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鹤宁知道陈楼不是个能吃亏的性格,但是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记仇,一个梗还没过夜呢,被他用到自己身上了
还**菜。
陈楼在厨房捣腾的动静挺大,锅碗瓢盆的叮当响,路鹤宁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被噪地坐不住了,凑到厨房门口问:“你行吗?”
“嘿,我怎么不行?”陈楼头都没回,心想“你试过吗就说我不行”,后来要说的时候怕路鹤宁接茬,又赶紧闭嘴给咽回去了。毕竟这话对直男说是抬杠,对路鹤宁说的话就是撩骚了。
他在心里啧了一声,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添了一种我是直男我很直的错觉。
路鹤宁在后面没说话,陈楼也没回头,专心的备着材料。
其实他有段时间没正儿八经的炒过菜了,以前大成小两口在的时候他偶尔还做一顿,吃完了就等着那俩刷锅洗碗,后来大成两口子搬走了,他一看锅锅碗碗的就犯懒,干脆不是泡面就是外卖的凑合着过了。
有些手生,刚刚处理鱼的时候刀一偏,还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好在挺浅,路鹤宁过来的时候就止住血了。
陈楼把葱姜蒜都切了大块,拿着那条鱼比了比刚涮好的炒锅,见锅小鱼大,于是揪着鱼尾巴又扔回菜板上,拿刀直直地砍了下去。
鱼身分成了两半,尾巴还继续颠了颠。
“投胎去吧!皮卡丘!”陈楼嘚瑟地在鱼尾巴上拍了一下,哼着歌倒了把盐在手上,开始给鱼做马杀鸡。
路鹤宁原本是过来看热闹的,虽然很多男人成家立业后都下得厨房,但是在学生阶段里就会炒菜的还真是挺少见,所以他过来的时候也做好的救场的打算,虽然他做热菜也不是很熟练。
但是很意外的是,陈楼的架势还挺足的。
路鹤宁朝陈楼的隔壁屋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隔壁屋的对面,见没人出来,便袖着手在一边观起战来。厨房换了新灶具后感觉挺亮堂的,只是头顶上地板上都油腻腻的,踩一脚还些打滑,锅碗瓢盆都是现用现洗,其他的被陈楼摞一块给堆到洗碗池的角落里了,除此之外陈楼拍盐的那只手……
路鹤宁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被打蒙了,竟然一点不觉得恶心。
“你做饭就做饭,”他顿了顿,忍不住提醒道:“那手能别划拉裤子吗?”
“我哪划拉裤子了?”陈楼愣了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运动裤边儿上一小片水渍,顿时乐了,“裤衩扎人……”
他这个小动作都成习惯了,路鹤宁不说他还真没意识到。
“你先出去吧,一会儿煎鱼的时候会崩,”陈楼盯着锅里的油,又扭过头看他:“哎要不你下去一趟?”
“好,”路鹤宁问:“下去买什么?可乐还是啤酒?”
“什么可乐啤酒啊,”陈楼回头说:“快去买俩冰棍冰冰你那脸,现在肿起来了,跟阿童木似的。”
陈楼这一说路鹤宁才想起来这一茬,他绕到洗手间里去看了看,左脸是有些鼓,不过陈楼说的对,对方的力道没有很大,所以肿起来的程度也比他自己想象的要轻。
处于一种仔细看很明显,但是稍微一遮掩还能含糊过去的状态。
所以……路鹤宁下意识的想,今晚上是回去呢,还是不回去呢?
宁珊有给他等门的习惯,但是他回去后一般打个招呼就会进自己卧室,所以只要注意着点,宁珊没注意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不过只是个可能性,并不是百分百的有把握。
而且,如果他回家的话,一会儿吃完饭就要立刻走了,说不定这段饭都要吃的急匆匆一点。
匆匆下来买个冰棍,匆匆吃个饭,匆匆回去……
路鹤宁站在楼下小卖部的门口愣了回神,半晌叹了口气。
他不想回去。
或者说和回去相比,他挺想在这里呆着甚至过夜的,可是他并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留下。而且就算是有……他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妹妹——把她留在家里,结果自己在外面开心。
路鹤宁仰头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又皱了皱眉头。
等他拎着冰棍和饮料啤酒回去的时候,陈楼已经做出来两菜一汤了,一个红烧鱼,一个家常豆腐,还有个酸辣汤。
三样菜有模有样的摆在桌上,路鹤宁开门进来的时候,陈楼正在往上面撒青蒜苗摆盘。
“回来了?”陈楼回头朝他笑笑,等看见他手里提的超市袋子时愣了愣,顿时笑了,“我说你怎么老不回来了,楼下小卖部就有。”
路鹤宁低头笑了笑。
陈楼觉得他情绪好像不太高,看了他一眼,又觉得不像,于是赶紧坐下来招呼道:“快吃快吃,尝尝小爷的**菜。”
“你的**菜?”路鹤宁笑了笑,“让你**的菜吗?”
