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雅洁一看牛长栓竟然以这样的口吻说武效军,气的牙根发痒,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冲牛长栓挤眉弄着眼,声音有些颤抖地说,“牛组长,知道他是谁吗?”
牛长栓一向咋呼商户惯了,随口说道,“我管他是谁呢,想在这里撒野,没门儿!”见武效军未动,吹胡子瞪眼的说,“我的话你没听见吗,让你赶快离开,再不走,我可要修理你了啊!”
孙雅洁看牛长栓一副猪脑子,还在满嘴放炮,忍不住大声喝道,“牛组长,你太过分了!支起你的耳朵听好了,他是办事处的武主任,主管我们早市办的直接领导!”
“什么?武主任!”众人闻言,齐声惊呼,顿时傻了眼,个个目瞪口呆,纷纷低下头,不敢抬头直视武效军冷厉袭人的眼神。
牛长栓脸一下子变的煞白,神色也开始慌乱,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像触电一般,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不可思议的怒瞪着孙雅洁,心说,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啊,害的老子这张嘴不把门,偏偏惹上他啊,完了!完了!
孙雅洁心里感觉有些对不起这些同事,被牛长栓瞪的心里直发毛,害怕,惭愧地低下头。
武效军看原本相当活跃的气氛突然变的无比的沉闷,面前这位趾高气扬,要修理自己的牛长栓憋得脸红脖子粗,形象实在不雅,冷笑几声道,“老牛啊,怎么不说话啦,说呀,我是来撒野的吗,早市上的事能管吗!”
此刻,牛长栓被臊的简直无地自容,恨不得有个地缝一头钻进去,稍微一冷静,暗道,牛长栓啊牛长栓,不是一介书生吗,有啥可怕的,至于反应这么强烈吗,抬头看着武效军苦笑道,“武主任,大家早听说你才气过人,为人低调,心胸宽阔,宽宏大量,兄弟们不知你大驾光临,全是胡说八道,千万别和我们这些粗人一般见识啊!”
武效军并没有回牛长栓的话,阴沉着脸扫视大家一圈,表情十分严肃地道,“同志们,第一次和大家见面,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特别的失望。”
稍停顿了下,道,“虽然一直没和大家见面,并不代表对早市的情况不了解!不代表各位付出的辛苦和努力不清楚!当然,也掌握各位以前做了哪些手脚,做了什么违规的事!在这里,我不想也不愿去追究,更不愿为难大家。不让他们两个签这个字,是要给大家提个醒,敲个警钟。”
众人听着,面前这个武主任和大家议论的差不多,文绉绉的不严厉,更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心里的紧张和不安逐渐开始缓和,董小伟和孙俊峰不由得慢慢抬起头。
武效军缓和下语气道,“同志们!刚才大家的表现,让我实在感到有些心痛!今天是我正式负责早市,咱们一切从今日开始,从我自身做起,从在座的各位做起,革掉以往的陋习,建立新的规矩。当然,我也要考验一下各位的决心,请把今天早上的大家做了些什么,哪些是该做的,哪些是不该做的,仔细的理一理!”
接着又扫了众人一眼,抹了一把鼻子,“孙会计,怎么不把窗户打开啊!这里面烟味实在太重了,闷得的我喘气都困难,出去透透气,二十分钟后回来!”说完,把脸一沉,走出办公室。
牛长栓低着头不屑地听着,武效军只字没提自己,心说,好小子,上来煞有介事的吓老子一跳,算你识相,什么革除陋习,考验弟兄们的决心,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亏你们这些酸文人能够想得出来,凭老子在市场上七八年,还有李副区长的关系,老子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看你小子能把我怎么着。
待武效军走出办公室,众人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好久,董小伟才低声和牛长栓说道,“牛哥!咱们几个你最有主意,武主任要考验咱们,怎么办啊!”
牛长栓把眼一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么多年办事处换的领导多了,哪一个不是上来信誓旦旦的要抓早市,结果还不是老老实实,乖乖的听咱们的话,一切照旧。按我说的,什么都不做,坐等那小子回来,给他来个下马威,省得以后骑在咱弟兄头上拉屎。”
游军心里有些忐忑地说,“二位哥,这么做恐怕不妥吧,武主任是毕竟咱们的领导,又是第一天正式到咱们办公室来,面子上总要过得去,要不然,以后也不好相处啊,说不定哪天杠上,把咱们给辞了!”
牛长栓喝道,“混小子,说什么呢,闭上你那张臭嘴,你胆子小,拍马屁。”吓得游军面色一寒,低着头再也不敢吱声。
孙雅洁见牛长栓非要和武效军对着干,忍不住开口道,“牛组长,武主任没招你没惹你,干嘛非要和他过不去呀,欺负人家年轻不是!”
