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万年前的的一天(下)
看着人来人往的这些低阶弟子,马忠信怒火中烧,真恨不得拉过一名弟子,胖揍一顿来泄愤。忽然想到什么说道:“这门派中怎么见不到仙师和长老?”
“你想抢夺他们吗?”沙晶晶揶揄了一句,随即说道:“他们正在山上图谋一件大事情,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沙晶晶率先向山上走去,沿着石阶而上,不时的可以看到上下山的弟子。石阶上长着绿色的苔藓,两侧花树枝叶纵横,花繁叶茂,显然有人经常打理。鸟儿在树枝中跳来跳去,清脆的鸣叫,草地中不时可见小兽倏然闪过。这是一个繁荣的世界,也是一个让人心中发寒的世界。
走到快到山顶上之时,忽然出现一片十分广阔的场地。数千人跪坐在场地之中忙碌,却几乎不发出声音,把突然见到的王逸成吓了一跳。
这数千人彼此间距数米,每人身前有一个阵盘,正跪坐在地上刻画阵法。阵盘上的线路非常复杂,最低级的也是二级阵法。
王逸成第一次见到数千人同时刻画阵法的场面,真是觉得非常震动。缓步从这些人身侧走过,他们只忙碌自己的事情,对他们三人并不理睬。不过王逸成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威势,全部是仙师,原来整个山门所有的筑基仙师都在这里刻画阵法。
沙晶晶带着二人通过这片广场,直奔山顶的一座大殿而去。这做大殿极为宏伟。王逸成站在大殿门口,感觉自己就好像站在屋子门口的一只小蚂蚁,十分渺小。缓步走入大殿,迎面看到的便是大殿对面墙壁上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像,高达几十丈,好似一面山壁一般迎面压过来,八卦图下面一群人正在讲道。
缓步走近,可以看到八卦图下面有一个只有几尺高的台阶。台阶上面一名老者盘膝坐在蒲团上正在讲道。老者穿着灰布衣袍,面容古朴,胡子眉毛头发全白了,两条寿眉特别长,几乎垂到脸颊上。
只看了这名老者一眼,王逸成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刺痛,老者身上隐隐散发金光,让人不能直视。接着头昏眼花,好似一座大山压来,天旋地转般的感觉。
“不要看那老者,他就是一万年前天门派的掌门——天门真人。”沙晶晶的声音缓缓传来。
王逸成慌忙将视线挪开,立刻觉得眩晕的感觉好了一些。心中十分惊惧,这老者什么修为,怎么看一眼都不行。
“天门真人就是天门派唯一的四级阵法师,元婴期的修为。阵法塑造他的时候,不但重现了他的实力,连他身上的威压也模拟出来。”
“元婴期的老祖呢!”王逸成心中十分敬仰,真想再看一眼,可是想想刚才的感觉,还是放弃了。
“看见他手上拿着的那件尺子了吗?那叫九天元阳尺,是一件极品法宝,曾经在大陆上赫赫有名。”沙晶晶说道。
马忠信强忍眼中刺痛,又瞄了一眼那件宝物。眼中露出贪婪神色。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从一个元婴期老祖手中抢东西,人家只用一根手指,捻死小蚂蚁一般杀掉他。
这时,天门道人大袖一挥,在大殿上空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图形。这是一个阵法的模型。
只看了一眼,王逸成就被震撼了,这阵法也太逆天了,光面积就覆盖达到万里,其中包含了山河大地峰峦河流森林万物生灵,全部是这阵法的一部分。
“这就是他们倾注了全派力量,要去南域森林布置的逆天阵法。”沙晶晶缓缓解说。
王逸成连连点头,这么广大的阵法,难怪要到南域森林中去布置,在人类居住的地方也施展不开呀。
细听天门道人讲述这个阵法,王逸成越听越觉得惊骇,这阵法复杂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仅仅是阵盘就要画数百万块,遍布在万里河山当中。而发动阵法时需要的人数也要数万人才行。难怪当年的天门派会倾巢出动,这样子,王逸成也觉得似乎人数不够用。
