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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平行番外02

芙蓉帐 荔枝很甜 5552 2024-11-15 20:31

  《芙蓉帐》平行番外02

  十月初二, 锦州飘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雪。

  两辆装潢华丽的马车停在沈宅门前,引来往邻里都忍不住纷纷探头。这么点大的巷子,两日前里头发生的事, 也大差不差传个遍,眼下众人望着那身姿英挺的京都贵胄,都忍不住心下唏嘘。

  怪不,怪不沈家那小丫头长得不像爹不像娘,俊不像一般人……

  这桩事, 不是贺忱将沈时葶一人带京就能解决的, 沈家一家也有个交代。

  是以,沈延、孙氏与沈望同坐后一辆马车。

  沈时葶站在前头的马车旁,频频后望, 这两日哭得两只眼睛都是红肿的,副怯生生的模样。

  贺忱站在一旁, 伸手过去,“我扶你上去。”

  他不是看不出来, 她想与她阿爹同坐车。

  但她迟早要去贺家,对沈延的依赖,也终归要改改。

  沈时葶回过神,朝他摇摇头, 自己抓着车璧爬了上去。

  这路上, 车厢内都一阵静默,沈时葶坐稍远, 很显然,对她而言,贺忱是陌生的人。

  贺忱将桌几上的叠蝴蝶酥推上去,他知道她喜欢这个。

  “吃吧, 垫垫肚子。”

  小姑娘看过来,小心翼翼地拿了块,还同他道谢。

  贺忱又给她倒杯茶。

  他从桌柜底下拿出两本书,递过去给她。

  是两本医书孤本,本就只收在宫中的典籍司,可谓是世间难求。

  果然,眼看过来,小姑娘的眼就亮了,嘴里的蝴蝶酥甚至都忘嚼。

  贺忱轻笑,“给你的,家里还有很多,等你的屋子修葺好,就给你放进屋里。”

  之后,这车厢里便传来书页翻动的簌簌之声,以及贺忱时不时与她探讨两句有关医学的问题。她年纪虽小,但确实是颇有天赋,或者说,沈延教不错。

  外头,驾车的高寻忍不住轻叹。要知道,为了能与阿葶姑娘说上话,他们小将军来的路上,可是不眠不休地翻好几本医书呢。

  但是确实很有成效,起码这路,她愿意开口喊他哥哥,尽管声音很小,也愿意与他说她小时候的故事,有时候,甚至也会好奇地向贺忱打听贺家。总之气氛十分轻快。

  为了迁就沈时葶,京的这趟路程放缓,慢悠悠地走五日才到京都。

  贺忱牵着她的手,往含平巷的方向去。

  沈时葶看眼对面的“陆”字,随贺忱走向贺府。

  府门打开的瞬间,有人高呼道:“大公子!”

  紧接着,廊下道玄色身影赫然出现于眼前。

  沈时葶顿时往贺忱身后藏了藏。

  贺凛似是等久,惊喜道:“大哥。”

  贺忱朝他抬了抬眉梢,“阿爹阿娘呢?”

  “正厅候着,等许久。”他说罢蹲下身子,仔细打量这个亲妹妹,生很是精致,非要说像的话,她的眉眼倒是与贺忱是如出一辙的柔情似水。

  他道:“阿葶,喊我二哥哥。”

  沈时葶嗫喏着唇,却是将贺忱的手拽得更紧些,整个人都贴在贺忱的大腿上。

  四目相望中,贺凛然地道:“没事,以后再喊吧。”

  他将匣子里的枚白玉坠子挂在她脖颈前,坠子侧刻着三个字——贺时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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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回沈时葶的事毋庸置疑,但如何安置贺敏,却成大难事。

  岑氏是个心软的,何况她拿贺敏当亲生女儿养了十年,最掏心的疼爱都给她,如今虽心疼流落在外的小女,却也不忍心就这样将贺敏给沈家。

  此事抉择不下,僵持整整两日,直到大理寺的人上贺府扣了孙氏,且来的人,还是大理寺卿董鸣。

  贺禄鸣不解,“是谁请了董大人来?”

  贺忱毫不意外地看贺凛,贺凛则是大大方方地认。

  他朝岑氏道:“阿葶手背上的烫伤怎么来的,阿娘知道吗?”

  岑氏怔怔落了座,再不提要将贺敏留下之事。

  这么扣押,孙氏干的糟心事传满京皆知,谁都知晓贺敏的亲生阿娘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

  便是为她好,也必将她送锦州。

  贺敏随沈家走的那日,沈时葶从后门追出去,望着马车缩影,她问贺忱道:“我以后还能见到沈家阿爹吗?”

  贺忱揉揉她的脑袋,应她道:“逢年过节,你若是想见他,或是想写信给他,都可以。”

  小姑娘咬了下唇,心下的忧虑都刻在了脸上。

  她极小,极小声地问了句:“那阿爹阿娘,会喜欢我吗?”

  她问的是贺禄鸣与岑氏。

  初来乍到,有这样的顾虑倒也无可厚非。贺忱垂眸,对上她那双惴惴不安的眸子,失笑道:“我们阿葶这么好,阿爹阿娘怎么会不喜欢你?”

  十岁的姑娘经不起夸,两只耳朵当即红下。

  贺忱正欲再多说些甚的时候,巷子口一道身影横冲直撞地往侯府跑。

  是四卫营统领庞倦的手下。

  贺忱眉心蹙下,喊住他道:“蒋参军。”

  那人立马刹住脚,大喘着气道:“将、将军。”

  “怎么事?”

