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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唐伯虎 步羡 3619 2024-11-17 16:26

  听到朱祐樘问话,傅辛嘴角微提,眼中闪烁,不自觉地便想起了唐子畏,想起了他炙热的手掌紧紧扣住自己的动脉那几乎要炸裂的窒息感,内心深处不受控制地滋生丝丝颤栗。

  他指尖在宽大的衣袖掩饰下颤动了几下,脸朝着朱祐樘扬了起来,表情却是和内心完全相反的散漫。

  他说:“并无异样。”

  朱祐樘点点头,随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在傅辛微微躬身恭送的姿态下继续往前走去。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从眼前消失,傅辛这才直起腰来,退了两步往墙上一靠,两手交叠着紧握住自己的双臂,控制不住地颤抖。

  刚刚那一瞬间,他并非不记得杨元兼的嘱托,只是下意识选择了跟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傅辛不是杨元兼的下属,只是两人打小熟识,闲得无聊便来帮他做些事而已。若真要说起来,杨元兼也不过是个没品级的闲人,傅辛他爹的官儿还比杨仁赭大一级,自然不存在什么顾虑。

  “看来有些不妙了啊……”傅辛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垂着头,紧盯着地面的眼睛里浮现出血丝,压抑着的大笑在喉咙里翻滚着发出咯咯的声音。

  他伸出一只手,用力地在空中捏紧,细瘦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绷紧浮现在皮肤表面。

  傅辛嘴角带着一抹迷醉的笑,喃喃道:“只是给你制造麻烦怎么够,我不会把你交给别人的。我要看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敢杀死我,亦或是……被我杀掉。”

  ……

  外面发生的这一切,身在号房中的唐子畏都毫不知情。

  正午,一下接一下的撞钟声在贡院内响遍,历时一天半的礼部会试终于结束。等到考卷全部被收走,考生们纷纷推开门从那困了他们一个昼夜的狭小笼子里走了出来。

  唐子畏面前的桌案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四个馒头和两块干硬的杂粮饼,他从案前起身,因腹中空空又坐得久了,眼前一阵发昏。他站在原地缓了缓,这才推门出去。

  傅辛没正形地靠在门边,见他出来,笑吟吟地递上一包糕点,道:“没想到你竟真的不进食,如今会试结束了,可要用些桃花糕?”

  唐子畏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也懒得去想。会试既已结束,一个监考官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价值了。

  不需要当成对手,也没有拉拢的必要,

  所以唐子畏只是漠然地无视了他伸出的手,与他错身离开。

  被他抛在身后的傅辛面色一僵,手掌骤然收拢!那一包粉白相间的精致糕点顿时被捏的粉碎,无辜地洒落在地上。

  .

  顺着人流走出贡院时,正午的日头晒得人睁不开眼。唐子畏眯起眼在外面迎接的人群中寻找季童的身影,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身侧突然有人弓着身子撞了过来。

  唐子畏没防备一个踉跄,站稳后低头再一细看,却正是与傅辛在茅厕里遇见的那个拉肚子的书生。

  “抱歉,在下失礼……了。”那书生面色惨白,木然地退开一点,两手想抬起来冲他拱手道歉,却话没说完便被后面出来的人挤了一下,本没站直的身体顿时往前扑到了地上。

  这门口的人来来往往很是拥挤,若把他一人扔在这儿,恐怕不被踩死也得脱层皮。唐子畏心中摇了摇头,弯腰拉住他胳膊把人拽了起来,问道:“可有人来接你?”

  后者这时才抬起脸来,衣领上沾了些尘灰,给人宽厚之感的面容上满是茫然,“你说什么?”

  唐子畏对着他耳朵大声地重复道:“你叫什么?家里有没有人来接你!”

  那书生这下听清楚了,慢吞吞地道:“在下姓王,名守仁。家父应当安排了家仆过来……”他说着还努力往四下里张望了一下。

  听到他说的话,唐子畏有些惊讶地打量了自己手上提着的这家伙一番,突然不知当用什么态度来对待。

  大明王朝五百多年的历史,在他看来,当属这位王先生最牛。唐子畏虽然来这里将朱圣贤那套理论背的滚瓜烂熟,但却对其表达的思想并不感冒,反倒是王守仁后来那套知行合一的观点他比较认同。

  虽然此时王守仁还没有摸到属于他自己那条道路的门儿,没有成为圣贤,也没有做出后面那一系列成他这个人的事,但却并不妨碍唐子畏因着那后世的史书带来的影响,而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将提着改为了扶着他。

  据说历史上,凡是与这位作对的,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唐子畏漫无目的地想着,口中关心道:“你先跟着我到街边去,那边人少些。你现在还觉得很难受吗?”