孙雅洁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算是惹恼了牛长栓,双眼瞪得真像牛眼一样,看着孙雅洁怒气冲冲地说,“小孙,平时弟兄们待你并不薄,关键时候不向弟兄们提示一下,害得我在那小子面前丢丑,老实说,是不是你们两个提前串通好了,要整治大伙!”
“胡说什么呢!谁和武主任串通了,他刚到,你们几个回来了,一进门都是你们在说,给我插话的机会吗,自己嘴没把门还怪别人,简直不可理喻!”孙雅洁见牛长栓拿自己撒气,气呼呼地说道。
董小伟见两人突然吵了起来,忙劝道,“牛哥,你也是,怎能怪小孙呢,小孙,牛哥是个直性子,别放在心上!都消消火,赶快商量怎么办吧!”
孙雅洁余怒未消地说,“你们想怎么着我干涉不了,但我提醒你们一点,武主任并不是你们想象的文弱书生,好欺负!前几年,我婆婆和他去同大旅游的时候,亲眼目睹他一个人把几个劫匪打的满地找牙,四处逃窜。还有,他要想办成什么事,办法多的是,连肖书记和常市长都对他另眼相看。咱们这点智商,十个人也玩不过他。接下来,该怎么办,都仔细掂量掂量,别到时候连后悔都找不到地儿!”
孙俊峰一听,心里也开始打起退堂鼓,试着和牛长栓说,“牛哥,孙姐说的对,我也听说武主任不好对付,还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犯不上得罪领导!”
牛长栓低头想了想,这小子背后有肖书记和常市长撑腰,和他作对,准没好果子吃,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想到此,长叹一声道,“你们几个啊,个个都是孬种,怂货,既然我出力不讨好,不管了,你们怎么着怎么着吧!”
时间一到,武效军准时返回办公室,面无表情的往孙雅洁对面一坐,看着几个人说道,“大家都说说吧,从早上几点到市场至撤完市回到这里,都做了些什么!谁先说?”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把目光全集中到牛长栓身上,牛长栓没办法,“武主任,他们都不愿说,我说!是这样,今天早上我和峻峰,游军三人是六点来的早市,督促商户按摊位和要求摆摊,然后喝了碗汤,开始收费,嘴皮都磨破了,气得我把孙青菜,朱茄子摊都给掀了,才把剩下的十七个固定摊位收完,又收了九个散户,总共收了一千七百四十五块,接着到撤市的时间,便挨家撵摊,费好大的劲才把市场清空,然后回来了,向小孙交账,这些!”
“峻峰,还有没有补充的?”武效军看牛长栓说完了,看着孙俊峰问道。
孙俊峰怯怯地道,“没有了!”
“小游,你呢?”武效军盯着游军问道。
“我?”游军犹豫了一下,低下头。
“有什么话,只管说,别吞吞吐吐的!”武效军沉声说道。
游军看躲不过,吱吱呜呜地说,“武主任,早上我收了四个散户的费,刚才没给孙姐,还在麦花小吃店吃了两根油条,喝一碗八宝粥没给她钱,另外,还拿了李杂货一瓶洗洁精,其他的没有了。”
牛长栓一听这个气啊,指着游军喝道,“你这熊孩子,我说过多少遍,商户起早贪黑,风吹日晒的做生意,一早上也赚不了几个钱,千万别白吃白拿他们的东西,你怎么是不听啊!还有散户的钱能是你的钱吗,竟敢私自截留,性质特别的严重。”转脸和武效军说道,“武主任,小游简直太不像话了,按办事处的规定,扣他这月十天的工资!”
武效军看牛长栓呵斥游军,其实是在自己面前演戏,寒脸道,“牛组长,游军敢作敢承认,非常诚实!我问你,你们组共有多少固定摊位?”
牛长栓故意仰脸想了想说,“武主任,你不知道,商户有的这个月干,有的不干,变化快,根本不好掌握准确数字,总体上维持在二百三十户左右!拿这个月来说,我们收了二百一十九户的摊位费。”
武效军见牛长栓在胡说八道,冷笑一声,道,“是吗?我要是没有说错的话,今天你们至少收了二十三家固定摊位费,散户十二个,还有,你刚才说的孙青菜,朱茄子是老吴电器门前那两家吧,他们可是前天已经交过费了,一大早上你们并没有因收费掀任何商户的摊,倒是有一个拎着篮子卖鸡蛋的乡下大爷,因没收上来两块钱,被生拉硬扯的赶到胜利路对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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