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制造王洪宝离开荆南回山城的假象,降央嘎亚做了这样几个方面的文章:
第一,降央嘎亚离开荆南前特地给钱和平、段学才多发一个月的工资,这一点很重要,王洪宝虽然赚钱不少,但对自己的伙计一向不错,在离开之前,降央嘎亚在这方面自然要和王洪宝保持一致。
第二,特地让钱和平和段学才把他和宁雁南送到火车站。
第三,在离开马婆婆庵的时候,向寺院捐了两千块钱。
"降央嘎亚,宁雁南在遇害的时候,已经有了两三个月的身孕?"郭老问。
"不错,她死的时候,肚子里面有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孕。"
降央嘎亚在杀害宁雁南的同时,也谋杀了自己的孩子。
因为这个问题,刘大羽不得不临时中断审讯。
欧阳平一行随郭老去了法医处。
本来,尸检工作只是履行一个必要的程序而已,既然死者宁雁南怀有身孕,那就要进行一次认真细致的尸检了。
经过尸检,宁雁南的腹中果然有一个成长了三个月左右的胎儿。后经过DMA鉴定,宁雁南腹中的胎儿是降央嘎亚的。
尸检结束之后,审讯继续。
"钱和平打电话给你,你是不是已经察觉我们盯上你了?"
"钱和平打电话给我,我还没有往这方面想,王洪宝对两个伙计很好,我离开荆南的时候,也学着王洪宝的样子,多给了他们一个月的工钱,他们给我打电话也属正常。不过,钱和平和你们俩突然跑到山城来,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我是带着防备的。我故意把你们安排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吃饭,在那里,没有人认识我,只要你们不知道我的来处和去处就行了。和你们分手之后,我还在暗中跟踪过你们。看着你们走进火车站,我就知道你们是冲我来的。你们到山城来,就是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王洪宝。等钱和平确认我就是王洪宝以后,你们的调查也就结束了。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你们还是从我的身上发现了破绽。我以为你们不会再找我了。当你们再次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傻眼了。我没有想到甘羽蒙从我的牙齿上发现了问题。"
接下来,降央交代了杀害王洪宝的全工程。
自始至终,降央嘎亚和王洪宝都没有照面,降央嘎亚一直躲在暗处。
"十三营并不大,你和王洪宝同时出现在十三营,你难道就不怕十三营人心生疑惑吗?两个长相完全相同的人同时出现在十三营,应该能引起人们的好奇,你难道就不怕王洪宝有所察觉吗?"
"十三营的人和王洪宝是不会发现的,王洪宝更不会察觉。"
"为什么?"
"我乔装易容了。"
"乔装易容?"
降央嘎亚以前也曾乔装易容过。
"你把杀害王洪宝的过程交代一下,交代的越详细越好。"
下面是降央嘎亚的交代:
当王洪宝决定结束荆南的生意,并正在做着结束生意的准备的时候,当王洪宝得知宁雁南怀孕之后,并把自己的家底交给宁雁南的时候,降央嘎亚觉得下手的时机到了。
七月二十八号的晚上六点钟,王洪宝回到马婆婆庵,自从王洪宝和宁雁南住进马婆婆庵的以后,会平师傅交给王洪宝两把钥匙,一把是三楼禅房的钥匙,一把是寺院后门的钥匙,马婆婆庵的前殿和后院是分开的,王洪宝和宁雁南每天进出寺院,都走后门。
王洪宝的家具店在马婆婆庵的东边,走出寺院的后门就是秦淮河的河堤,沿着河堤向东,步行两三里地的样子,然后拐向南,走七八百米的样子,就是街口,王洪宝的家具店就在街口——前面,笔者已经交代过了,十三营的街口是一个丁字形的街口。
王洪宝在街口卖了两样卤菜,半只盐水鸭,三两五香鸭肠,宁雁南从寺院的伙房端来了两盘蔬菜: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卤水豆腐——寺院里面的四个尼姑仍然吃素菜。
王洪宝推门进屋的时候,宁雁南已经把酒和菜摆好了。王洪宝每天晚上回到家,都要喝两杯酒——一两一杯。
桌子上还有一杯浓茶,这也是王洪宝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喝茶。
宁雁南将两样卤菜倒进盘子里面;王洪宝则端着茶杯喝水——他喝了半杯茶。
此时,在屋子里面藏着一个人——他藏在床肚底下——他就是降央嘎亚,他的手上紧握着一把菜刀,上衣的口袋里面放着几卷细铁丝。
降央嘎亚和宁雁南把下手的时候放在黄昏之时应该是有原因的。
"你们为什么选择在这时候动手呢?"
"我们只能在这时候下手,二楼——在我们的楼下,住着一个女人,她每天吃过晚饭以后会到河堤和中华门去散步,六点钟左右出后门,六点四十左上楼,准时的很,除此以外,她绝大部分时间都猫在禅房里面。"
难怪这个女人没有听到特别的动静呢?