  蒋参军如遇救星,丧着脸道:“将军,您若是不忙的话,可否移步京郊营地,陆子已连着闹了五日,我们实在没法子,这才想请侯夫人做主……”

  贺忱指尖跳了下,梦里这时他不曾在这个时候站在贺府门前,也就不会巧遇前来告状的蒋参军,自然不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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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郊。

  下马,进到营地。

  高寻跟上贺忱,忍不住为陆九霄辩解道:“主子,此事怪不子,是那庞统领,前几日在迎安大道喝醉酒,当众骂您来着,说您本事平平,若非生个好家,圣上又肯给机会,也不会有今日……换做是他,他也行。子听,便要与他单挑,这庞统领躲着不肯出来,子堵他五日了。”

  诚然,庞倦骂要更难听些,否则也不至于让陆九霄连着堵五日。

  此时,营帐前片狼藉。

  躺着的,坐着的,捂着脑袋,捂着腰,个个哀叫连连,摆手求饶。

  帐子终于被撩开,庞倦手握大刀道:“陆九霄!你别欺人太甚!”

  那头,陆九霄脚下正踩着只手,闻言眉尾一挑,顿时松了力道,侧身笑笑,“啧,你早出来,我至于吗?”

  他持长剑上前,朝庞倦抬了抬下颔,“试试,你要是连我都打不过,那你连给我哥提鞋都不配。”

  十六岁的少年,正是最嚣张的时候,连眼尾那不经意流露出的神色,都透露着他骨子里的傲慢。瞧那下颔抬起的角度,都没将眼前的人当人看。

  庞倦被气那双小眼睛都瞪大圈,他好歹也是个统领吧!

  “成,成,你小子,我是怕伤了你这永定侯府金贵的子爷,你倒不领情!那就试试,别哭着叫娘就成!”

  两边各退十步,拉开架势。

  陆九霄不屑地挑挑眼尾,激庞倦一声怒吼冲了上来。

  贺忱到时,便见高台上抹绯色横着身子,旋转的速度快人连他的衣角都看不清,整个人如只陀螺,剑刃直指庞倦就旋飞上前。

  他停在原地,看陆九霄游刃有余地应对。

  贺忱轻轻抿住嘴角,眼前浮现的是那个倚在莺歌燕舞的高台上,连眼尾都透露着颓废的男人。

  与眼前这个尚还意气风发、飞扬跋扈的少年,判若两人。

  他背在身后的手紧握,“陆九霄。”

  那边,陆九霄个晃神,正中庞倦一脚,捂着胸口往后退两步。

  他忙站稳,扭头看来人。

  无人的草场上,绯衣少年一言不发地跟在贺忱身后,直至前面的人停下脚步。

  贺忱侧身看他,“为什么找庞倦麻烦?”

  “我看他不顺眼。”陆九霄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就这样?”

  “嗯。”

  静默半响,陆九霄漠着张脸,“你想罚就罚吧。”

  贺忱失笑,往后走几步道:“让我看看,你这几日剑法有没有进步。”

  陆九霄抬眸,握紧手中佩剑,神色认真起来。

  炷香后,“哐当”声,那柄佩剑从陆九霄手中脱落,结果自然是毫无疑问的输。

  他握住右手手腕揉两下,郁闷地抿住嘴角。

  对面的人收剑入鞘,忽然问:“阿霄,若是没有我,你还想练剑吗?”贺忱认真地凝视他。

  陆九霄动作滞,莫名其妙地看他眼,“什么?”

  “若是有日我不在了,你能好好练剑吗?”

  似是对这话很不满意,陆子眉头紧皱,“你为什么不在?是谁又胡说八道,李二?我找他去。”

  说罢,少年掉头就走。

  “来!”贺忱叫住他。

  陆九霄不不停住脚步。

  贺忱重复道:“若是有日我不在,你拿好你的剑,好好练,好好长大,能应吗?”

  陆九霄冷着张脸,像是谁欠他百八十万似的,嘴角也紧紧抿着,大有种“你个字都别想从我嘴中撬出”的意思。

  男人神色沉下,“我不要个只知道跟着哥哥的弟弟,你若没本事独当面,往后这剑不练也罢。”

  四目相望中,陆九霄攥紧手心,弯腰捡起落地的佩剑,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我知道”。

  贺忱松了脸色,搭着他的肩往外走,“行,跟我去。”

  二人经过迎安大道时,贺忱下马,停在一个做糖人的小摊上。

  陆九霄狐疑地跟上去,见他给小贩递上两枚铜板,忍不住提醒他道:“师姐不爱吃这些。”

  贺忱弯了弯唇,“给阿葶买的,你还没见过她吧。”

  陆九霄“哦”声,他对贺家的姑娘提不起半点兴趣,想到贺敏那叽叽喳喳的模样就烦得很,连带着对这个新的也无甚好感。

  倏地,高寻从后头追来,压低声音,气喘吁吁道:“主、主子,坤宁宫起火了。”

  贺忱手上动作顿,与高寻走到一旁。

  高寻咽了口唾沫,“我们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不是我们干的,但有太监发现了条通胤国公府的密道,圣上震怒,皇后被幽禁。”

  可这放火一事,本是贺忱两日前所筹谋,梦里这时,坤宁宫并未起火,更不存在密道暴露……

  所以,有人与他做同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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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武帝确实是个多疑之人,坤宁宫那条通胤国公府的密道,足以证明皇后这些年都与李家有所筹谋。

  至于筹谋些甚,毋庸置疑,自然是东宫储君之位,未来的皇位。

  这事并不体面,宣武帝未对外宣扬,而是以皇后身子不爽利为由,命其居宫休养,并将凤印交给贤妃。

  转眼,十月十三。

  役都传来战报,西瀛来犯。

  酉时,黄昏的余晖落满皇宫的台阶。

  宣武帝如既往宣了贺忱觐见,说了与梦中如出一辙的话:“忱儿啊,西瀛屡屡来犯,朝中无人可用,朕只信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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