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景莫名,他怎么什么也不说就出去了,她又看向淡定自若瞧着棺椁的唐睿,转眼过去,不禁瞪大眼睛,棺椁里的姬老爷子慢慢坐起身,目光与唐睿空中相对,脸上原本的和蔼安详变作面无表情,苍老的声音暗哑,“皇上没叫老臣失望,不枉老臣留着一口气等您前来。”
唐睿原地不动,似是早有预料,也一派正经容色,“朕猜,老爷子引朕来你的陵墓是为了姬荷吧。”
姬老爷子略微点头,“老臣测算了姬家的命运,是个灭门的征兆,可如何也测不出缘由,敢问皇上,姬荷可是犯下什么重罪?”
唐睿不自觉紧了紧牧景的手,双眸寒冷,声音更冷,“老爷子不该心知肚明吗?”
牧景眼珠转了转,听不懂他们究竟打的什么哑谜。
姬老爷子作势想了想,摇摇头,“老臣愚钝,请皇上指点。”
“朕想知道,大夏的国运何时与一平凡的女人关连在一起?”
姬老爷子猛地一窒,唐睿眼色越发的凌厉,“朕认为姬家已无必要延续钦天监太史令一职,朕自小钦佩姬老爷子为人磊落,却忘记私心这个东西,转念就能生。”
“皇上,您不能这样做,姬家世代效忠大夏,不曾出过任何差错,牧家是前朝后裔,必除不可,前朝皇后凤阑的轮回转世只能投生牧家,会危及大夏江山啊——咳咳……”姬老爷子一瞬激动起来。
牧景古怪的看这位百岁老人,他的意思是,自己有害大夏的江山?
唐睿冷笑,“老爷子真是让朕失望,看来,为了大夏的江山社稷,姬家,果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老爷子既然已经测算得知,也该知道,天理不可逆转。”
“皇上——姬家是先祖皇帝予以存在,您不能这样做。”姬老爷子做着最后的挣扎。
“老爷子说的不错,此番难道不是姬家咎由自取吗?”
牧景微微仰望唐睿,他面色冷的骇人,手下的力道持重。
“皇上怎能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大夏的安危?”姬老爷子义正辞严。
牧景想笑,这老爷子果真是岁数大了,非得给唐睿冠一顶昏君的帽子才安心。
唐睿瞧他一眼,“朕是因为什么,老爷子比朕清楚,但看此情形,老爷子是想将这不为人知的秘密带入棺材。等朕失去耐心,便是姬家不复存在之时。”
话尽,唐睿转身,沉稳离开。
“皇上,你会后——”姬老爷子一口气上不来,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睁着眼睛,直直坐着,后头走出一位白发白须老人,拍了拍身后的土尘,走上放置棺椁的方台,语气指责,“老东西,胡扯些什么名堂,牧家何时得罪你姬家了?”
然后他摇摇头,什么也没做,离开了。
姬庄主看一眼出来的唐睿,眉宇间还有凌厉的不快,背脊发寒,心凉透,即便是父亲也难以阻止吗?姬家真的要彻底消失在世间吗?他顺着墙壁跪下,阻止了唐睿的去路。
“皇上,求您开恩,姬家历代效忠大夏,不知做错了何事?”
唐睿停下脚步,俯视跪着的姬庄主,无任何表情,“姬庄主真的不知吗?或许,你该进去问问姬老爷子。”
姬庄主愣了片刻,赶紧让开路,等唐睿往前几步,踌躇着起身,转入姬老爷子墓室。
牧景看一眼紧闭的陵墓石门,冲脸色不怎么好的唐睿调笑道,“姬老爷子此等做派,可是想我们去黄泉下陪他?”
唐睿捏捏她的脸颊,神色柔和,“不会。”
牧景双臂松松环着他劲瘦的腰身,扁着嘴说到,“我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也相信你不想守寡。”唐睿低笑,她竟能将姬老爷子垂死挣扎的话当真。
牧景佯装微怒,‘哼’一声扭过头,“我才不会替你守寡。”
“那我永远看着你好了。”唐睿配合着无奈的说到。
牧景回头,展颜笑开,不经意瞥见他背后踉跄着过来的姬庄主,松开唐睿,站在旁边。
。。。
陵墓许久不见动静,云近临空扬手,四面顷刻间出来的精兵包围了外面等候的一众人,刚过来没一会儿的夙风暗自低咒,该死的,这次在劫难逃了!
百里晔正好临近轻夏,往她旁边移动了两步,低声询问,“敢问姑姑,此间发生了何事?”
轻夏瞧一眼他,没有回答,向前几步,走出包围圈,站在云近一旁,乌天下扯了一抹嘲讽的冷笑,视线从轻夏身上移开,随意往后看去,落在今日一袭白衣掩不住懊恼悔恨的夙风身上,饶有兴味的要走过去,脖子处立即抵上一把明晃晃的剑,示意他不要妄动,乌天下点头,脖子上的剑又收了回去。
又一会儿,石门缓缓上升,唐睿走在最前面,牧景跟在侧后,隔着一步的距离,姬庄主整个人似被霜打,失了先前的精气神儿。
云近和轻夏上前几步,站定在唐睿身后,被包围的人群一瞬跪地。
唐睿扫一眼人群,目光直射跪在最后极力掩饰自己的人,挥手招云近上前,与他说了些什么,云近即刻再往前几步,洪亮的声音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夙风接旨!”
夙风垂眸敛目上前,恭敬的跪下,“小民接旨!”
“圣上口谕:钦天监太史令姬荷欺君罔上,革其官职,姬家不再世袭,拜夙家长子夙风为新晋太史令人选,即日随朕进宫,授官印,钦此!”
“微臣叩谢圣恩!”夙风内心万马奔腾,不经不息,面上依旧恭敬如斯。
姬家百口全数磕头,久久不起,唐睿从中间沉稳的走过,夙风起身,跟在其后,经过乌天下跟前,饶有兴致的瞧了眼,被百里晔出其不意的给了友好的一拳,低声与他道了句,“难怪你小子大老远跟来,合着要加官进爵,走上坦荡的仕途大道啊!”
夙风回其力道极重的一拳,并瞪一眼他,挺直脊背,步履稳健的离开,后头传来一句百里晔的低咒,“该死的,竟敢欺辱师兄。”
乌天下瞧一眼渐行渐远的夙风,问百里晔,“夙风是你师弟?”
百里晔撇了撇嘴角,“他是我爷爷的关门弟子,不具慧根,悟性极差,若不是跟着我,早被欺负的去见阎王爷了,如今学会耀武扬威了,真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乌天下明了的笑笑,夙风怕是没少遭到他的欺负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