日的梦境中,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望着小厮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不好意思,我竟睡着了。什么时辰了?”
“沈夫人,已经入夜了。实在对不住都护大人方才传来话,他今日有事来不了。”那句以后也不必相见的话,小厮硬是没有说出口。虽然只有半天的相处,也没说上几句话,他可是意识到这位沈夫人不是好惹的。再说了她既是都护大人相邀之人,留有余地才是好的。
“这么晚了?”陆秀英明亮的丹凤眼闪过瞬间的惊讶连带着微微的失落,只是很快她就换上了一幅无所谓的笑容:“既然如此,我就先回了。”
“沈夫人,多有抱歉了。”小厮连忙施礼:“都是小的错,让您白等了这么久。”
“没事!”陆秀英面带微笑的站起身来:“都护大人自然是有要事要忙的。那我就先回了!”
“沈夫人请!”
陆秀英满面含笑的出了客栈。
坐到马车上之后,陆秀英才止住了笑容。
昏暗的雨夜中,陆秀英在马车幽暗的车厢内将拳头握得紧紧的。
王烨你欺人太甚!既然有事,又何必相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