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敬重前辈,又惧怕前辈化神期的修为,所以面对前辈‘亲自教养’的女修,自然会忍痛割爱。”承影听见两人的对话,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此法屡试不爽,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到灵宝。别说是叶荷道友,就算是我也会心动不已——什么时候试上一回才好。”
叶荷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承影却得意得很。往日叶荷总对她和席昭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如今风水轮流转,总算让她占了一回上风。
“改日我在外便说我和墨宁前辈同住一间洞府,命旁人把得来的灵材都让给我,若他们不肯,我便以前辈之名威胁他们。”承影笑嘻嘻地说道,“前辈你看可好?”
秦悦轻斥:“胡闹!”
承影仍嫌事情闹得不够大,继续煽风点火:“至于叶荷道友统共干了这种事多少回……这恐怕数不胜数了吧?如今她连化神期的道君都敢威胁,可见是轻车熟路,无所畏惧啊。”
“我哪知那是化神期的同实掌门?我又看不出他的修为!”叶荷极力争辩道,“再说了,这世间的化神修士何其稀少?我哪里能想到我会恰巧碰见一个!”
“哦?照你这么说来,你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承影笑着反问。
叶荷刚想回答,就听秦悦淡淡地道了一句:“说实话。”她垂下头,终究承认道:“不是……”
“前辈的赫赫声名险些毁在你的身上。”承影摇首叹息,“枉前辈悉心待你,你竟这般报答她。”
叶荷羞愧至极,见秦悦不置一词,未曾犹豫,立马跪在了她的面前:“晚辈知错,求前辈宽恕。往后……往后我必改过自新,再不会如此了……”
承影冷笑:“现在才知道错了,未免为时过晚!”
秦悦看了承影一眼,道了一句:“你先去歇着,我待会儿来寻你。”语气不见喜怒。
承影怔了一瞬,旋即拜了一拜,应道:“是。”慢吞吞地走开了。
“叶荷终究是前辈看重的晚辈,我数番羞辱她,前辈难免会不高兴。”承影在心里揣测着,缓步走回洞府。
“你也起来吧。”见承影走远了,秦悦才对跪伏在地的叶荷这般说道。
叶荷没有起身,只是抬起一张伤悲的脸望着秦悦,倔强道:“前辈若不肯原谅我,我便长跪于此。”话音刚落,眼泪就簌簌地掉下来了。
美人泣泪,秦悦向来不忍心瞧见。思量了许久,还是伸手过去,想把叶荷扶起来:“你又怎知我没有原谅你?”
叶荷微怔,就着秦悦的手站了起来,喃喃问道:“那方才承影那般羞辱我,前辈也不曾出言喝止,我还当……我还当前辈赞同她的话……”
叶荷说到最后,又小声地抽泣起来。
秦悦松开她的手:“承影活泼开朗,从不与人结怨,她那般针对你,你可曾想过为什么?”
叶荷自然知道是什么缘故,但她看了一眼秦悦的神色,还是选择了沉默。
“既然你往日轻视怠慢她,言语之中亦会折辱她们师姊妹两人,那就别怪承影今日借此机会一一还回来。”秦悦替叶荷说了。
叶荷低下了头,犹豫了一会儿,又跪了下来:“晚辈知错。”
“罢了,往后不要再这样了。”秦悦徐徐说道,“这世上的每一个人,哪怕一个低阶的妖兽,都值得你去尊重。既不可因为身份优越而鄙薄一个人,亦不可因为修为高深而轻视一个人。一来,众生平等,你也没有什么高贵之处;二来,今日之敌,或为他日之友,今日弱者,或为他日强人,今日你不屑旁人,他日或受旁人轻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晚辈明白了。”叶荷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起来吧。”秦悦平静道。
这回叶荷没有等秦悦来扶,就自己站了起来。
秦悦转身,打算回屋。走到半路的时候顿了顿脚步,又换了个方向,准备去看看承影。
承影在洞府里养了一缸鱼,没事儿就拿一株灵草逗那些鱼玩,看它们不知所措地游来游去。可她此刻虽站在鱼缸旁边,却只是双眼无神地盯着游鱼,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悦到时,正看见承影将一粒丹药揉碎了,喂给那些鱼吃。秦悦笑道:“好金贵的鱼啊,竟要用丹药喂养。”
承影听见声音,连忙转身,行了一礼:“不过是些普通的凡鱼罢了,从山后小溪里捞上来的,没什么可喂的,只好给它们吃丹药了。”
秦悦一听来了兴致,也拿出了一瓶丹药,打算体验一下投食的乐趣。承影连忙拦住她:“前辈,这些贵重丹药喂不得的。它们没有修炼的根基,丹药补得太过,只会适得其反。”
“这是辟谷丹,不碍事的。”秦悦莞尔。辟谷丹仅有辟谷之用,凡人亦可食用。
承影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倒无妨。”
秦悦没喂几颗,又被承影拦住了:“前辈,这些幼鱼不知轻重,喂多少吃多少,您还是别喂下去了,免得把它们撑死。”
秦悦意犹未尽地收回丹药,很是感慨地说了一句:“果真是你悉心养出来的,处处都这么细致入微。我还没干什么呢,你就这么急了。我若当真喂撑了一条,你岂不是要恨死我?”
承影听得一愣,随后深深一拜:“晚辈知错,请前辈责罚。”
秦悦倒觉得她前言不搭后语,微微敛眉,反问道:“你何错之有啊?”
“晚辈方才不该那般折辱叶荷道友……”承影细细道来,“当年叶荷入府长住,前辈最为关护她,事无巨细地替她打点好……我竟,我竟那般羞辱她,真真是罔顾前辈的心意。”
“你没有做错。即便方才语气张扬了一些,但她素日里亦轻视嘲讽过你,所以也算是情有可原。”秦悦温和笑道,“更何况叶荷这次确实出格了些,你说她几句,让她长长记性也好。”
“前辈当真这么想?”承影犹然有些不信。
秦悦又是略微不解:“怎么这么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