  “还好,只是这两日一直腹泻,手脚有些无力。”王守仁察觉到他的动作,微微一顿,身体放松下来倚着唐子畏,反倒更沉了几分。

  两人在街边等了一会儿,季童跟着黑煞很快寻了过来,陪着又等了片刻,直到王守仁的书童过来将人领走,唐子畏一行这才离去。

  回到客栈,唐子畏吃了些清淡的饭食,然后便回到床上睡下了。

  号房里靠着墙壁蜷缩着的那一夜实在算不上是休息,晚上他们这些考生还有一场酒宴要去参加。不仅仅是唐子畏,同客栈的徐经、林卓等人也都没有出门的兴致,一个个都窝在房间里休息。

  未时三刻,唐子畏正睡得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房内似乎有些异动。他眼睛还未睁开,手已探到枕下的那把匕首

  唐子畏突然出声:“谁?”

  只听得那声响一顿,接着便是飞速想要逃离的脚步声!

  唐子畏早在对方沉默的那一瞬便从床上翻身坐起,手掌顺势往床头的小桌上一拍,整个人如利箭般霎时朝着那人一身黑衣的背影追了过去!

  隔壁的黑煞听到了唐子畏拍桌的声音,不敢耽搁,绕过走廊直接过来推门而入。

  房里看起来一切如常,只是床上的被子被胡乱掀开在一旁,而唐子畏两手空空站在窗边。

  见黑煞来了,唐子畏言简意赅:“窗外!”

  黑煞一点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窗前,低头一看,见一根拇指粗的麻绳系在窗框下半尺处,另一头绑在院子里的树上。

  黑煞一边翻窗,还不忘点评:“初学者的笨拙方法。”

  这句话刚出口时,黑煞还一脚跨在窗框处。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黑煞整个人已经顺着那根麻绳滑出了好几米远。

  唐子畏看着黑煞身手利落的在绳尾处一个荡身稳稳落到树杈中,转身走到书桌前,面沉如水地清点着自己的东西。

  值钱的端溪砚台、银两甚至是那本关少辞的手抄诗集一样儿也没丢,桌上并不怎么乱。此人潜入自己房间显然是另有所图,他所图为何?

  唐子畏在房中陷入沉思,没过一柱香的时间,黑煞又从窗户那里翻了进来。一边往唐子畏身边走,一边在手中卷着绳子,显然是将窗外的那条“路”给收了回来。

  唐子畏挑眉瞧他一眼,后者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是上次的那个侍卫,十一!”

  “他家主子可真是不死心,上次暴露了这次干脆连遮掩都不要了,明晃晃的监视。啧,我暂时把他赶走了,不过说不定还会再来。”黑煞挠了挠头,显然对此也没啥办法。

  “十一?”唐子畏看了眼书桌,敲了敲额头,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他为什么要搜查我的房间,我这里会有什么宁王需要的东西?”

  黑煞可想不来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也清楚唐子畏并没有想从他这儿得到回答的想法,所以直接闭上嘴,这么看着唐子畏眉峰紧蹙在房内来回踱步。

  “你刚刚说那根绳子什么,很笨拙?”唐子畏突然问道,把黑煞神游天外的思维一下子拉了回来。

  “是,这绳子明显是事先准备好的。一般而言,有经验的刺客都不会用这样会给后面追上来的人留路的方式。”黑煞说道。

  “那十一这种专门训练出来给王爷当贴身护卫的人,应该不至于犯这种错误吧?”

  “按理说是这样……”黑煞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唐子畏点点头,眼中精光一闪,“你刚刚与十一见面时,可有发现他上半身有匕首划出的伤口?”

  黑煞看了眼唐子畏的床铺,又想起进门时唐子畏两手空空的样子,对唐子畏的习惯相当了解的他面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没有!十一从树上跳下去的时候我见他双臂力气很足,身上也没有血迹。”

  他顿了一顿,看着明显想到了些什么的唐子畏,问道:“所以,那人不是十一?”

  “没错,你可把真凶给放跑了!”唐子畏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到床边。

  十一虽不是闯进他房间来的那个人,但却极有可能看到了那人从他房里出去。只是他既然没有出手拦下,是坚守岗位,还是立场不同,这可有得猜了。

  黑煞听他说得心头有些急了,见他往床上爬,不由问道:“那怎么办,你要做什么?”

  唐子畏拉起被子,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躺下了。

  “窗子关上,人出去。我要睡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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