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
王宫内百官云集,礼乐齐鸣。
王宫主殿明英殿前设着高高的祭台。
祭台上摆着各色果品,正中间,偌大青铜鼎内青烟袅袅。
巳时初刻,艳阳高照,身穿黑红相间官服的吴越官员在钱弘俶的引领下有序的进行盛大的参拜仪式。
身穿太子礼服,头戴黄金冠的周荣落座后,司礼太监手持丹书徐徐展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吴越自立以来,顺天安民,至于今朝。天命浩浩,其势昭昭。现授与吴越新主钱弘俶推诚保德安邦致理忠正功臣衔,加食邑二千户!”
纵使昨日周荣已经透露了封号有变,钱弘俶还是忍不住满脸诧异的抬头起来。
只是新主,不再是吴越王了?
一旁的司礼太监小声的提醒道:“君上,接旨谢恩!”
迟疑了片刻,钱弘俶复又跪在高呼:“钱弘俶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越的官员们也是被新册封的称号惊呆了,此刻见钱弘俶谢恩,也一众跟着高呼万岁!
呼声止住后,大周礼部侍郎上前朗声道:“为示大周守疆护土的诚意,太子殿下此次前来也为求取吴越尚父胡进思之义女,沈氏茗嫀为正妃。此次殿下回銮便带尚父义女同行,婚礼回大周后举办!”
大局已经,胡进思高声道:“多谢太子殿下垂爱,小女能成为大周的太子妃,那是小女和老臣的荣幸!”
圣上有旨,天下晓。
不到午时,大周皇帝册封钱弘俶推诚保德安邦致理忠正功臣的消息便传遍了西都乃至吴越。
人们对君上封号变化津津乐道,百般猜测的时候,另一个消息更让人逢人便说了。
不到傍晚,大周太子要娶尚父义女的消息便成了人们街头巷尾的谈资了。
尚父大人何时收的义女。
沈茗嫀又是谁?
大周太子为何会娶她为妃。
相较与众人的打趣好奇,副相国府里此刻可是氛围凝重。
自那日躲在父亲身后见了周荣后,孙致远便在宫里留下了眼线。宫内大周礼部侍郎才宣布了联姻的消息,孙致远这边就知道了。而且是个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消息。
孙致远双手抱着沈茗嫀当初给他的那幅画像,被两个小厮紧紧的抱着,不停的诉说着:“我要去见她!我要去见她!她答应过我的!她答应过我的!她答应过我的!”
孙夫人一口一个我的儿哭的令人胆颤。
一脸汗水的小厮还没进来就被孙夫人一把抓住了:“老爷回来了吗?”
小厮颤声道:“宫里有宴,老爷走不开!”
“走不开!”孙夫人怒道:“你去告诉老爷,必须回来,再不来就见不到他儿子了!你瞧瞧公子!”
孙致远双目圆睁,面色苍白,嘴巴里反反复复就是那两句话。
小厮连连点了点头:“小的就去,就去!”
“别走!”孙致远猛地站起甩开了抱着的他小厮:“带我去找她!我要当面问她!”
“远儿!”孙夫人小心翼翼的握着孙致远的手腕劝道:“你听娘亲的,咱们好好的在家里,哪都别去好不好!”
“娘亲!”孙致远用力握着了孙夫人的肩膀:“娘亲,你放心,只要问了她,儿子就死心了!儿子给你保证不会有事的!若是娘亲不放心,可以同去!”
孙夫人泪水更多:“你还要问什么?她不都和你退了亲的吗?”
“不是!”孙致远连连摇头道:“上次的事是我们不对。我已经听了她的话做了,那她以前说的就应该算数的!我要亲耳听她说!娘亲,你就依远儿这一回。远儿保证以后什么都听您的。”
“冤孽啊!”孙夫人不停得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许久才对门前的小厮道:“备车,去沈家!”
沈茗嫀一直守着秦清玉的榻前,对外面的消息尚不知晓。
沈家第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是守门的阿顺,第二个便是采香。
采香拉着阿顺的衣袖直摇晃,激动的几乎话不成话了:“你真的听清楚了?是咱们姑娘!尚父的义女,真的是沈氏茗嫀?”
“外头人都这么说的!应该不会错!只怕姑娘还不知道呢!”
上一刻欢喜,下一刻又变得害怕了,采香颤声道:“不会是同名同姓的吧!要不你再出去打听,打听!这事可不能含糊啊!”
阿顺跑出去后,采香不由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确定是疼的。
嫁给大周的太子对一个商家女子来说岂不是一步登天的事?
关键还是正妃!
那不就是日后的皇后,太后了吗?
姑娘怎么就那么好的命啊!
真是该替她高兴的!
姑娘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采香激动的来回踱着步子,不时的朝着大门处张望。
阿顺肯定是没有说错的!
尚父的义女肯定就是他们家姑娘了。
采香再次抬眼看到了,一个身穿赭色长裙的官家夫人和一个面白体瘦身穿宝蓝薄锦袍的年轻公子正大步而来。
那年轻公子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个白色的纸卷儿。
他们身后还带了两个小厮,一个婆子。
阿顺在最后掩上了大门。
眼见那官家夫人已经越过影墙,采香连忙上前行礼道:“敢问夫人如何称呼?可有什么事?”
孙夫人双眸红肿,见采香笑脸迎人,连忙问道:“沈姑娘可是在家!小儿有事要问你们姑娘!”
面前这位夫人神态虽谦和,但说话却是发号施令般的令人难以接受,采香不由冷脸问道:“你们是?”
“副相国府,孙家!”
“孙家!不是都已经退过亲了吗?”采香脱口而出的话,让怀抱画卷的孙致远神情又暗淡了几分。
孙夫人不想和一个丫头站在这里理论,不由的加重了语气:“你们姑娘在哪?”
见孙夫人动了怒,采香面上也就带了怒气:“实在对不住了,我们姑娘出门了!您请回吧!”
若是以前遇到副相国夫人,她定是不敢如此的,只是今日不同往昔了,她的姑娘已经是铁定的太子妃了,那么她的身份地位也就水涨船高了。说不定以后副相国夫人对她也只有低头行礼的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