半杯茶喝下去以后,王洪宝就趴在床上睡着了。降央嘎亚从床肚里面爬出来;宁雁南将小桌子,连同桌子上的酒菜搬到墙角处。
两个人将一床被褥垫在王洪宝的身下——主要是胸口以上的部分。
"为什么要将被褥垫在王洪宝的身下呢?"
"我们怕血流到床上和地板上。"
降央嘎亚举起菜刀,这一刀落下去,王洪宝突然挪动了一下身子,血就是在这时候流到床板和地板上的。因为王洪宝挪动身体的时间和降央嘎亚落刀的时间恰好在同一个节点上,降央嘎亚的手哆嗦了一下,所以,力量被分解了许多,因为菜刀是从后脖颈砍下去的,这一刀并没能使王洪宝毙命,相反,王洪宝使出浑身的力气,做了唯一一次无谓的挣扎,降央嘎亚用下半身压着王洪宝的身体,接连在王洪宝的后脖颈上又砍了两刀,王洪宝才气绝身亡。
降央嘎亚的交代和尸检的结论是吻合的。
降央嘎亚用菜刀将王洪宝的头颅割了下来,然后用被褥将王洪宝的身子和脑袋裹了起来,裹起来的目的是用被褥吸干创口处流出来的大量的血。
宁雁南则用床单将床上和地板上的血擦干净,然后用旧衣服浸水将床板和地板上的血擦洗了一遍。
刚擦洗完,楼梯口就传来了脚步声——住在二楼的女人突然提前回来了——她出去不久,天空中就飘起了小雨。两个急于下手,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包裹身体的被褥和擦洗地板的床单在什么地方?"
"我让宁雁南用剪子剪碎,扔进了茅厕。"
"茅厕在什么地方?"
"就是马婆婆庵的茅厕。"
"一床被褥不是小物件,剪碎了以后,面积应该比较大,你们不怕别人发现吗?"
"发现不了。"
"为什么?"
"我用棍子将剪碎的被褥沉到粪坑下面去了。就是不沉到粪坑下面,别人也看不见。"
"为什么?"
"马婆婆庵的茅厕口小坑深,茅厕里面的光线非常暗,人站在上面,根本就看不见下面。但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用棍子将剪碎的被褥沉到粪坑下面去了。"
欧阳平当即派陈杰和严建华、左向东驱车前往马婆婆庵。我们见缝插针,将这段内容提前交代一下。
茅厕在寺院的东北角上,具体的位置在观音大殿的后门东边一百米处——在前殿和后院隔墙南边。
在会平师傅的指点下,三个人掀开了茅坑上方的石板——石板只盖住粪坑的三分之二,另外三分之一和茅房里面的蹲坑连在一起。平时,师傅们只有掀开石板,才能取到坑里面的粪便,四个尼姑在寺院的西围墙边——即寺院和酱菜厂之间的围墙边开了一片菜地。会平师傅说,她们隔很长时间才会从粪坑里面取粪,从七月份到现在,她们只取了一次粪,没有在意粪坑里面有异物。
会平师傅找来了一根长竹竿。
十几分钟以后,陈杰果然从茅坑里面捞上来几大团棉絮布条状的物体,因为物证的特殊性,无法直接取证,所以,用水简单冲洗过后,左向东对棉絮布条状的物体进行了现场拍照。
陈杰一行三人到马婆婆庵取证算是一个小插曲,让我们回到审讯室。
"那天深夜,住在楼下的女人听到楼上擦地板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情?"
"屋子里面的血腥味很重,地板有些地方坑坑洼洼,宁雁门不放心,又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有些血已经渗透到地板缝里面去了,所以,给你们留下了一个重要的证据。"
"你们把尸体弄下楼,难道就不怕住在二楼的女人听见吗?她可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女人。"
"把王洪宝的尸体扛下楼的时候,我们俩没有穿鞋子,一步一步地往下挪,她是不会听见的。再敏感的人,也有睡得沉的时候,十一点半钟左右,正是人睡觉最沉的时候。就是她听到脚步声,也没有问题,因为在第二天早晨,王洪宝照样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要不弄出特别大——或者特别古怪的声音,她是不会特别在意的。"
事实确实如此,这个住在二楼的女人确实没有提供多少有价值的信息。那天夜里,她除了听到宁雁南给王洪宝洗脚修脚指甲和擦地板的声音之外,没有听到其它古怪的声响。
"你为什么要等到十一点半钟左右才开始抛尸呢?"
"这条河上有一个姓范的打鱼人,他每天夜里十一半点钟左右下丝网,一点钟左右收丝网。"
"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沉尸呢?"
"此人一点钟左右收丝网的时候,接着再下丝网,凌晨两点多钟左右收,每各一个半小时下一次,收一次,一直到第二天天亮前。当时,天气闷热的不行,尸体必须马上处理掉——一刻都不能耽搁了。住在二楼的女人,既爱干净,又十分讲究,如果让她闻出味道来,那就麻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