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楞了片刻,不约而同朝躺在地上的尸体望过去,似乎是在问,这具尸体怎么办啊!但大家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一个个跟着马尚魁一窝风鱼贯着朝巷子外走去,江成焕和卞海波自然也是紧随其后。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马尚魁忽然一个转身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大家都楞在那儿,不知他要干什么。只见他把目光扫向后面江成焕,用低沉却不乏严厉的语气命令道,“江成焕,你就在这儿,等殡仪馆来人来,然后负责把尸体运回去安顿好,让老卞跟着我们去城西就行了。”
“啊……”江成焕一楞神,这太出乎他所料,他本能地张大着嘴巴,但紧接着压抑着没有发出声来。
马尚魁完,不待他张着的嘴巴重新合拢来,便一挥手,大伙儿陆续走出巷子。
“记住,你带着殡仪馆的人去冻库,把尸体安顿在冻库中。明天继续尸检,注意,别触动了尸体,影响明天解剖。”马尚魁不忘重重地嘱咐着。
瞬间,他的情绪随之一落千丈,万般厌恶拥上心头。他恨死眼前这个家伙了,凭什么安排他干这事儿呢,一不给面子,真******……
他心下曝了粗口。
“哼,这究竟是什么状况啊?”
他默默地思忖着,却怎么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现场看热闹的人,见状陆陆续续散去,人是越来越少,刚刚喧闹不复存在,渐渐地,这里是一片黑灯瞎火,一种莫明恐惧笼罩心头。
虽然,尸首对于他来,并不觉害怕,多年历练早就挺过了这一关卡,但是,现在的心情不单单是害怕或是恐惧而已,而是一种无头绪的失落,伴随着这种无头绪的失落,隐约有一种慌张和无助。他真是不理解,为什么偏偏是他呢,虽然,他理性分析是有必要有人看管尸首的,但是,他一时想不通为什么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只是这么一个安排,似乎一下子把他从人间打入十八层地狱,自己算是什么,难道,自己原本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打酱油的角色嘛,他%%%%,m.↓.co¤m的自尊心受到了致命的摧残。
更确切地,他马尚魁在毫不犹豫的情形之下选定自己,就一定正确嘛,难道不包含别的因素嘛?
他开始怀疑马魁是在实施报复。
唉,真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面对这种情形,他内心一时也没有底。毫无疑问,江成焕在情绪不稳定的情形之下,判断眼前面临的问题,很难有更为客观的判断,但有一是肯定的,依据目前的信息是很难有客观分析结论的,而这便是他的唯一想法。
眼下,他等候着殡仪馆的人来,然后把尸首存入到冻库中去,便万事大吉。然而,不知因为是心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因素,总觉着灵车怎么迟迟不来。等待中,他不觉把注意力转向了近在咫尺的尸首。
他不觉由心底升腾一股寒气来。
虽是隐隐约约什么也看不清,同时,也没有一声响,却有种毫无把握的恐怖感,笼罩心头。这可是下半夜了,望着幽暗中的万物,那一排排无声的建筑,那一扇扇无缝的门,那隐约中流露一丝亮光的灯火,那黑布一般的天空,一切都是死寂一般。尤其那若隐若现的尸首,江成焕总觉着随时都有可能爬起来,一道一道幻影在眼前飘浮而过,在黑暗中形成无数道热浪般的影像扑面而来。
江成焕恐惧地后退了几步,似乎这样便距离危险远了一。忽然,他想起了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筒来。赶紧哆哆嗦嗦从荷包里掏了出来,赶紧朝那尸首方向照射了过去。
“咦……”
江成焕一惊,同时瞪大了双眼。眼前清澈一片,视野内竟然什么也没有。
江成焕顿时根根汗毛竖起,怎么会是这样呢?究竟是怎么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此可吓坏了他,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失控状态中。
尸首僵直,衣裳褴褛,血迹斑驳,还有破絮烂袄,还有周围的家什,怎么什么都不见了呢?
一阵恐惧侵袭而来。
忽然,一阵徐风吹来,江成焕浑身上下不觉一阵激凌,隐约中,由远而近传来阵阵呼呼的声音,却一时无法辨别是什么声响,还有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细碎的声音传了来……他竖起了耳朵,噢,对了,应该是脚步声。再近些时,果然就是脚步声。脚步声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他有些惶恐,睁大双眼,盯着发出声响的方向晃动的影子把强化灯照射了过去,“唆”地一下,雪亮的灯光犹如一把宝剑射了过去。他的胆子随着这道光亮一下子陡增起来。
“啊……啊呀,谁啊,别、别照,晃眼……”那边来人嚷道,“我们是殡仪馆的……”
江成焕松了一口气,同时把手电偏了偏。
“可是,尸首……”
“什么?”
“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尸首啊!”
“啊,怎么会不见了呢,你不是在这儿嘛,怎么会不见了呢?”来人中,有个人叫嚷着,觉着不可思议,是不可能的事情,同时,他压低身子眯上眼睛在地面四周如同耗子一样捕捉着,“怎么会不见了呢,难道,死人还会活过来跑了嘛……咦,那不是嘛,那不是尸首又是什么呢?”
江成焕一惊,转身跟着走近一看,果然,尸体果然侧卧在那儿,一动没动。
咦,真是奇怪,怎么会是这样子呢,刚刚明明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实不在啊,怎么现在居然又在那儿了呢?他开始恍惚,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咦,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他再靠近了些端详,果然,尸首上,还有刚刚翻动的痕迹,鼻孔,嘴巴,眼睛,隐约还有卞海波先前翻弄中留下的印迹。那嘴唇微张着的,在强炮灯照射下犹如一个无底的窟窿,眼睛也是微微睁开,从瞳孔中流露一丝丝绿亮来。这种可怕的状态深深地刺激了他的神经,他内心恐惧的同时,不觉涌上一阵抑制不住的翻腾,他开始恶心,于是,他迅速转过身去,把思绪转移了去,他必须克制,要不然晚上吃下去的那东西,无疑将全部倒腾出来。
“没什么倒腾的了吧,我们这就搬尸上车?”
江成焕被问,顾不得转过身来,只是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运尸。
很快,尸首便由两个搬尸工架起朝巷子外而去,便抬了出去,刚刚叫嚷的那个人收拾着零碎,也很快撤离,巷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忽然反应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必须跟着灵车一同返回去,落荒似撒腿跟了去。
“唉,哥哥命苦啊,又必须乘坐灵车。”他寻思着。
这是他第二次乘坐灵车,上次是在断魂坡上,是那个女鬼,那个半夜打斗吓得他魂飞魄散的女鬼。噢不,现在不能这么了,是马凯丽,那个美丽的少妇。可是,这次没那么幸运了,是个叫花子,并且,肯定是死去的人。虽然感觉截然不同,可还是必须上车,他不得不将就着跟着灵车返回去。
“哼,还有个现场,怎么这么倒霉,半夜三更,惨案不断,”他内心抱怨着,“谁知道是什么鸟案。”
在这种特殊的情形之下,他是不会再去这个刑案现场的了,天塌下来,和他都没有半关系。若是他马尚魁回头再问起为什么不去时,压抑着不快情绪随便编造个理由搪塞过去。即便果真有什么,此时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的。显然,他是属于那种有个性的人,自己也清楚,这种个性的人肯定不适合在官场上混事,甚至与一般的职场都是格格不入。何况,这种安排不只是悖逆他的个性,更是不尽人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