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确实没看错,从她面前走过的正是昨晚那位小哥。不仅如此,等她一会儿起身上厕所去,竟还看到了那个长的很好看的老板。那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并没有留意擦肩而过的云舒。
云舒惊喜地‘诶’了一声。
男人听到动静,这才侧头看过来。
云舒其实并没打算跟人家打招呼,刚才那声‘诶’不过是太惊喜,不自觉发出的,见对方转头看着自己,她脸上忙挂起一脸灿烂的笑,“你好,这么巧?昨天晚上谢谢你。”
男人淡淡地点点头,眼里没有波澜。
云舒抓抓头发,正打算说句‘你忙,你忙’。不知怎么,那边桌上的周耀文竟然跟过来了,并且直接忽视旁边的男人,径直上前拉住了云舒,急切地说:“云舒,我有话跟你说。我可能暂时去不了上海,不过你也不用等太久,等我和家里沟通好了,我就去找你。”
云舒一边甩着被他抓住的手腕,一边无语地看着他,“啥呀?你干嘛要到上海来找我?”
周耀文挑眉一笑,“你是我女朋友,我当然得去找你,异地恋,可不好。”
云舒好不容易把他的手甩开,听他这么说都快吐了,不由得翻起了白眼,“谁答应过做你女朋友?周耀文!你别再自作多情了行吗?我忍你很久了。”
齐乐乐这会儿也嚼吧着口香糖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估计是来看戏的。但等她走近了,发现除了云舒和周耀文,旁边还站了个特别好看的帅哥,顿时就变了神态,把那贱贱的表情迅速收起来,口香糖也不嚼了,还体贴关切地凑过去问云舒,“怎么啦?怎么和他吵起来了?”
周耀文还在说:“虽然你没承认过我们俩的关系,可我知道,云舒,你其实已经默认了,对吧?只是害羞。”
“害羞?”云舒说,“我他妈害羞个鬼啊?”
他们俩在这磨叽,挡住了别人的去路。旁边的男人停了会儿,见他们迟迟不让开,微微皱起眉,打算直接绕过去。云舒一看他要走,忽然来了灵感,连忙跟在他身后也往外走,边回头对周耀文说:“周耀文,实话告诉你吧,我有男朋友的。他就是我男朋友,长得比你好看吧?也比你有钱。我之所以去上海工作,就是想去投奔他,你别再缠着我了,我男朋友都不高兴了,他好不容易来看我一趟。”
走在前面的男人听她这些话,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她。
云舒当然不敢跟着他太近,中间留了一米远的距离。可他忽然停下来,云舒没注意,差点撞上去。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抬起头,恰好和男人的视线对上。云舒连忙朝他挤眉弄眼,希望他能帮忙配合一下。
男人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就又转身走了。
没当场揭穿就行!云舒回头朝周耀文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让他别跟过来,自己则贼忒忒地跟着男人出了饭店大门。
等她再回到饭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实际上,她刚走出饭店就因为跟不上那个身长腿长的男人,被甩下了,然后自个儿在门外漫无目的地徘徊了半个小时。但她跟桌上的人却解释说,自己和男朋友在停车场难舍难离地告别了这么久,也不管周耀文信不信。
桌上除了齐乐乐,其他人平时和她走得都不近,哪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唏嘘一阵,也就没再继续深究。只有齐乐乐在桌子底下一个劲儿地掐她,“那真是你男朋友?长得也太帅了,你啥时候认识的?也不告诉我,是不是好姐妹?不过也不怪,要是我有这么帅的男朋友,我也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云舒要怎么跟她解释?周耀文好不容易收起了他那恶心的眼神,没再一个劲儿地盯着云舒看。云舒决定,就先这样吧,以后有机会再跟齐乐乐细说。反正,这误会对她来说也不算吃亏。
第二天,云舒才深深地意识到云妈的担忧完全是有道理的。明明之前说好的要一起去上海,到了当天,却没有一个人跟她同行。齐乐乐家昨晚来了位上海的客人,今早带着乐乐土豪地乘飞机走了。除了齐乐乐,其他几个人都跟云舒不在同一家公司实习,报道的日期自然也不一样,昨天他们临时决定,再往后推迟几天过去。
云舒只得和云妈道别,自己一个人上了路。
一路上,云妈隔上个把小时就给云舒发一条消息,就怕她失联,害得云舒都没能好好睡个觉。
所以,等到了上海,坐上公交车,她的精神有点萎靡。
公交车上人比较多,云舒又上去得比较晚,已经没位置了。她把行李塞在司机师傅靠背后面的一个空隙里,自己就抓着附近的金属杆站着。
司机师傅正骂骂咧咧地抱怨着什么事,说:“别给我装疯卖傻的,我不吃这一套。你们不知道,我都来来回回载了她好几趟了。要是是辆空车我就不说她什么了,你看车上这么多人,每一趟都满满的,别人坐都没地方坐,她还要一直占着个位置,这不是浪费资源吗?反正这次到了市里,我一定要让她下车,不下也得下。”
上来得比较早的乘客知道他在抱怨什么,回应说:“她又不是不给你车费,你就让她坐着吧,有些人可能就喜欢坐在公交车上呢?”