“去去去,是**给我的菜……”陈楼把盘子往对面推了推,有些兴奋:“尝尝咸淡,怎么样?”
其实有些咸了,路鹤宁口轻,这种正常人吃着正好的菜他一般吃一口要喝半杯水,但是味道的确好吃。
陈楼在对面炯炯有神,路鹤宁难得毫无形象的把一大口咽下去,朝他笑着点了点头:“是挺好的。”
这水平,如果是一个爱吃的妹子,还真可能成**菜了。
当然前提还是陈楼的这张脸。
路鹤宁看了陈楼一眼,忽然问:“有没有人说过,你长的挺好看的。”
他问这话的时候陈楼正好吃了块辣椒,顿时被呛到了嗓子眼,指着他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没,没人说好看。”
他顿了顿,大喘气的说:“他们都说我帅。”
两个长相有点想象的人说这话,总有些互相吹捧的诡异感。
路鹤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看了会儿说:“你长的是像你妈还是像你爸?”
“不知道,”陈楼说:“我爸死的早,我妈……”他顿了顿,“我跟她不是很熟。”
路鹤宁之前听过陈楼的大概情况,哦了一声,笑了笑道:“一样,我家也是。”
陈楼看他喝水比较多,把最清淡的家常豆腐换了过去,问道:“你现在是你们家的家庭支柱吗?”
“嗯,现在是兼职打工,等过完年就去找工作了,”路鹤宁自己开了罐啤酒,一口气闷完之后说:“也不知道工作好不好找,什么工作挣钱多。”
“……你也不用把自己逼这么紧吧?”陈楼抬头侧着脸看他,“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客人撒泼吗?”
路鹤宁摸了摸脸,点了点头。
“这个倒是难以避免,这社会疯狗太多了……”陈楼说,“我之前认识一个朋友,农业银行的客户经理,也算小有存款有钱有面了,但是一样,有次一个大客户去他们行存钱,里面有假钱,柜台办事员扣下来的时候那客户就发飙了,我朋友出来调解,刚喊了声‘马姐’,就被扇了两个耳光。”
“银行还这样?”路鹤宁说,“我以为就我们这个会有呢。”
“哪一行都一样,那女的有钱,银行为了完成存款任务也要供着哄着,逢年过节送礼,像这种事虽然不多,但是发生了都只能认倒霉,最后银行倒贴钱给她存上,我朋友白挨了两下,就这样。”
他见路鹤宁神色黯然,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说:“可是谁知道,这个‘马姐’回头的时候不会被她的客户甩,不会在别处吃亏呢?这些都说不准的,一报还一报。”
路鹤宁冷不防被喂了一口心灵鸡汤,心里好笑,却也忍不住感激,笑着总结陈词:“所以我们要学会看开?”
“对,要看开,”陈楼道:“……后来我要了那老女人的手机号,替她发了半年的租房售房信息。”
吃亏不报非君子,陈楼对于教导别人做人这事是相当的热衷。
路鹤宁:“……”
路鹤宁看了他一会儿,噗的一声忍不住地笑了起来。陈楼还愣了一会儿,过了会儿才明白过来。
他就因为发布租房信息和中介对骂这才认识的路鹤宁,如果不是路鹤宁调侃他送他《骂人的艺术》,他也不会起坏心给后者做一个绿色的蛋糕。
就是他当时的那话,的确有些……嗯,太损了。什么现在过门槛儿还蹭蛋呢吧……什么多亏你爸比较通人性……
“你都是跟谁学的?”路鹤宁笑着问:“我送你的书呢?”
“……扔了,”陈楼忍不住瞪他:“快去冰脸吧阿童木!”
陈楼做饭不喜欢刷碗,虽然早晚都得干,但是就有种能拖一会儿赚一会儿的不自觉作怪。他看路鹤宁在拿冰棍,想了想,把盘子摞起来,一块给挪到了洗碗池里。
洗碗池里还有之前没刷的碗碟盆子,现在往里一放,感觉都快冒出来了。
然而等陈楼小心翼翼的放好东西出去的时候,路鹤宁却还维持着刚刚的动作。
“你怎么了?”陈楼把厨房和餐厅的灯都关上,看了他一眼问。
“……我得回去了,”路鹤宁看他一眼,“时间不早了,你看我脸明显吗?不明显的话我就先不敷了,你吃了吧。”
“不太明显,”陈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冰棍,道:“这里没冰箱,你还是拿回去吧。”
“哦。”路鹤宁应了一声。
“拿个小袋子裹着,不让宁珊看出来就行,”陈楼热心的介绍,看着路鹤宁不太利索的把东西过好后,又一直送到了大门口。
“那我走了?”路鹤宁回头笑笑,“谢谢你的款待。”
“行,”陈楼点了点头,见路鹤宁转身走到楼梯拐角处了,顿了顿突然问,“要不,你今晚住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