再听天门道人讲述这个阵法如何布置,如何发动,如何运行,其中的关窍又有那些。王逸成感觉自己就好似一滴水滴,忽然被放置到大海之中。被无边无际的未知包围了。
天门道人的阵法太玄奥了,已经接近这个世界的道的本质了。王逸成这个小小的一级阵法师只能是高山仰止。虽然大部分的讲述都并不明白,可是一些关于阵法本质的理解却深深的印在王逸成的心头。这对他以后学习阵法大有裨益,实际上就是指明了他学习阵法前进的方向,虽然他现在弱小,可是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早晚要成为大阵法师的。
王逸成忽然想到,沙晶晶的阵法如此厉害,也应该是汲取了这讲道中的营养。向沙晶晶望了一眼,沙晶晶微微点头,似乎鼓励他继续听下去。
马忠信也在听,可是他每听几句,就忍不住向那些长老的身上瞄一眼,估算一下,他们身上携带的物品有多少价值。
一番讲道之后,天门道人说道:“这次布阵,这几百块三级阵盘就有劳各位了,而阵法核心的这九块四级阵盘就由我亲自刻画。”
王逸成听得眼皮直跳,这是什么阵法,九块四级阵盘,几百块三级阵盘,想想就觉得吓人。
“门派兴衰在次一举。”天门道人忽然长叹一声,慢慢说道:“这次阵法我就起名叫天门绝杀阵,如果成功得到那样东西,我们天门派从此大兴盛,绝而后生。我可以突破境界进入五级阵法师,而你们也将得到突破。如果败了,就是绝杀,唉!我是不能回来了!”
前排几十位长老一起跪在地上,伏地流泪,“老祖,我们就是全死了,也要保你回来。”
天门道人摇头道:“我老了,我死不足惜。不过我不会让咱们整个门派全部灭绝,那样子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我制作了一个特殊的阵眼。”
天门道人说着拿出一块玉佩模样的东西,托在手中,伸手指着空中虚拟阵法的一处地方,说道,此物我放置在那里,接着把激发这块玉佩的口诀和符号告诉了众人。
然后说道:“这件物品相当与阵法的第二把钥匙,阵法发动后,如果失败,阵法就会自动封闭,防止那东西出来害人。但是这把钥匙可以暂时控制阵法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个时间就是你们逃走的时间。我会留在阵眼处,拖住那物,与它同归于尽。”
伏在下方的众长老一起大哭起来,这场面看起来有些悲壮。
王逸成也不禁感叹,为了追求道,每一个修道人都逆天而行,也要做好随时捐躯的准备。
高台上传来天门道人轻轻的叹息声音,“我一生追求道,现在为道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了。”
王逸成真心为这些追求道的前辈而感动,他们是宁可死去,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追求理想。这一点和自己很像,都是执著的人。可是,数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个天门派的弟子都没逃出来,这就不得而知了。
随后,数百长老分散在大殿中开始刻画阵法。三人站在大殿当中。只要三人不去惹这些人,这些人也当三人不存在。
马忠信看着这些长老刻画阵盘的各种物品,或刀、或剑、或铲,都眼馋的不行,这都是法宝级别的宝物,只要自己得到一件。从此自己就发达了。看看自己的破旗子跟人家的东西比,简直是天地之别。忽然想到王逸成有一件不错的法宝,不禁妒心又起,狠狠的瞪了王逸成一眼。
“忠信,你想要这些长老身上的宝物吗?”沙晶晶微笑说道。
“你……你有办法?”马忠信激动的连话都结巴了。
沙晶晶微笑着点点头,弯下腰,一伸手,忽然从一名长老手中抢夺了一柄小小的刻刀。
霎时间,王逸成和马忠信惊呆了,整个大殿中的人似乎同时感觉到了什么,一起向他们三人望去。那位被抢了东西的长老,先是一愕,接着看着三人,眼中慢慢露出凶光,一股极强的威势散发出来。
“怎么办?”马忠信大叫起来,他真的没想到沙晶晶居然说抢就抢,惹怒一名长老,这不是找死吗?