司机说:“她有钱自己下去叫个出租车,来来回回随便开多久,绕着上海转圈都没事,我这上面已经够挤的了。她这样一直坐我车上,难道我晚上还把她载回家呀?”
云舒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是有人一直赖着不下车,司机师傅觉得人家浪费了一个座位。云舒环顾车厢,注意到最后一排靠边有位五六十岁的阿姨面色极为难看。这阿姨虽然身上衣服质量极好,可看人的眼神瑟缩胆怯,从始至终一直佝偻着身体,警惕地看着旁边每一个人。
注意到云舒的目光,阿姨更加惊慌,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怕吓到人家,云舒只得把视线收了回来。
这辆公交前段路程和高架路段不停车。等下了高架,车上的乘客才在各个站台陆续下车。云舒原本打算再往前乘几站,司机师傅却忽然把车停住,起了身。他径直走到最后排,对坐在最角落里的那个阿姨说:“你不能再呆着不下车了,我总不至于再把你带到首发站去。像什么样子?赶紧下车吧。”
阿姨不想下车,但她很怕人,怕面前的司机,也怕车上人的目光,最后只得畏畏缩缩地下了车。
云舒犹豫了一下,索性也跟着她下去了。
2015年7月,上海
这两天的天气特别晴朗,阳光穿透了上海上空经久不散的层层雾霾。因为晴朗,所以也炎热,大街上的人总是行色匆匆,不想在空调室以外呼吸哪怕一口空气。
温韵迪的大办公室朝外开着一个巨型落地窗,从这往外可以看到一片湖景和远处的东方明珠。他在窗前站着看风景,没说话。身后的人却因此越来越紧张,额头的汗大片大片地往外冒,明明开足了冷气,他却没有一点凉快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温韵迪才转过身来,开口说话时声音并不带多少怒意,“人不见了就去找,跑过来问我怎么办,岂不是耽搁时间?让他们继续找找,再找不到就报警。”
温韵迪声音越是平淡,前面的人汗就流得越厉害。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多么冷血,也许在他的世界里根本不明白感情为何物,要知道如今不知去向人可是他生了病的亲生母亲,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见对面的人在发呆,温韵迪平淡而冷漠地问:“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对方忙回过神,谨慎地说:“没,没问题了。不过……夫人最近一直有点反常,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偷偷溜出门了,之前一次是我们发现得早,她没走远。而且她最近不愿意吃药,总说自己没病,还说……”他偷偷地看了眼温韵迪的脸色才敢继续说,“还说,有人要害她。”
温韵迪没有情绪、轻描淡写地说:“她这么说不就是有病?疑神疑鬼也是精神病的表现之一。等她回来了,你打个电话问霍医生,看需不需要增加用药量。”
“这……”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忙应声,“是,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温韵迪淡淡地点头,等人退出去后,他再次转过身看向外面的湖景,无声,而平静。
他一直就这么站着,静止得像个精致的雕像,直等到很长一段时间后,助理王旭敲门进来,他才再一次转过身。他身边*过的人都比较专业,从不在他面前多说一句废话,也从不露出任何好奇的神色。王旭进来,只低着头问:“温总,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温韵迪慢悠悠地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帮我去查一个人,她叫云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