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漪还能说什么?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椅子上的把手:“师叔自便。”
灵均刚打算说话,青漪突然问了一句:“师叔百年以来都拿那个传送阵没法子,这回怎么突然有了解阵的思路?”
灵均正愁不知怎么回到“传送阵”这个话题上,闻言不禁笑道:“此间不是还有个斗阵大会的魁首吗?”
众人一同看向秦悦,听灵均很是钦佩地说道:“墨宁师妹的阵法造诣胜我多矣,此番解阵,多亏了她从旁协助。”
这个理由倒很合适恰当,秦悦确实是最近才在灵宇宗现身的。青漪无话可说。虽然直觉告诉她情况不妙,但她根本没法子辩驳,更没法子离开。
“我本为两地灵宇宗合二为一而来,自然会不竭余力地演算传送阵。”秦悦抬起头,和灵均对视了一眼。后者对她使了个眼色,秦悦转了转眼眸:“不过我可不敢居功,若无师兄在旁协助,此阵多半也不能推演出结果。只可惜……”
秦悦没有说完,似乎非常难过,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灵均重重地叹了口气,接了上去:“可惜阵法又破损了,再解阵补阵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此话说完,众人都沉浸于深深的惋惜中,俱皆一言不发,竟没有人附和灵均几句。
灵均只好又向秦悦使了个眼色。
秦悦猜不到他想干什么,试探着说了一句:“我怎么记得,师兄当日曾在传送阵外另设了一道阵法?”
见灵均投来了赞许的眼神,秦悦就接着说了下去:“师兄当时还道,有了这道阵法,那些无人看管的妖兽就不能靠近传送阵了,即便走近了,也能被阵法困住,脱身不得。”
秦悦越编越顺口,感觉自己已经和大奸商灵均成了一丘之貉。
灵均冷冷一哼:“可我后来去看的时候,传送阵已毁,我设下的那个阵法也被人强行破开了。”
“强行破开?”秦悦重复了一遍,皱着眉头揣测道,“看来这人的修为不低,竟能以蛮力破阵。”
青漪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总觉得这两人在一唱一和,设下了圈套等自己来钻。
“何须蛮力,一滴精血,或是一缕元神,就足够那人逃出困阵了。”灵均冷笑道,“原本只是个防妖兽的阵法,没想到连人也要防。真不知是哪个不懂事的,竟然连妖兽都不如。”
青漪顿时面红耳赤。她方才听见“精血”二字的时候,心中莫名一跳,暗自拿出了一块寒冰玉,贴在手心压惊。此刻已经好多了,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这时奉衍说话了:“墨寒的阵法绝非凡品,即便用上元神精血,也须化神期的修为才可破阵。门中统共也没几个化神修士,几乎都在这儿了。你们,谁毁了那个传送阵,若现在主动站出来,本座就一切都不予追究了。”
这下化神期的修士人人自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承认。
“我身居掌门之位数百年,亦常常会念及远在北川的灵宇宗三峰,偶思两地灵宇宗互通有无,来往密切,繁荣与共的盛景。”奉衍感叹道,“这个传送阵一旦毁去,便是毁了本座多年的心愿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日光照进来,照在他灰白色的头发上,熠熠生辉,却仿佛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抹光。
秦悦忍不住劝慰道:“道君不必伤怀,事在人为。细细推演,或许仍可解阵。”
奉衍似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青漪如坐针毡,但终究没有动弹。她想:“掌门师祖投石问路,意在让人主动认错,可见他未见得有揪出真凶的法子。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最后此事不了了之,谁能知道这事儿是我干的?”
奉衍一直在等,等了很久,都没有人主动出来认错。他拍了拍手掌,掌声稀稀落落的:“好,好啊。你们偏不要既往不咎,反倒喜欢自行毁阵、知错不改二罪并罚,是吗?”
没人敢答他的话。许久之后,灵均才道:“师叔,弟子倒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弟子几十年前曾经学来了一个秘法,能凭借一个人的精血找到其本尊。”灵均娓娓道来,“这法子与本命玉牌有异曲同工之妙,寻人皆是精准无误,不会有什么偏差。”
青漪手里的寒冰玉险些掉到地上。
奉衍听他突然说起这件事,就知他还有未尽之意,遂缓缓道:“这么说来,你有那毁阵之人的精血?”
“然也。”灵均颔首,“那人强行破阵,正是祭出了一滴精血。”
啪!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秦悦循声望去,只见青漪运起灵力拾起了几片碎玉,倒不是随身的佩玉,而像是拿在手上养神的灵玉。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显然是被灵均的话惊着了。
“那你先前怎么不说这个法子?”奉衍倒有些疑惑了。
“此法颇费灵力,须两人同时施展才可。”灵均解释道,“我原也没有想到,没有一人愿意承认自己意图毁了传送阵。”
奉衍点了点头,像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墨宁师妹,”灵均朝秦悦望过来,“你的修为不差,在旁助我施展法术可好?”
“自然可以。”秦悦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闲庭信步般地走到灵均面前。
灵均对她点了一下头,拿出了一个小阵法,双手掐诀,一滴精血从阵法中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他时不时让秦悦添一把灵力进来,秦悦一一照做。心中却困惑不已:“灵均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真打算把青漪揪出来?”
须臾之后,灵均慢慢挪步到了秦悦身后,法术的光芒微微亮起,那滴精血径直朝青漪飞了过去。
“青漪师侄,竟然是你!”灵均满眼不敢置信。
青漪没想到灵均真能把她找出来,登时吓得花容失色。但她好歹也是个化神修士,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顶着众人的目光走到了奉衍面前:“弟子知错了,求师祖从轻处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