沙晶晶微笑忽然在地上重重一拍,登时一个阵法闪闪发光的亮了起来。
马忠信大喜,叫道:“晶晶,原来你已经有了准备……”可是他的话没说完,脸上的喜色便凝固了。因为他看到沙晶晶忽然将这柄夺来的刻刀塞在王逸成的手中,接着地面上的飞出一个半透明的光罩,不是向他飞,而是将王逸成笼罩其中。
这时,那名被夺走法宝的长老已经发飙了,双手扬起,一片彩色光霞向二人罩去。这光霞看似美丽,其中却包含着令人恐惧的澎湃能量。这是结丹期长老的全力一击。
马忠信骇然大叫起来,扬起手中的阴魂旗,想要抵挡,可是这件法宝对一位结丹期长老的攻击,简直太弱了,彩色光霞瞬间吞噬了这些黑雾。黑雾的防御就如同纸糊的一般。
此时王逸成站立在光罩之中,光罩和他的身体都在慢慢模糊,这是一个传送阵,王逸成要被传送走了,而沙晶晶和马忠信要留在这里,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掉。
沙晶晶微笑的站在光罩前,缓缓向王逸成说道:“我说过要让你进入二级阵法师的,这柄刻刀有这样的效果,”
王逸成心中感激的无以复加,记得沙晶晶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他没想到,沙晶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成全自己。
沙晶晶转头去看马忠信,他的阴魂旗已经被彩色光霞毁掉了,此时彩色光霞正在侵蚀他的身体,同时也在侵蚀沙晶晶的身体。二人身体表面同时发出彩光。可是这彩光却是夺命的光芒,有法术湮灭的效果。
二人从腿脚开始渐渐的消失,马忠信发出痛苦的惨叫声音。不过沙晶晶的表情却是十分奇异。只见他伸手握住马忠信的手掌,缓缓说道:“忠信,别担心,我们不会死的。”
马忠信眼中泛起一丝光彩,好像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嘶声道:“晶晶,你还有办法离开这里,是吗?”
沙晶晶脸上露出安详的笑容,轻轻抚摸马忠信的面颊,缓缓摇头,“没人能离开这里,我的法术是让咱们二人一起融合到阵法当中。”
马忠信脸上露出惊骇之极的表情,“融合?怎么融合?”
沙晶晶脸上忽然露出甜蜜的笑容,“你还记得那天夜晚吗?你发誓你要娶我,你要像对人类女子一样对我,爱我,心疼我。你把对我的誓言,向天空的星星,向大山河流,一遍遍的呼喊。你说要把对我的爱,告诉全世界。从此我就是你掌心中的宝贝,你要每天把这个誓言向我说一遍,直到天荒地老。”
沙晶晶眼神迷茫,语气好似在梦呓一般,“你牵着我的手,眼神温柔,你轻轻吻我的嘴唇,你的怀抱宽厚温暖,好似避风的港湾。那一刻,我陶醉在你的怀抱中,幸福极了,似乎天地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多么希望,时间在那一刻静止。天地间从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直到永远永远。”
马忠信忽然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恐惧之极的表情。此时彩光已经湮灭了他们二人大半的身体。可是这身体痛苦也不能改变他心中的恐惧。
沙晶晶缓缓点头,说道:“你想到了,我利用这阵法回溯时间的效果。咱们将在阵法中重生,回到那一天。也只有那一天。从此我们不停的重复那一天,直到天荒地老。你的誓言成真了!”
马忠信发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音,惨叫声中,他和沙晶晶的身体在彩光中慢慢消失。也许,第二天的清晨,他们二人会在阵法中的某一个地方出现,忘记发生过的一切。马忠信会一遍遍的,用充满磁性的声音,眼神温柔的向沙晶晶讲述那些誓言,而沙晶晶则会露出甜蜜的微笑,痴情的看着自己的爱人。这情形一遍遍的出现,重复一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